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翱粗沁h去，俞大叔緩緩道出,，末了又補上一個問句,，“這出自《道德經(jīng)》哪一章？”
“第五章,。下一句是,，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p> “能理解嗎,？”
“如果我們剛才救了那頭鹿，就違背了這句話的意思,?！?p> 俞大叔露出贊賞的目光，又說道：“你知道嗎,，我一直懷疑你是某個世家的子弟,。這一年來，你還沒有被我的任何問題問倒過,，這可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孩子能做到的,。”
“說不定還是某個世家呢,?！?p> “那你去了庠序后，可要混出點名頭來,，這樣說不定不用你去找,，你的親人自己就來找你了?！?p> “那要是仇人找上我了呢,。”
“嗯……那你就回大源,，我保著你,。”
“得了吧,，世家里多得是君子境和大賢境修士,，撇開這兩境的修士不說，你在士人境面前能撐幾息,？”
“夠了夠了,。”像是被戳穿了痛處,，俞大叔的臉稍稍紅了幾分。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
“你知道嗎,，在鄉(xiāng)庠的入學試中獲得乙等，就能領到一筆獎賞,。”俞大叔像是不經(jīng)意地說道,。
但方宇知道他這句話的意圖。其實不用他說,，方宇也知道這個事實,。
李大嬸患有一種怪病,。
此病無創(chuàng)傷，無感染,，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但患病者時不時會五臟六腑皆劇痛不已。
大源村的不遠處,，便是桐縣縣城,。俞大叔帶李大嬸去過桐縣，花了好些銀子找過幾個一境醫(yī)修,，他們看了看，都說是靈力紊亂,，需要由二境后期醫(yī)修出手調(diào)理才能治好,。
修士封圣前共有四大境，世人普遍采用文圣孔子提出的劃分標準,，依次為：
一境為庸,，二境為士人，三境為君子,，四境為大賢。
每一大境下又分三小階,，也有各自的名謂,，簡稱的話就是前中后三期。
桐縣只有一位二境后期醫(yī)修,，但是俞大叔打聽后方知,，光是就診費就要足足五百兩,。
在神州,，一文銅錢可以買兩個包子，一千文稱為一貫錢,。一貫錢的價值等同于一兩銀子,，十兩銀子的價值等同于一兩黃金,。
按照地球上的物價來換算話,，一文錢大概是四塊錢,，一兩就是四千塊。一般而言,，二兩銀子就足夠?qū)こＨ思疑钜粋€月之久,。
五百兩就相當于五十萬塊,，俞大叔光靠打獵為生,，也沒太多積蓄,，自然是承擔不起的,。更別說之后若是吃些什么藥物,，會再耗去更多銀兩。
方宇曾見識過一次李大嬸發(fā)病的樣子,，她疼痛得一夜未眠，整晚都在輕聲哀嚎著,。按照她的話來說,，就像是有無數(shù)只老鼠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用嚙齒啃咬每一寸內(nèi)肌,。
自方宇蘇醒后，李大嬸便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甚是疼愛,，他又如何忍心看到她遭受那般痛苦,。
羅家是村中的大戶,，羅叔原先給方宇開的價格為每日五十文,，已經(jīng)是存了救濟李大嬸的心在其中,，如今更是加了二十文,，自然是讓方宇不勝感激。但他為羅有余教了小半年書,，也只是攢下了幾兩銀子,，距離那遙不可及的五百兩相差甚遠。
不過即將到來的鄉(xiāng)試,，是橫在他眼前的一個機會,。
鄉(xiāng)試的直接目的是為各國選拔修煉人才,，中試者能得以進入鄉(xiāng)庠修習兩年。鄉(xiāng)庠在每個縣城都有,，又分上庠和下庠,，下庠只有通過鄉(xiāng)試才能進入,，且應試者的年齡須在十六至二十之間。
上庠則對過齡之人開放,，同樣需要一些條件才能進入,。
考入下庠是成為修士最快的方式,，因為會有圣位降下靈氣,，直接入道,。
當然這并非唯一成為修士的方法就是了。
鄉(xiāng)庠之上,，是隸屬于一州的書院，同樣也需要考試,，難度更高,，但沒有年齡限制，能進入書院的修士都是一州之中的佼佼者,。而在書院之上,，是隸屬于一國的太學,，其中學子可謂個個都是國之棟梁，優(yōu)于常人,。
鄉(xiāng)試分文賦二試，各自有甲乙丙丁四個等第,，能否通過考試取決于兩科綜評。
文試,，以考察和封圣者有關的知識為主,，包括稱謂,、功績、經(jīng)典之作等,。
賦試,，便是依靠特定的靈寶，對修煉天賦進行的一項測試。
俞大叔當初就考入了下庠,，但可惜不是修煉的料,，始終沒能有大長進，如今已四十多歲,，也不過是堪堪從入道之初的體階突破到了命階,。
鄉(xiāng)試由七國統(tǒng)一舉行，并由一尊圣位擔任主考官,。并且按照慣例,，圣位考官的作品是必考的,。
幾日前才有消息,，說今年的圣位考官便是昌黎伯韓愈。而他的經(jīng)典之作,，包括《師說》,、《獲麟解》、《進學解》等,，方宇不僅要自己重新溫習一遍,，也要督促羅有余全部掌握。
“乙等不算什么,，我可盯準了那甲等呢,。”方宇出言回應俞大叔,，信誓旦旦,，“如果能爭來魁首之名,，想必獎賞會更豐厚吧,?！?p> “是,。當年我入試時,，魁首因為拿了一甲一乙,，直接獎了八百兩銀子，無人不知,?！甭牭椒接畹暮姥詨颜Z，俞大叔的憂愁消散了些,，“我承認你所知甚多,，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來得知識淵博?？杉椎纫膊皇悄敲摧p易就能考出的,。桐縣庠序在閔州已經(jīng)處于上乘,，依舊是四五年才能出一科甲等，還基本都是那四家的子弟?！?p> 方宇知道俞大叔說的四家,，指的是扎根在桐縣的四大豪族,。他兩先前討論提到的世家,，大多為圣位后人，剩下的那些勢力較大的只能稱為豪族,。
“沒事,，包在我身上。說不定我連賦試也能奪來甲等,?！狈接钆呐男馗?p> “你可別太托大了,，不是我打擊你,，桐縣歷史上還從未出過雙甲?！?p> “那是我出世得太晚了,，否則定然在縣志上留下濃厚的一筆?！?p> “想得還真美,。”
兩人一同笑起來,。
之后再沒見著中意的獵物,，俞大叔只得帶著方宇簡單地捉了兩只山雞，一人一只拎著回了家,。
天色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