苗頭
遠(yuǎn)處的篝火晚會還在熱烈舉行,,薩斯部落外,,秘林邊緣處,,十多個青壯年拿著火把聚集在一處,。為首的是滿身傷疤的重發(fā),,他牽著重瞳,身邊站著重角等人,。眾人圍著一堆柴火,,沉默中彌漫著一絲哀傷。
柴火上躺著一具尸體,,正是死去好幾天的重瞳,。重瞳身下疊放著一圈獸皮。這些獸皮都是殺死重瞳的魔物狼群的身上的狼皮,。重發(fā)得知重瞳死于魔物狼之口,,就深入秘林把整個魔物狼群斬殺滅絕,剝下皮毛為重瞳殉葬,。
中年喪子,,即使重發(fā)身經(jīng)百戰(zhàn),早已看淡自身的生死,,卻依然難抵喪子之痛,。他的眉頭深深皺起,連續(xù)幾天的奔襲追殺讓他風(fēng)塵仆仆,,眼里滿是疲倦,。
不過巨大的悲痛化作仇恨支撐著他,,成為他前行的動力。他恨魔物狼殺了重瞳,,就四處奔走,,把魔物狼整個族群殺得幾乎滅絕;他恨李約瑟他們害了重瞳,就不惜和摩彌作對,,也要為重瞳報仇,,可惜失敗了。
如今,,李約瑟成了薩斯部落的神眷之子,,族人敬仰的對象,重發(fā)沒辦法了,,可重瞳也不能拖著不下葬,。因此,重發(fā)決定在今晚把尸體火化了,。
為什么要選一個全族人都在慶祝的時節(jié),,干這么晦氣的事情呢?重發(fā)自問也不大清楚,,或者是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選擇在一個部落勇士火葬時,吃肉,、喝酒,、跳舞?
“重發(fā)叔……”重角看重發(fā)沉默得有些難受,,忍不住開口,。
“我沒事……”重發(fā)搖了搖頭,對眾人說道:“很感謝你們推掉了篝火晚會來幫我為瞳兒火化,,謝謝你們,!”
重發(fā)彎下筆直的脊梁,深深感謝道,。
“重發(fā)叔,,這使不得……”
“大隊長,別這樣……”
重角和一眾青年慌了,,連忙把重發(fā)扶起來,。在場的青年都是獵魔人,從屬于獵魔大隊,,是重發(fā)的麾下,。重發(fā)向來不茍言笑,實力高強(qiáng),,待人待己都十分苛刻,,給人一種鐵面無私,、有高高在上的感覺。沒想到今天他居然向他們道謝了,,在場的獵魔人紛紛惶恐,。
部落前的河流邊,李約瑟走在河灘上,,內(nèi)心有些寂寥,。前一刻,他還在眾多部落女孩的擁簇下跳著歡快的舞蹈,,可是突然間,,李約瑟感覺篝火、鼓點(diǎn),、甚至身邊的女孩都變得有些虛幻,,仿佛自己和她們隔著一層摸不清看不透的紗。
一種孤獨(dú)的感覺襲來,,李約瑟頓時感到興趣缺缺,,一切索然無味。那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仿佛眼前的一切再無樂趣可言,。正是由于這種感覺,李約瑟推開了舞伴,,離開廣場四處漫步,,不知不覺來到了河邊。
就在這時,,河對岸的火光引起了李約瑟的注意,。李約瑟抬頭看去,音樂看到一堆人圍在一堆柴火旁邊,,似乎再說什么。
嗯,?這里也開篝火晚會,?李約瑟就感覺奇了,篝火晚會還開到了部落外了,?都是誰呢,?
由于距離較遠(yuǎn),李約瑟辨不清對面的人是誰,。不過李約瑟聽了超常,,就運(yùn)氣斗氣集中于聽力上,對面的話語飄來:
“阿爸,,阿哥是不是要被燒了,?”
這是重眸的聲音,!李約瑟一個機(jī)靈。
“眸兒,,你阿哥回不來了,。”這是重發(fā)的聲音,。
“我知道……可是不要燒阿哥行不行,,他會疼的……”重眸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眸兒別鬧,,火葬是部落勇士的榮幸,,也是你阿哥最后的歸宿……”重發(fā)聲音有些低沉,他舉起火把,,不去看重眸眼中的淚光,,一把把火把扔進(jìn)柴火中,火苗騰起,,很快就把整堆柴火點(diǎn)燃,。熊熊的烈火覆蓋了重瞳的遺容,看到這一幕,,在場不少人都黯然神傷,。
他們在給重瞳火葬?李約瑟內(nèi)心感到一陣復(fù)雜,。沒想到部落里在舉行篝火晚會慶祝,,部落外卻在舉行火葬,想到先前的歡樂,,李約瑟感到莫大的諷刺,。
實話說,李約瑟感覺真有些對不住重瞳,。當(dāng)時焱魔出現(xiàn)之前,,雖然重瞳正和李約瑟處于敵對狀態(tài),可是李約瑟聽力超凡,,早就聽出了魔物狼潛伏靠近,。
李約瑟因為一點(diǎn)私心,并沒有提醒重瞳,,導(dǎo)致他被魔物狼襲擊,,從而身死。當(dāng)時,,李約瑟也沒覺得什么,,畢竟重瞳拉著弓箭威脅李約瑟,李約瑟自覺得沒必要去提醒他,??扇缃?,李約瑟成了薩斯族人,和重瞳是同族,,在回想那天晚上的事,,心里總有些放不開。
就在這時,,河對岸那邊又出現(xiàn)了新的動靜,。遠(yuǎn)遠(yuǎn)的,李約瑟就聽到重眸再喊:“阿哥,、阿哥……”
除此之外,,又更多的呼喊聲傳來:
“這不可能……”
“重瞳他,怎么活了……”
“不對,,大家別靠近,!”
李約瑟盯著河對岸仔細(xì)看,隱約看到一個渾身冒火的人爬下火堆,,向四周的人群趔趄走去,。
重瞳復(fù)活了?李約瑟內(nèi)心一驚,,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驚訝,。
“不,瞳兒沒有活過來……”重發(fā)臉上寫滿了苦澀,,一把攔住想要上前救火的人,,死死拉著重眸不讓他靠近重瞳。
“那……這是怎么回事,?”眾人都冷靜了下來,。要是重瞳還活著,還有救,,這七天里早就救活了,。而且如今的重瞳渾身冒火,反應(yīng)卻不像常人一般打滾喊疼,。
“叔,,重瞳他……”重角看著趔趄走來的火人,神色十分苦澀,。
“他轉(zhuǎn)化為火鬼了……”重發(fā)眼圈濕潤了,,神色卻十分平靜,,他把重眸交給重角,,盯著他的眼睛囑咐道:“不要讓孩子看到!”
重角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住哽咽把重眸拉進(jìn)懷里,,用身體遮住重眸的視線,。
重發(fā)轉(zhuǎn)過頭,徑直沖向冒火的重瞳,,提起手臂,,帶著一滴滴淚水,重重出拳……
河對岸,,淚水模糊了李約瑟的雙眼,,他跪倒在地,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悔恨過,。如果當(dāng)初提醒一句,,或許就不會有一條生命失去……
很安靜,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以及遠(yuǎn)遠(yuǎn)飄來的歡聲笑語,。重眸也不在哭著喊阿哥了,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淚水,。
火堆旁,,火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剩下重發(fā)站在熾熱的高溫下,,身形有些佝僂,。一片灰塵到處都是,空氣里,、地面上,,都是薄薄的,卻讓空氣凝固,,無比沉重,。
“該死的魔鬼!吃人肉的魔鬼,!”重角再也忍受不了耳邊若有若無的歡笑聲,,哭著罵道:“肥豬,畜生,!他們今晚吃的肉,,都是我們戰(zhàn)士的肉!喝的酒,,都是我們戰(zhàn)士的鮮血,!他們聽的歌曲,都是我們的垂死哀嚎,!沒有我們拼命,,他們還能吃吃喝喝?”
“夠了!”重發(fā)大吼道,,“這是薩斯一族的使命,,侍者侍奉,從者從政,,工者工匠,,耕者耕耘,獵者獵魔,!輪不到你非議,!”
“可是……”重角還想辯解什么,重發(fā)卻瞬息來到他身前,,一把卡住他脖子把他舉起來,,惡狠狠地說道:“不得對神明不敬,你不想活了,!”
“阿爸,,別欺負(fù)重角哥哥……”一旁,重眸拉著重發(fā)的衣角哭著哀求,。
“下次再說這種話我饒不了你,!”重發(fā)把重角扔在地上,拉著重眸離開了,。重瞳的火葬算是完成了,,起碼骨灰是灑在秘林了,完全符合薩斯部落的傳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