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讓開,，快讓開,，”感覺好多人在跑來跑去,，蘇一被耳邊的嘈雜聲吵醒,，什么時候又暈過去了，睜開眼睛,，日光燈刺眼讓她禁不住皺眉,，適應(yīng)了好一會才能完全睜開眼睛。
嗅覺早就先于視覺告訴了她這里是什么地方,，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人緊張起來,，出什么事了？她站起來拍拍衣服,，是在手術(shù)室前,，門上手術(shù)中幾個字很是顯眼，她一眼就看見了一臉痛苦坐在椅子上的季先生,，他的衣服滿是皺褶,，邋遢的樣子令人難以置信，蘇一在季先生的身邊默默坐下,，手術(shù)室門前空空蕩蕩地,，只有他們兩個人，難道是那人出事了,？
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周圍的低氣壓令人倍感壓抑,。在夢中總是沒有時間觀念，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手術(shù)室門上的燈滅了,，季先生蹭地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奔向推出來的病床,，看到隨后走出的醫(yī)生搖了搖頭,。
季先生的背駝了下去，好像一瞬間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一樣,，“還有一段時間，好好道個別吧,?！贬t(yī)生摘下一次性手套，伸手拍了拍季先生的肩膀,。幾個從手術(shù)室出來的小護士經(jīng)過蘇一身邊,，壓低聲音議論著，“太慘了,，一家五口,，好像就小孩沒事，”“唉,，還不是因為媽媽把孩子抱在懷里才躲過一劫,，”什么？蘇一心中百感交集,。
病床已經(jīng)被推過轉(zhuǎn)角,，她回過神兒來馬上追了上去，看著電梯向下運行,，難道直接被推進太平間,？不知道是不是地下返上來的涼氣，蘇一跺跺腳,，從腳底冷到心里,。
還好只是推到了一個空病房，蘇一看著護士們忙著給床上的人連上各種儀器,，心電監(jiān)護儀的波動趨于平緩,，讓人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楚。季先生全程站在病床邊,，緊緊握著床上人蒼白的手,，她嘆了一口氣，繞到另一邊,，這幾個月真是看夠了這些悲歡離合,。
似乎是麻醉的藥效過去了,，床上人幽幽轉(zhuǎn)醒，睜開了眼睛,，這人的眼睫毛真長,，蘇一看著那呼扇呼扇的一雙眼，里面不再有前兩次的明亮,，“咳,，咳，”床上人咳嗽著,，掙扎著開口想說話,，臉上神色痛苦，喘了好幾口氣才發(fā)出聲音,，“你來了,，”沉默如雕塑的季先生終于動了，他抬起頭,，凌亂未經(jīng)打理的劉海擋住了雙眼,。
“別亂動，儀器該掉了,，”這兩個人的聲音破碎絕望,，蘇一呼出長長的一口氣，這樣的場面太令人難過了,?！皼]有時間了，”床上人笑笑,，“還有最后一件事要托付給你,，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
“你說,，”季先生壓抑著悲痛,，話說出口已經(jīng)走了調(diào)，“孩子,，孩子我想交給你,，我信不過別人，只有交給你才放心,，”他說著說著忽然激動起來,，“我死后你一定不要和那些人多做糾纏，我害怕他們會把孩子抱走,，什么賠償款都別要了,，趕快走?！彼疵乜绕饋?。
也不知道這人有著怎樣奇葩的一群親戚,，親生孩子居然寧愿交給朋友撫養(yǎng)。蘇一嘆了口氣,，恐怕又是一個心酸的故事吧,。床上人掙扎起來，緊緊抓著季先生的手,，“答應(yīng)我,，趕快帶著孩子走，”不知道是不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的聲音有了點力氣,，慌亂地自言自語道：“手續(xù)怎么辦？不行,，孩子,，”
“別怕，”季先生的語氣如此溫和,，仿佛回到了兩人把酒言歡的那個晚上，“我會辦好所有事的,，放心,。”“那就好,，”床上人微微平靜了一點,，居然轉(zhuǎn)過頭看向蘇一，她被嚇了一跳,，但仔細一看,，那人的目光并沒有聚焦，蘇一往身后看去,，這間病房沒有窗簾,。
“我對不起你，你不怪我嗎,？”聽得出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了,，“不怪你?！奔鞠壬o緊盯著床上人,，可床上人卻扭過頭望向窗外。
“對不起,，今晚的月色真美,。”
“嘀,，”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嚇了正聚精會神往外看的蘇一一跳,，病房內(nèi)的電燈亮如白晝,，玻璃上只有反射的室內(nèi)景象，哪里能看到月亮,？
護士們陸陸續(xù)續(xù)趕來,，季先生平靜地令人害怕，放開手,，任由護士蓋上一張被單推走了病床,，靜默地朝著門口的方向站了一會兒就走了，蘇一跟了上去,，忽然覺得腳下一滑,，怎么干干凈凈的地上有一灘水，好像是剛才季先生站過的地方,。
還沒走到門口,，病房里的燈光居然搖晃了起來，她跌坐在地上,，心里有所準備,。
再次睜開眼，場景迅速轉(zhuǎn)換,，她看見抱著襁褓的季先生鎖上了莊園大門,，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懷里的孩子，“既然我收養(yǎng)了你,，那就跟我的姓吧,，名字隨他，單名一個然字,?！?p> 場景繼續(xù)轉(zhuǎn)換，這次耗時久一點,，蘇一摸清了規(guī)律,，應(yīng)該是一段比較長的夢，不知為什么,，這次清醒后覺得頭痛反胃,，急忙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屁股下面冰冰涼涼的,，伸手一摸,，居然又是個石頭凳子，再打量四周環(huán)境,，一切布置都和那個莊園相似,，若不是院子中碩大的榕樹，她可能會以為自己精神失常了呢,。
聯(lián)系前因后果,，季先生應(yīng)該是帶著孩子搬到廣州來了,，孩子，對了,，那孩子就是季然,！蘇一一眼就看到院子中一個正在扎馬步的小小身影，她歡喜地跑到跟前,，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孩子紅彤彤的臉蛋，好軟啊,，她捧著一顆心感覺快要化了,，那孩子明顯察覺到了，立馬站直了身體一臉戒備,。
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干什么練扎馬步啊，院子當中的太陽這么大,，她有些心疼起來,。接下來夢中的日子過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小小季然的陪伴,。
季先生的態(tài)度令她有些不爽,，變化莫測，時而冷冰冰,，時而笑嘻嘻，對季然的要求很嚴,，但總是喜歡叫他的名字,，蘇一猜，季然長相應(yīng)該隨媽,，因為季先生的目光總是帶著一點點嫌惡,，她有點敬佩季然了，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也沒長成一個變態(tài),，這心智該有多堅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