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子,?”江彬一驚,。
他實在想不清楚,,弘治帝調(diào)王守仁赴任山海關(guān)和太子有毛線關(guān)系,,為何陽明先生會這樣說。
“對,,確是因為太子,。”
言罷,,王守仁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更為肅然,。
“不知先生之意…?”
“將軍,”王守仁已經(jīng)不打算和江彬玩文字游戲,,正色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圣上如今龍體欠安,恐怕…恐怕時日無多,,甚或過不去今年嚴冬,!”
“啊,?這…”
江彬是明史方向雙學(xué)位優(yōu)等生,,對于弘治、正德兩朝發(fā)生的大事件和歷史走向自然清楚,。
但他卻沒想到,,人家陽明先生也和他一樣門清,至少弘治活不過今年這件事,,王守仁已經(jīng)斷言,。
實際上,弘治龍體有恙,,滿朝文武甚至朝野上下,多有耳聞,,算不得什么秘密,。
只不過,包括太醫(yī)在內(nèi),,誰敢給圣上定壽命,?別說沒那個能耐,就算有,,也沒人敢妄言龍體…說不得,,那可是要殺頭抄家的大罪!
只是此刻,,王守仁不但當著他江彬的面直言此事,,而且信誓旦旦點明弘治時日無多,這可不得了,!
陽明先生怎么看出弘治帝身體很快不行的,?
還有,對方干嘛和自己說這些禁忌的話,?那個,,我們有那么熟悉嘛!
雖然得王守仁饋贈丹藥功法,,江彬卻知道,,他和王守仁遠遠沒到暢所欲言百無禁忌,甚至為對方兩肋插刀的地步,。
現(xiàn)如今,,王守仁不吝直言,,卻讓江百戶好不為難,并且摸不著頭腦,。
見江彬臉色有異,,王守仁冷笑道:“將軍是否認為王某此話唐突了?甚至,,有違人臣之道,?”
“小將…小將不敢,大人請賜教,?!苯蛘f著不敢,卻不自覺伸手擦了一把額頭冷汗,。
娘的,,面對陽明先生,江彬總覺得自己每天都在過大年初二,,特么就是一個雛兒(初二),!
“看來,將軍還是信不過??!”
王守仁什么人,瞬間看破江彬心思,。
微微沉默片刻,,王守仁又道:“如此說吧,調(diào)我赴任邊關(guān),,圣上這是在為龍體歸天做準備,!江百戶,你我雖然交往時日尚淺,,但伯安卻能判定將軍為人,,方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此言…何解,?”江彬心里話,我都不知道我是個啥人,,你王陽明怎么就斷定了呢,?
似乎料到江彬反應(yīng),王守仁點頭道:“原以為,,江百戶和我一樣與‘卜門’有干系,,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也罷,細枝末節(jié)無需追究…伯安少時有奇遇,,得高人點撥,,方能突破武道八級,成為當世強者,,這一點,,想必將軍已然知曉?!?p> 關(guān)于王守仁武道等級,,那本小冊子寫的清楚,江彬倒是早就曉得,。
見對方點頭,,王守仁繼續(xù)道:“當年提點伯安的那位奇人,曾授我‘麻衣神相’術(shù),,因此,,伯安可從面相、骨骼,、言談舉止,、行為處事…諸多方面觀察他人,從而做出決斷,!將軍,,當日贈藥送書,并非僅僅因為將軍營救太子,、心系黎民,更是因為伯安看出,,將軍生性耿直嫉惡如仇,,乃我大明棟梁,若是得到機緣,,當一飛沖天,,立下不世功業(yè)!”
王守仁這番話出口,,江彬總算心下釋然,。
怪不得王守仁對他如此看重,又是贈丹藥又是送功法,,原來人家陽明先生深諳相術(shù),!
江彬前世雖然不懂麻衣神相,他卻聽說,,這門古老秘術(shù)一旦大成,,絕對遠超心理學(xué)方面研究,難怪面對王守仁,江彬這個心理學(xué)碩士非但看不透對方,,反而有種在陽明先生面前無所遁形的難受感覺,。
不過這也好,既然王守仁如此看重他,,江彬疑惑盡去,,倒是放下心來。
見江彬連連點頭,,面色緩和,,王守仁笑道:“既如此,多的話不說,,望將軍與伯安坦誠相待,,為我大明江山社稷擔下莫大職責!”
雖然對王守仁最后那句話不甚茍同,,江彬從來沒想過效忠某個人,,某個家族,更不認為以一己之力就能掌控江山,,只是此刻,,面對王陽明,江彬默然片刻,,終于正色道:“大人抬愛,,江彬莫敢不從!好,,只要江彬力有所逮,,必將鞠躬盡瘁護我華夏山河周全!”
這個地方,,江彬玩了一個小技巧,,沒說效忠大明,卻用了華夏這個詞,。
王守仁目光微凜,,沒再說別的,話鋒一轉(zhuǎn)道:“伯安雖非皇上近臣,,卻也能在朝堂面圣,,因此看出圣上情況不妙…想必圣上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已經(jīng)開始為太子做準備,!”
江彬沒話了,,他還能說什么?
王守仁太牛逼,,僅僅憑借有限的朝堂面圣機會,,就能通過相術(shù)斷定弘治活不過今冬,,以他江彬目前的實力,確是沒資格和人家瞎比比,,只有聽著的份兒,。
微微嘆息,王守仁搖頭道:“可嘆,,吾皇乃中興之主,,圣明非常,卻…唉,,圣上料定自己大限將至,,到時朝野必亂,北方蠻夷定會趁此出兵,,侵占我大明疆土,,故而選擇這個時機啟用本官,調(diào)伯安赴任山海關(guān),,正是未雨綢繆,,此其一!”
江彬點頭,,等著王守仁繼續(xù),。
“邊關(guān)穩(wěn)固,朝堂內(nèi)外尚有三大殿大學(xué)士,、六部尚書,,當能控制局勢。然,,太子年幼,,未曾在繼位前參與親政,想必經(jīng)驗有缺…圣上定然不放心,,因此需得尋覓肱股重臣輔佐太子,。”
“劉首輔等人不是還在么,?”江彬不禁問。
“不一樣,!”
王守仁搖頭道:“三位首輔,、六部尚書,無一不是年事已高,,能伴隨太子多久,?圣上要的肱股重臣,并非陪伴太子三年兩載,,而是…千秋萬世,!江百戶,,伯安的意思你可明白?將軍,,若是我沒有料錯,,你江彬,當是圣上欽定輔佐太子的重臣之一,!”
轟~~~
王守仁此言既出,,江彬登時腦子一片空白,驚得幾乎傻了,。
他能猜到弘治拉攏自己就是為太子朱厚照找良臣,,但卻萬萬想不到,在王守仁看來,,弘治已經(jīng)將他江彬列為正德繼位后的肱股重臣培養(yǎng),!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江彬疑心盡去,。
再次起身,,江彬沖王守仁深深施禮道:“江彬年少,還望大人教我…大人赴任邊關(guān)后,,江彬該如何做,?”
江彬也是豁出去了。
兩人今晚對話,,早已屬于大逆不道妄論天命,,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必須和王守仁綁在一個戰(zhàn)車上,,共同進退,,因此索性大大方方向人家明陽先生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