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省城學(xué)廚師,學(xué)成歸來了,。
丁香內(nèi)心深處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哥哥,。如果不是因為家里是兩個孩子,如果,,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當(dāng)初哥哥要求補習(xí)的時候,母親會同意的吧,?可是,,現(xiàn)在自己上著學(xué),,哥哥已經(jīng)去學(xué)技術(shù)謀生了。如果哥哥補習(xí)了,,能考上大學(xué),,那他的人生,可能又會不一樣吧,?
但是,,有些話又怎能說出口,哥哥連叫聲“妹妹”都覺得“肉麻”,,這些內(nèi)心深處毫無意義的自責(zé)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只有自己真的憑自己的分?jǐn)?shù)考上大學(xué)了,可能對哥哥而言,,才是最好的安慰吧,?
哥哥一回來就找了舅舅老房子的鋪面,開了一家餐館,。
餐館雖然很小,,卻是跟姥爺和姥姥朝夕相處的,每天哥哥都能見到兩位老人家,,餐館的位置在國道邊的交叉路口上,,交通也比較便利。母親每天上下班從餐館門外過,,也會進去搭手幫忙,。
哥哥不愧是學(xué)過廚師的,做菜的味道那是非常不錯的,,自從哥哥學(xué)了廚師后回家,,一家人過年過節(jié)的“大菜”都是哥哥親手做的。母親說,,除了有的菜過于太辣,,油放得太多,鹽味,、菜色都是絕佳的,。丁香也贊同,畢竟家里人口味都差不多,,也吃不了太辣的菜,。
哥哥主要經(jīng)營的是家常菜、還有些涼菜,、小吃之類,。雖然每次丁香放“歸宿假”回家,都能看到小店里賓客滿堂,,但哥哥是實在人,,調(diào)料,、油品、份量,、食材都是很實在的,,而且哥哥每天很早就要去小店開門、生火,,辛苦倒不必說,,主要是利潤比較微薄,讓哥哥有些焦頭爛額,。
之前因為香港回歸,,姥爺內(nèi)心激動、心情澎湃,,潑墨揮毫寫下了很多書法作品,。這些作品,先是抄錄一首古詩,,落款用小字再寫下兩句“打油詩”,,以表達自己的愛國情懷。丁香依稀記得是“香港回歸華夏生正氣,,雪前恥國魂壯河山,。”那時候,,姥爺就已經(jīng)生病了,先以為是小病,,沒引起重視,,那段時間,已經(jīng)嚴(yán)重到了沒法起床活動的地步,,拿不了毛筆,,也寫不了作品了。
丁香放歸宿假先去哥哥的餐館看姥爺,。本來“將軍肚”的姥爺人看起來瘦了一圈,,也沒什么精神,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丁香很心疼,,但又覺得無可奈何。只是向老天祈禱,,希望姥爺盡快好起來,。
哥哥打算第二天一早做一些包子作為早餐賣。面倒是發(fā)得不錯,,就是蘇打粉可能揉得不是太均勻,,蒸出來的包子有些黃點,,別人買的時候賣相不是太好,導(dǎo)致包子個頭雖大,,還賣的三毛錢一個,,仍然不怎么受歡迎。天氣炎熱,,哥哥看著一大籠的包子賣不出去,,不停的唉聲嘆氣。
哥哥的餐館在過道邊,,又加上這天是“趕集日”,,正街上人太多了,國道上開始堵車,,之前以為堵不了多久,,誰想車流一直都沒有前行的趨勢,一打聽,,才知道國道上出了交通事故,,一時半會是通不了的。
丁香看著一輛輛的長途汽車停在馬路上,,車上的乘客都開著窗戶不停的張望,,頓時靈光一閃,馬上來了主意,。
“哥哥,!你有沒有干凈的竹篩子?還有干凈的干紗布,?”丁香大叫,。
“有啊,!你想做什么,?”哥哥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去給丁香拿了紗布和篩子,。
“做什么,?賣包子去啊,!這些坐長途車的乘客,,很多都是外地的,沒準(zhǔn)兒很早就起來坐車了,,又疲倦又沒吃飽,,我得去試試?!倍∠阋荒樀呐d奮,,從蒸籠里拿了一些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還有裝包子的小塑料袋,,就順著車流開始叫賣起來,。
剛開始,丁香有些羞澀,。畢竟長這么大,,還沒自己賣過東西呢!感覺不好意思喊出來,。但隨著第一個顧客出現(xiàn),,丁香開始自信起來,本來賣三毛錢一個的包子也被她漲價到了五毛,。這包子的個頭挺大的,,不是因為賣相不太好,這可比街里賣的那些強多了——個頭大,!最重要的是,,哥哥這個廚師親自調(diào)的餡兒,味道好吃??!
一個、兩個……丁香走過了好幾臺車,,竹篩子里的包子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很快就賣掉了,,幸虧哥哥又給了丁香一些零錢,不一會兒,,圍裙兜里就多賣了好多錢,。
竹篩子里的白紗布上,只有兩個饅頭了,,丁香別提多高興了,正打算返回店里再端一些包子來賣,。
“Lovely girl!Come here,!”丁香循聲望去,在一輛長途大巴的尾部,,并排坐著兩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正在跟自己打招呼呢!
“Hi,!Can i help you,,sir?”丁香有些緊張地答道:“Would you like two buns?”
一見丁香會說英語,,挨著窗戶的老外顯得格外熱情:“Yes,!How much ,?”
“Two burs cost only one dollar.”丁香用手比劃著“一”,也不知道老外能不能明白,。
“That's great!”挨著窗戶的老外遞了一塊錢給丁香,。丁香趕緊拿塑料袋包好那兩個饅頭,從車窗窗戶遞給了老外,。
竹篩子里的饅頭包子都賣光了,,丁香高興地往回走,想再拿一些出來賣,,可車隊已經(jīng)慢慢開始挪動了,,不一會兒,堵在馬路上的車就全部開走了,。
哥哥聽說丁香把包子,、饅頭都賣光了,非常高興,,夸丁香的英語學(xué)得好,。姥姥也特別高興,連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病床上的姥爺,,說丁香有出息,,都能和老外對話了。
因為生病,,姥爺?shù)哪樕行┥n白,。雖然只是斜靠在床頭上,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是帶著欣慰的笑容:
“乖孫兒,,把英語學(xué)好,,以后用處可大了?!?p> 丁香激動地拿出圍裙里的錢,,一張張地摞好給姥爺看:
“Grandpa,您看,!我賣了好多錢,!”
姥爺?shù)拈L眉毛向上揚了揚,眼睛都瞇了起來,,他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唉,,不知道姥爺還能不能等到你考上大學(xué)的那一天……”
丁香頓時覺得心里一酸:也不知道姥爺?shù)沟椎昧耸裁床。遣皇蔷拖袼罢f的,,只是痔瘡而已,?或者說,好好休息就能夠養(yǎng)好的那種?可這句話,,讓丁香明顯的感覺到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慈愛可親的姥爺,或許已經(jīng)知道自己身體的訊號,,一切并不樂觀……
“姥爺,,我會努力學(xué)習(xí)的!希望您好好養(yǎng)病,,我一定要拿大學(xué)通知書給您看,!”丁香的眼里噙著淚,握著姥爺粗糙的手掌,,心里一陣難過,。
“加油!乖孫兒,!生老病死,,誰都逃不掉,只要你們有出息,,姥爺死也瞑目了,。”
“阿爺……”丁香禁不住大哭起來,,她恨自己為什么學(xué)不好數(shù)學(xué),,恨這時間為什么這么慢,恨病魔為什么會找上姥爺這么好的人……
人生苦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做好自己的本分,善待自己的親人,?!皹溆o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睈郏瑧?yīng)該及時表達,,不要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永久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