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睂O思邈卻搖一搖頭，正色看向長孫慈：“不止未必,，只怕他們的來意，都截然相反,?！?p>　　長孫慈心念電轉(zhuǎn)，立刻明了他的言外之意：“孫道長的意思是……若他們真的互知彼此,，便必然會早早暗中聯(lián)系,，而不會等到現(xiàn)在，都不曾碰上一面,？”

　　“正是,。”孫思邈又捋了一把胡子,，從書架下拿出一本冊子來,，放在她面前：“這是你那好兄長，在我回山門前,，交給我,，讓我?guī)Ыo你的東西……他說，你一看,，便知,。”

　　長孫慈翻開了冊子,。

　　冊子上,，密密麻麻地，記載著崔氏姐弟這些時日在宮中的行跡,。同時,，在這些行跡旁，長孫無忌又仔仔細細地標上了同一時段,，其他幾個人的蹤跡,。

　　而頭一條，便是陸勉之。

　　正如孫思邈所說的那樣,，仿佛是有意回避彼此一般,，他們?nèi)酥g，從未見面,。能造成這種局面的,，顯然至少是有其中一方，刻意地閃躲,。

　　長孫慈默然片刻,，抬頭看了一眼孫思邈：“孫老哥以為，這是勉之的有意所為,？或者也不是罷……若是崔氏姐弟所為呢,？”

　　“斷然不會?！睂O思邈立時搖頭：“崔氏姐弟身在宮中,，受宮規(guī)所限，哪里能夠決定自己每日行走的路線,？反倒是陸勉之,，他雖也受宮規(guī)之制，但畢竟是跟著你舅父入宮的,。于情于理,，他都比崔氏姐弟行動起來，更是方便,?！?p>　　“盡管如此，他也沒有去主動靠近過那些可能放著帝魂珠的所在啊……”

　　“因為他知道,，帝魂珠內(nèi)機關(guān)玄妙,，他光靠近，那是無用的——除非,，他知道如何將這機關(guān)開啟,。”孫思邈輕道,。

　　長孫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那，孫道長……”

　　“老頭兒也不知,。”孫思邈看著長孫慈,，搖一搖頭,，誠懇道：“雖然當年天機道人暗設(shè)此珠之時，老頭兒的師傅是在場的。然而此物畢竟事關(guān)緊要,，老頭兒的師傅又與天機道人是生死至交,，答應(yīng)了天機道人至死不會吐露秘密在先……那老頭兒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知道內(nèi)中機關(guān)了,。不過……”

　　“不過什么,？”長孫慈看著孫思邈遲疑的表情，急忙追問,。

　　“不過,，老頭兒在早年入宮替先帝診脈時，曾無意見聽到過先帝身邊兒的宮人,，透露過些許內(nèi)情——似乎,，這帝魂珠乃是天子必守之寶。其內(nèi)里所含之秘,，可助帝王永固江山,，千載不朽……”

　　孫思邈認真道。

　　長孫慈不由失笑：“永固江山,，千載不朽,？那不成了長生丹？”

　　她笑了兩聲,，卻看著點頭不止的孫思邈,，停了笑容，微一皺眉：“若如此說來……還真不定就是那長生丹呢……”

　　“是啊——于手握天下至尊之位的帝王們而言,，還有什么比長生不老更讓他們求而不得呢,？”

　　“是啊，于孫道長這般以遍識天下神藥的神醫(yī)而言,，還有什么比這些能起死人,、醫(yī)白骨、得長生的丹藥,，更讓你無法舍棄呢……所以,，孫道長？”

　　長孫慈看著扯著幾根胡子,，做一臉感古慨今狀的孫思邈,，只覺有趣地歪頭一笑，惹得孫思邈無奈笑嘆：“你呀,，你這鬼精靈……”

　　笑罵幾句,，孫思邈便正色以告：“你猜的不錯，老頭兒的確是對這丹藥頗為心動,，所以著人仔細打聽過,。不過打聽來,，打聽去，所知所得,，卻與你如今也是差不太多——硬說老頭兒比你多知道什么……那也就是一點影衛(wèi)與此珠的關(guān)系了,。”

　　“影衛(wèi),？影衛(wèi)不就是要來保護此珠的么,？”

　　“原本是該如此?？晒志凸衷?，當年老頭兒打聽到一件事，說是若得影衛(wèi)者,，須先得此珠,。”

　　“這是什么道理,？”

　　“不知,。啊，還有一樁事……”孫思邈努力想了一下,，又向著長孫慈道：“有人說,，此珠一旦現(xiàn)世，若非天下極盛,，便必是天下大亂,。”

　　天下極盛,，天下大亂,？

　　長孫慈心中一緊，脫口而出道：“那豈非意味著此珠一出,，必有明主降世,？”

　　孫思邈愕然。

　　……

　　“明主,？什么明主,？何謂明主？”

　　同一時刻,，唐國公府上,，李世民看著面前的陸勉之，失聲一笑：“若是明主,，只會依天下而生,，怎么會因著一顆木頭珠子，便決定自己現(xiàn)身,，或不現(xiàn)身,？

　　陸兄,，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么一顆木頭疙瘩,，便真的能引來安定天下的明主罷？”

　　“誰知道呢,？它或者會,，又或者不會……但只要天下人認定它會，那它便一定會,。

　　二公子,，你出身勛貴之家，世代尊榮,，這個道理,，應(yīng)該比在下更懂?！?p>　　陸勉之深深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這句話，讓李世民瞬間抬頭,，目光銳利如鋒,，直刺陸勉之眼底。

　　兩人平視片刻,，李世民突然再笑,，露出兩顆虎牙：“若如此……那陸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隱姓埋名,，在阿慈身邊兒等候它出現(xiàn)了,？”

　　一邊兒說，李世民一邊兒從袖袋中抽出一張薄薄紙片,，放在桌面——紙片極薄,，以至于上面寫著的幾個字，都洇成了墨團兒,。不過隱約之間,，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四字之名,。

　　陸勉之只看了一眼,，便抬起眼睛看向李世民：“既然二公子早已料到我是誰，那么,，為何不對我家小娘子直言相告,？”

　　“那你以為，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誰的,？”李世民再一笑,，歪頭問道,。

　　陸勉之一怔，剎那間只覺自己墜入冰洞,，雙手猛顫,，全身發(fā)冷。好一會兒,，他才顫聲道：“你……小娘子……”

　　“放心,，她知道歸知道，但卻從未恨過你,?！?p>　　李世民收了笑容，平淡道：“雖說當年她父親之死,，是你家長輩一手促成,。可說到底,，長孫將軍也是為國犧牲,。再說，仇不及子孫,，你在她身邊這些年,，事事盡心，處處盡力——便是一顆石頭心,，也早被捂熱了,。何況是她？”

　　陸勉之卻似全聽不見他這番話,，只是咬著牙,，青著臉，腦海中反反復復地響著同一句話：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