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路人說得到是不錯,,越往招月樓走人越多,走近了簡直人貼人,,好些乞丐一身污穢便往他們身上挨,。
金洛水瞬間后悔了,這錢省得不值,!見末無端毫不在意往前擠,,金洛水只好咬咬牙護著杞多玉緊跟上。
等擠到最前面,,四人身上都不大好看了,。
酒樓門口支了一口特制的大鍋,竟有大半個酒樓門臉大,,里面是一鍋米粥,。雖是施粥,,但顯然用的好糧,,飯香四溢。
末無端不走了,。金洛水擠了一身臭汗,,早想離開這乞丐窩子了,轉(zhuǎn)頭看到末無端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那口鍋子,,心道:這小財主還真打算吃粥了,?我們也沒帶碗呀,!
招月樓老板夫婦正在施粥,抬頭卻見眼前四個小姐少爺打扮的,,其中一個更是……富得……顯而易見,,想來不是來吃粥的,便笑著與他們道:“小店今晚施粥,,喧擠了些,,幾位不介意,便往內(nèi)堂去,?!?p> 杞多玉牽了末無端想往里走,末無端卻不動,,眼珠繞著鍋子又轉(zhuǎn)了兩圈,,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不錯,剛好,?!?p> 不錯剛好個鬼啊,!金洛水已經(jīng)完全沒了省錢的打算,,只想進去坐下好好喝口茶休息一下,正欲開口說道說道,,就見末無端指著大鍋道:“老板,,這鍋,我要了,?!苯鹇逅敿匆Я松囝^嗷嗷亂叫。
老板開了這些年酒樓,,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跑來酒樓買鍋的,到是頭一遭遇著,,臉上也不禁帶了三分迷茫,,“這位姑娘說什么?”末無端又指了指大鍋,,“我買了,。”
招月樓老板到底見過些世面,,臉上神色一轉(zhuǎn),,笑道:“姑娘說笑了,這口鍋夠兩千人吃飯的,,姑娘家中想必用不上,。再說,,這鍋子打造不易,是找專人用精鐵鑄成,,我曾發(fā)愿月月施粥,,若是賣了給你,只怕下月施粥就趕不及了,。若姑娘實在想要,,我將鑄鍋的匠人說于你可好?!?p> 末無端搖搖頭,,“我過幾日有事,也是等不得的,?!?p> 一名等粥的乞丐卻等不及了,“我說這位姑娘,,我就盼著每月吃這頓飽飯呢,,你可別飽漢不知餓漢饑,別處消遣去,,莫擋了大家吃飯,!”
這乞丐一吼,還沒領(lǐng)到粥飯的眾人也跟著起哄,,“快走快走,,搗什么亂啦!”“誰家千金大小姐,,有人管沒人管?。 币贿咊[騰一邊往上擠,。
金洛水心里雖說也是莫名其妙,,相當不爽,但還是護著末無端的,,嚷嚷起來,,“干嘛呢干嘛呢,不買就不買,,別擠壞我這妹子了,!”
杞多玉也有些心慌,拉著末無端道:“算了罷,,我們走吧,?!庇葷蓜t是挪到三人前面,,用身體護著他們,。
末無端卻是不知道怕的,道:“這鍋我是真想要,,要不這樣,,在場諸位,每人一錠銀子,,算我向大家買的,。”
先是一片鴉雀無聲,,也不知是誰先吼出來的,,“一錠銀子,她說每人一錠銀子,!”接著便是喧天沸騰了,。
“一錠銀子,真的假的,?”
“今兒算是遇著貴人了,,唉喲,我這運氣,!”
“有銀子還吃什么粥呀,,快給來給來,這鍋我賣了,,哈哈哈,!”
事態(tài)眼見要失控,人潮全往四人方向擠去,,尤澤已經(jīng)站不住了,。
酒樓老板見勢不好,拉著四人趕忙往門內(nèi)跑,,吩咐伙計攔住眾人,,向眾人喊道:“別急別急,先等著,,待會兒定給大家一個交待,!”喊完,趕緊又拽著四人進了里院一間包廂,。
關(guān)緊包廂門,,老板才轉(zhuǎn)過來看四人,臉色難看極了,,半天才嘆口氣,,對著末無端說:“姑娘說什么胡話呢?外面多少人,?兩千人,!每人一錠銀子,!姑娘怕是沒算過賬吧,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小數(shù)目,!就算姑娘家境殷實不稀罕,,這大晚上的,我上哪兒給你兌兩千錠現(xiàn)銀子去,!”
聽到外面一陣比一陣大聲的“銀子,,快發(fā)銀子”,老板臉皮都要皺成一團了,,“好好給我娘子過個生辰,,看看,攪成什么樣了,!”
末無端一臉無辜,,“我就買口鍋,我也有銀子,,也不用老板你去兌,,要多少有多少?!?p> 老板聽了這話,,都快哭了,正想好好詰問詰問從哪兒摸兩千錠現(xiàn)銀去,,就見末無端從懷里摸出一個袋子來,,從里面開始掏銀子。后來似乎嫌棄用掏的太慢,,干脆敞開口倒提著往外倒,。
小小的口袋似是裝了一個沒底的銀礦,銀子嘩啦啦往外流,,無窮無盡,。直到銀子鋪了滿地,幾人無從下腳了,,末無端才收起那小口袋,,揣回懷里,喃喃自語,,“不知夠沒夠,。”
老板已是呆若木雞,,金洛水眼睛已經(jīng)直了好一會兒,,杞多玉和尤澤也正處于極度震驚之中,一時,竟是無人動作,。
“老板,,老板!”末無端叫了好幾聲,,才把幾人的三魂七魄給招回來,,“不夠還有,,叫人來領(lǐng)吧,。”
酒樓老板晃了晃腦袋,,揉了揉眼睛,,確定確實不是在做夢,也知到這份兒上,,這鍋今日賣不賣都得賣了,,趕緊招來伙計,清點銀子,,挨個分發(fā)去了,。伙計們進來見了此番場景,,也個個神色好看得很,。
突然想起幾位還沒吃飯,又趕緊吩咐伙計安排一桌酒菜,。這頓飯,,四人吃得卻是滋味各異,只有末無端心情愉悅,,等著她的大鍋,。
吃了飯,又喝了半盞茶水,,銀子才分發(fā)完畢,,竟是發(fā)了五千多錠出去。
這每人一錠銀子的消息傳出去后,,附近不少人趕來渾水摸魚,,拿了銀子換身衣服來領(lǐng)二輪的有沒有也未為可知,末無端卻也不在乎,,還有些剩余的,,便留給老板抵了鍋錢和飯錢。
老板吩咐廚房把鍋子洗了又洗,,擦了又擦,,送到末無端跟前,只見末無端拿出袋子對上大鍋一送,鍋子就在眼前消失了,,裝進了口袋里,。在場眾人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裝好口袋,,四人與老板告辭,,一路無話,回到客棧,。
老板望著幾人背影,,一陣唏噓,見過有錢的,,沒見過這么有錢的,,更沒見過像這樣拿錢當水潑的,當真長見識,。
一進房間,,金洛水反手關(guān)上房門,幾步跨到一張四方桌前坐下,,指了指末無端,,又指了指自己對面,“你,,過來,坐下,?!眱叭灰桓彼攀欠恐鞯哪印?p> 末無端有些莫名,,但見金洛水掛著少有的嚴肅臉,,也便坐過去了。杞多玉與尤澤也各自一邊坐下,。
“何事,?”
“何事?”金洛水又要開始暴躁了,,“你差點兒惹了多大的禍,!一個不小心我們四個今兒就被踩死了!”
末無端努力回憶到底什么時候是金洛水說的差點兒被踩死,,覺得自己實在無辜得很,,“我只是買口鍋而已……”
“有你這么買鍋的嗎?”
“那如何買,?”
“你就不能先進去好好吃頓飯,,等粥施完了,單獨找老板談談?你今天那句‘在場的每人一錠銀子’與當場撒錢何異,?那么多人一推一擠,,一個不當心會踩死踩傷多少人?你再有錢,,不是這么個花法,!”
末無端垂下頭,委屈極了,,“我不懂,,我從前要什么,都是直接開口的,?!?p> 末無端突然想念起那位有求必應的師尊來,,從前自己是多么威風恣意,,為所欲為,把無涯境捅破天去,,又有誰會責怪一句,?自打出了門,便成了個活脫脫的二貨,,一直在犯傻和委屈之間自由轉(zhuǎn)換,。
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
一看末無端眼淚珠子打轉(zhuǎn),,金洛水心里就慌了,最怕女孩子來這套,,忙換了張嘻皮笑臉,,“唉唉唉,沒事兒沒事兒,,我就隨口說說,,你不懂我以后教你嘛,別哭呀,!”
末無端抬起頭來,,使勁兒揉了揉眼睛,說:“我是真不懂,,我在家那會兒就沒見過這么多人,,也從來不用自己買東西,想要什么,,師尊轉(zhuǎn)眼就拿來給我了……”
揉了半天,,淚珠子還是不爭氣往下掉。金洛水有點兒束手無策了。杞多玉忙握住末無端的手,,轉(zhuǎn)移話題,,“妹妹那只小袋子到是奇特,不知叫什么名字,?”
“哦,,那個,無極乾坤袋,?!?p> “到是個好法寶,比今日見的那些,,像是要好上許多的,。”
“嗯”,,哭了一場,,心中好受了些,“師尊給我的,,他雖是不怎么出門,,法寶卻是收藏了不少,那無極乾坤袋,,真能裝下條街,?!?p> 震驚,!
換個話題……
“你買那么大口鍋干什么?”金洛水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買給我?guī)熥鸬?。?p> 三人更不解了,。
末無端解釋道:“師尊有一日帶回一頭軨軨,,本想整個兒煮了,卻沒找到這么一口大鍋,,我今天見這一口到是正好合適,,因此買了回去送他?!?p> “什么東西,?零零?凌凌,?鈴鈴,?”金洛水沒搞明白,。
“就……就好像一大牛,?!蹦o端一邊說一邊比劃,“那么大一只,。”
震驚,!
她師尊要煮一只整牛,!
談話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進行下去了……
金洛水與尤澤站起身來往書房去,“罷了罷了,,累了一天,,睡吧?!?p> 拉上隔斷時,,金洛水還是忍不住轉(zhuǎn)身對末無端說:“你涉世未深,今后要做什么一定先與我們?nèi)齻€說,,免得遭人害了,。你身上帶了那么些錢財,,如今更是露了白,萬事都要小心些才好,?!?p> 末無端趕緊重重點了頭,“記住了,?!?p> 無邊無際的密林,陽光稀稀疏疏撒了幾個光斑下來,,眼前一座金色大院隱在一片暗光中,,顯出幾分陰森來。
抬腳跨進去,,見一堵兩人高的墨玉影墻,竟是整玉雕刻,,“富貴逼人”四個金光燦燦的大字嵌在正中央,。轉(zhuǎn)過影墻,富貴逼人頓時撲面而來,,滿眼的純金,、寶石閃得人睜不開眼,。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細看,喏大個宅院,,屋墻院瓦,、雕欄畫棟竟全是金玉打造,靈寶鑲嵌,。金洛水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就見末無端引了一位肥頭大耳,肚大腰圓,,金冠金衣金靴,,滿身掛著各色寶石的老頭子丟丟丟的跑過來,每一條皺紋都透著喜慶,。
“好徒婿,!好徒婿!”老頭子拽著金洛水的手就不放開了,,”我這潑天財富總算找著了后繼人,。賢婿何名?“
”師尊在上,,小兒金洛水,。”
”金洛水,,金洛水……“這座移動的寶藏一邊笑瞇瞇地捻著胡須一邊反復念叨起來,。
忽然,金洛水覺得這聲音越來越年輕,,越來越熟悉,。
”金洛水,!“
壓低的噪音,。
金洛水猛一睜眼,尤澤的臉就在眼前,,嚇得金洛水一頓咳嗽,。
尤澤拍拍金洛水的手臂,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口水擦擦,,跟我出來?!?p> 金洛水忙不迭抹了一把嘴角,,哈喇子已經(jīng)流了半張臉。
二人出了客棧,,在街頭尋了個轉(zhuǎn)角,,方才立住說話,。金洛水斜靠在墻角上,“怎么了,?大半夜的,,神神秘秘?!?p> 尤澤咬了咬嘴唇,,輕嘆了口氣,“我心里始終不塌實,,你就沒覺得,,這末姑娘,實在太過古怪,?”
“有啊,,太有錢了!”金洛水想起剛才那個夢來,,羞恥,!太羞恥了!氣節(jié)呢,!白天還想著末無端可千萬別看上自己,,晚上就盼著跟人回家跪地喊爹了!錢財害人??!羞恥!
尤澤蹙眉,,不去看金洛水那一臉花癡,,自顧說下去:“那不見山是出了名的神山,常人都是進不得的,,更別說有人居住,她這來歷我總覺當不得真,??扇粽f她出自微末,那等的寶物,,那等的錢財,,哪家小門小戶拿得出來,就是那云鼎宗,,也沒聽說出過這般揮霍的人物,。若說師出隱世高人,這末姑娘言語間又何曾對她口中那師尊有過半點敬重,?買口鍋子送與師尊,,哪有這般行事道理,?”
“也許……她那師尊……就……就愛煮飯?”說出這種話,,金洛水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
“你可知軨軨是何物?”不等金洛水回答,,尤澤自己說下去了,,“上古兇獸!傳奇小說里而已,,誰可真見過,?她今日說什么?她師尊捉了一只要煮,!”
金洛水一時啞口無言,。
“隨口胡言,遮遮掩掩,,只怕非是善類,?!庇葷擅碱^擰成了疙瘩,,“你本要拜師修仙,,別先遇了邪魔歪道,,還是離遠些好?!?p> 金洛水低頭靠著街墻沉吟半響,,忽而抬起頭站直了,拍了拍尤澤左膀,,“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今日我才給別人說了要照顧著她,轉(zhuǎn)頭就把人家甩了,,總歸欠著道理,。那末姑娘是言行舉止奇異,但也并不能肯定就是心懷叵測之人,,我也實在想不出你我三人有何要人大費周折圖謀之處,。今后小心些便是,好歹不過相處幾日,,若是再有不妥,,再說分道揚鑣也理直些,。你看可好,?”
尤澤見說不服金洛水,,也便不再勸了,“左右陪你出來的,,你愿意就罷,只是千萬小心些,。”
金洛水一把攀住尤澤,,笑道:“果然是好兄弟,放心放心,,見勢不妙,,咱們拔腿就跑,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