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幸摸著發(fā)帶,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禮尚往來一下,,遂拉著先生讓他坐下,,拿著木梳一下下把那長的幾乎拖地的頭發(fā)梳攏在一起,只是她手小,,抓不住,不能把頭發(fā)盤起來,,只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扎出來一個像模像樣的馬尾巴,,用青玉發(fā)帶高高束起。
先生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還算齊整,,尚能入眼,也就默許了這么一個發(fā)型,,心中慶幸還好今天自己穿的是寬袍大袖的儒衫,,扎個高馬尾也算相配。
站起來后面的馬尾隨著動作輕微搖晃,,讓程硯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頗為自信的一個甩頭,便要招呼武幸一起吃飯了,,沒想到這一甩頭甩出一小縷不務(wù)正業(yè)的發(fā)絲來,,撩起一看,發(fā)現(xiàn)是武幸失誤沒有把它扎進(jìn)發(fā)帶了,,便多出來這么一小撮飄飄欲仙的蟑螂須,,可巧這蟑螂須墜在耳側(cè)前方,不僅沒有讓人覺得邋遢,,反而增加了幾分帥氣,。
武幸有些心虛的不敢看那縷蟑螂須,捏著衣袖小聲道,,“先生這樣,,好看?!?p> 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也不算短,,武幸已經(jīng)初步了解先生在她面前是個什么樣的人了,表面溫和有禮,,文質(zhì)彬彬,,見人先露三分笑意,卻又能面不改色的做出心狠手辣的事,,讓不知情的人以為他是個笑里藏刀,,口蜜腹劍的人,,但其實先生在武幸眼里并沒有圣教其他人那樣看待的可怕。
先生其實是一個溫柔的人,,脾氣也好,,他對素不相識的武幸有一絲憐憫同情,便隨口相助讓她生活的更好,,且救了她一命,,對他養(yǎng)的鸚哥也好,,買各樣好看的籠子和配飾,,吃最好的食物,也不像圣教里的其他人那樣,,仗著自己有武功有地位便對底下人耀武揚(yáng)威頤氣指使,,他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
先生也是一個很冷漠的人,,雖然幫了武幸卻也并不關(guān)心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什么不同,,甚至還把她忘了,若不是先生的鸚哥死了,,恐怕現(xiàn)在武幸還在仆役所里給人跑腿吧,,雖然武幸不喜歡自己因為鸚哥而得來的名字,卻也不得不感謝鸚哥帶給她的好處,,先生對于他不關(guān)心不在意的一切事都很冷漠,,觀刑的時候?qū)τ谀切┑厣系那舴负褪帜秘笆椎纳倌晟倥际且黄恢瑢τ诮虄?nèi)犯錯弟子的處罰也是毫不留情,。
但先生還是一個很幼稚的人,,喜歡干凈,喜歡打扮,,不僅打扮自己,,還喜歡打扮他的所有物,比如鸚鵡和武幸,,雖然作為圣教里地位極高的上位置,,很多時候他面上不說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但是心里很喜歡玩鬧逗趣,,以前逗鸚哥,,現(xiàn)在逗武幸,還有些異想天開,,總會在有時候作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比如哄武幸玩的那首詩,武幸想起來就覺得耳根子開始泛紅,,先生還像個小孩一般,。
可能還有很多武幸沒有發(fā)現(xiàn)的一面,,但僅僅只是這冰山一角,就足夠她覺得世上先生最好,,她最喜歡先生了,,新買的青綢衫子原本極為光滑柔軟的衣角被武幸捏的皺皺巴巴的,她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那縷頭發(fā)完全是意外,,下次她一定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真真好好的給先生梳攏頭發(fā),!
看到武幸頭都要埋到地里的樣子,,先生無奈笑笑,不再管那縷頭發(fā),,任由它隨風(fēng)晃蕩,,率先走出房間坐到飯桌前,“好好好,,好看,,我們用飯吧?!?p> 武幸偷偷松了一口氣,,和先生一起用熱水凈過手后,三兩步跑過去自己爬上凳子,,捻起一塊巴掌大的烙餅,,塞到先生嘴里,不讓他再講話,,先生含笑用嘴銜過,,也用筷子夾起一塊兒烙餅同樣放進(jìn)武幸的嘴巴里,武幸連忙雙手托住烙餅,,米粒似的小牙齒咬下松脆的一口,,兩人看著對方不約而同的動作,相視一笑,。
用過早飯,,先生檢查了武幸昨日的大字,夸贊道,,“不錯,,有進(jìn)步?!钡谝豁撟诌€有著時大時小的墨點,,最后一頁便沒有了,不但紙面干凈不少,,字也規(guī)整了不少,,粗略一看,,都是同樣的大小了。
武幸亮晶晶的黑眸看著先生,,一副對于先生的夸獎非常受用的樣子,,指了指桌子上早就已經(jīng)收拾好的小包袱,“先生,,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窟€像昨天那樣飛過去么,?”
先生啞然失笑,,曲塘去常陽一路飛過去?那可是神仙才能辦得到的事情了,,以他的內(nèi)力修為在江湖上已是數(shù)一數(shù)二,,卻也不過能夠支撐不過幾十里的路程,,這小丫頭,,看來還要多給她講講江湖中的常識了?!安患?,還有旁人,這次我們騎馬去,?!?p> 騎馬?武幸見過村子里的牛車,,也見過富貴人家坐著的馬車,,還沒見有人騎過,不知道是什么樣,,而且那馬那么高,,她會不會摔下來?
不過很快武幸就會知道她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了,,畢竟她一個四歲的小孩子,,先生再怎么心大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獨自乘坐一匹馬。
等到武幸看到這次同行的人之后,,才發(fā)覺先生好像不是逗她帶她出去玩,,而是真的有事要辦,火焰紋黑斗篷的青年身后還跟了幾十個水波紋黑斗篷,,她已經(jīng)見了這個青年三次了,,卻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先生每次有事都吩咐這個人,,是不是對他很看重,?
先生看重的人,,要記住才是。
青年行禮道,,“先生,,都準(zhǔn)備好了?!?p> 先生頷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那就出發(fā)吧,?!?p> 廬邑在東陽往西南,常陽卻在東陽往南,,坐船并不順路,,還要繞行,實在不劃算,,這次就不打算坐船了,,而且上次坐船被伏擊的經(jīng)歷讓程硯秋至今還心有余悸,失去了一個鸚哥,,可不能再失去一個阿武了,。
青年牽來一匹神氣飛揚(yáng)的白馬,白色鬃毛深褐色的大眼睛,,看起來頗有靈氣,,先生摸了摸那馬的下巴,對方很給面子的打了個響鼻,,先生抱起武幸飛身上馬,,武幸有些緊張的手不知該往哪里放,只好一只手抓著鬃毛一只手抓著先生的衣襟,,顯得不倫不類有些滑稽,,先生掰開她的手,引導(dǎo)她握住韁繩,,“不要抓它的鬃毛,,它會疼,抓這里,?!?p> 武幸坐在馬背上,背靠著先生的胸膛,,感覺平靜了許多,,也并沒有什么可怕的,她點點頭,,小手挨著先生的手掌里側(cè),,攥緊了手里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