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底,，各家各戶都忙碌起來,，除塵,、買年貨、包團子,。

　　邑小眉是個愛干凈的人，廠里一放了假,，就把家里桌椅碗筷都洗了一遍,。她家的場院里，幾乎天天看到她在那洗衣物,，地上濕漉漉的,，被單被子涼了滿滿一院子。

　　她婆婆則在屋里剁餡,，準備包團子,。

　　過年吃團子是長平縣的傳統(tǒng)，象征著團團圓圓,。包團子要費大功夫,，平日里大家也沒時間，所以過年的時候都一包好幾籠,。

　　邑小眉的婆婆準備了三種餡,，用臉盆裝著。前兩天她去給鄰居幫忙,，今天輪到她家,。早上八九點的時候，不用她出去請人,，幫忙的人就都來了,。四個人圍著圓竹匾,，手里搓著面粉，嘴里嘮著家常,。

　　幾乎是沒有意外的,，大家又說起到了顏溪。

　　起因是周舟媽媽的一件新衣服,。

　　一人說：“劉鳳仙穿給我看了,，那衣服做得確實和裁縫店里的不一樣。前凸后凹的,，就劉鳳仙那五短身材穿了,，都顯得高了不少?！?p>　　另一人說：“她叫顏溪做的,，能差得了？”

　　“早知這樣,，我也等顏溪回來,，讓她給我做了?！?p>　　“你想得美,，人家又不是裁縫，又不靠這個吃飯,。她能給劉鳳仙做,，是看著周舟的面子?！?p>　　邑驚塵在邊上幫忙把團子一個一個拿到蒸籠里,，聽她們說到顏溪，忍不住問：“你們都認識顏溪,？”

　　話一出口,，大家都笑起來，好像他問了一個特別可笑的問題一樣,。

　　邑小眉婆婆說：“在清泉鎮(zhèn),，誰不認識顏溪啊,！”

　　邑驚塵眼里發(fā)著光,，卻還要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她很有名嗎？是明星嗎,？”

　　這時候在一旁打扇子的馬巨源說：“在清泉鎮(zhèn),，顏溪就是明星啊,！怎么,，你想打她注意,？”

　　邑驚塵馬上否認：“沒有！我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怎么會打她注意,？只不過最近老是聽到有人說起她，好奇而已,?！?p>　　馬巨源說：“就你們車間那一群懶蛤蟆,？”

　　邑小眉橫了丈夫一眼：“怎么說話呢？”

　　馬巨源一邊給剛剛出鍋的團子扇著風,，保證它們在最短的時間冷卻下來,，一邊說：“我當然不是說驚塵了。不過驚塵,，你要真動了這心思,，姐夫也要勸你回頭是岸。顏溪她媽媽知道女兒奇貨可居,，正等著待價而沽呢,！別說是你這樣的窮小子，就是咱們廠長的兒子,，都不入她的法眼,。”

　　邑小眉說：“你別瞎說,，人家一個高三的學生,，談婚論嫁還早著呢！”

　　邊上馬上有人說：“要說小也不小了,，都十八了,。我十八的時候都當了娘了?！?p>　　邑小眉笑道：“劉嬸,，現(xiàn)在不興這么早結婚了。政府提倡的是晚婚晚育,?！?p>　　“我就覺得結婚還是要趁早，十七八歲正是最好的年紀,，不結婚干嗎,？像那蜜桃，熟了不吃,，還等爛了吃,？你們說是不是,？”

　　大家笑起來：“是是是，你這老流氓最有經(jīng)驗了,！”

　　“我這是實事求是的說,，怎么就老流氓了？”說著她特意用手肘頂了邑小眉一下,，“小眉,，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小眉立刻紅了臉：“我不懂,！”

　　“行了,，都結了婚了，又不是大姑娘了,，害什么臊,？”

　　話題馬上轉(zhuǎn)到了邑小眉身上。

　　“明年可要給老馬家添一個大胖孫子了??！”

　　邑小眉紅著臉：“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p>　　大家又把目光落在了馬巨源身上：“巨源,，聽到?jīng)]有，你得加把勁了,。別整天往外跑,，把這么漂亮的媳婦丟在家里。自己的兒子,，多少瓶汽水都換不來,，你得分得清輕重！”

　　馬巨源正拿了一個團子往嘴里送：“分得清,，我是一有時間就往家趕,，一回來就加緊犁地開荒?！?p>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邑小眉的臉跟紅了，騰出一只手來打馬巨源：“胡說八道什么呢,？”

　　“羞什么,，開枝散葉是正經(jīng)事，有什么可羞的,？”

　　劉嬸又對小眉婆婆說：“正月十五的時候帶著小眉去拜拜觀音,，保佑一舉得男。現(xiàn)在計劃生育,，萬一頭胎是女的,，那就不好辦了,。”

　　小眉婆婆說：“聽說現(xiàn)在醫(yī)院有個機器,，往肚子上一照就能知道是男是女,。要真懷了，帶她去照照,，如果是女孩,，打掉就好了?！?p>　　小眉一聽,，立刻表示：“要真懷了，女孩我也不打,，我就喜歡女孩,。”

　　小眉婆婆一聽就不大高興：“要女孩干嘛,，辛辛苦苦養(yǎng)到大，結果給了別人家,。馬家三代單傳,，可不能在你這一代斷了香火！”

　　小眉小聲嘟噥：“又不是什么大門大戶,，也沒什么家業(yè)要傳承,，還怕斷香火？”

　　小眉婆婆一聽,，臉都綠了,，扔了手里的面粉團子，看架勢要大吵一架,。

　　邑驚塵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對姐姐說：“姐，你幫我來看看鍋上那一籠好了沒有,，我有點分不清,。”

　　邑小眉被弟弟拉著進了廚房,。等她再出來的時候,，七姑八嬸都在勸小眉婆婆。

　　一個說：“要我說,，懷上了再去打掉畢竟是害了一條性命,，有損陰德。我聽說橋頭的瑞興藥鋪有個方子,，吃了保管生男的,，你可以帶著小眉去問問,。”

　　另一個說：“其實生個女兒也不錯,。萬一生個像顏溪那樣的,，找個達官顯貴家的公子結婚，不比生十個八個兒子強,？”

　　小眉婆婆鐵青的臉總算緩過來一些：“你們啊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像顏溪那樣百里挑一的姑娘，是想生就能生得出來的,？再說了,，人家現(xiàn)在對象都沒有，將來到底嫁什么樣的人家,，誰也說不好,。依我看，生女兒,，就是不中用,。”

　　劉嬸很沒原則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話說得也對,。這人啊要是太出色了，就容易遭人嫉妒,，有的連老天都嫉妒,，有個詞叫什么來著？”

　　馬巨源說：“天妒紅顏,！”

　　“對,，就是天堵紅顏。說的就是老天爺把這紅顏的路給堵住了,，紅顏就沒路可走了,，最后就死了，要不怎么會有紅顏薄命的說法呢,？”

　　邊上的邑驚塵都驚呆了,，他從來沒想過紅顏薄命還能這么解釋的，實在形象的很,！

　　小眉替顏溪抱不平：“人家顏溪招你們?nèi)悄銈兞?，這樣說人家！”

　　馬巨源說：“不是針對她,，不過是實事求是地分析分析而已,。”

　　“一個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要你分析,？”小眉朝丈夫翻了個白眼,，“你不會也有歪心思吧？”

　　“這怎么可能,！在我心里無論顏溪還是顏河,，都比不上我老婆！”

　　邑小眉很滿意地笑了,！

　　對面的婆婆很不滿意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