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曼走進(jìn)工作室時,,新來的兩個小朋友已經(jīng)端端正正坐在了位置上,。
李晴在徐曼剛進(jìn)門的時候,就扭頭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道了一聲“曼姐早”,,而吳彬只是禮貌地點了一個頭,。
兩人的性格和職位還真是契合呢。
李晴是黃子銘挑中的商務(wù)助理,,主要職責(zé)就是為工作室攬活,,黃子銘當(dāng)初選人的時候,還賤兮兮地跟徐曼說:招個好看的女人,,很多時候都好辦事,。
徐曼知道他就是嘴賤,倒不至于真讓李晴去做什么,,不過這小姑娘長得是真不錯,,柳葉眉,圓臉大眼睛,,瘦瘦小小的,,沖著你眨兩下眼,就有賣萌的嫌疑,。
吳彬是她選的,,她看了吳彬投遞的一個中篇,雖說略顯稚嫩,,但功底是有的,,這孩子也努力,17歲開始在網(wǎng)上寫作,,至今也沒斷過,。
這一行看起來光鮮浮華,,但背后堆砌著無數(shù)耐心與毅力,要想走得遠(yuǎn),,需耐得住寂寞,。
她沖李晴笑笑:“以后子銘帶你,,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上的問題,,你都可以找他?!?p> “嘖,,怎么說得我跟老媽子一樣?!崩钋邕€沒吭聲,,拎著咖啡進(jìn)門的黃子銘就先插了話。
“子銘哥放心啦,,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李晴笑嘻嘻地沖黃子銘看去,。
看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黃子銘吐槽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將咖啡給大家分了,,朝李晴風(fēng)騷地眨了眨眼:“我就那么一說,,沒問題的,你有什么事就來找我,,哥罩著你,。”
徐曼白他一眼,,男人啊,,視覺動物的屬性永遠(yuǎn)改不了,隨后,,她朝吳彬看過去:“吳彬,,你跟我來一下?!?p> 不知為何,,吳彬有些局促,連肢體動作都僵硬地傳遞著主人的不安,,他有些同手同腳地走到徐曼桌前,,低著頭等徐曼開口。
徐曼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紙遞給他:“這是你面試前投進(jìn)來的本子,?!?p> 這句話說完,,徐曼感覺他的頭更低了,有些無奈:“你很緊張,?”
“是不是····是不是寫得·······不好,?”吳彬吞吞吐吐地開口。
“要是我認(rèn)為寫得不好,,你覺得你憑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徐曼納了悶,自己很像嚴(yán)肅的怪阿姨嗎,?明明就比吳彬大了4歲,,性格還這么隨和,這小孩干嘛這么怕她,?
聽到這句話,,吳彬快低到地面的頭終于抬了起來,眼里還有些不可置信:“他們···都說我寫的故事不好,?!?p> “他們是誰?”徐曼將黃子銘剛放到桌上的咖啡袋拆開,,挑出了其中的拿鐵,,將另一杯推給吳彬,揚揚下巴,,示意他坐下:“你別站著說話啊,。”
吳彬聽話地坐下,,并且坐得端端正正,,坐姿標(biāo)準(zhǔn)到符合高中教導(dǎo)主任的要求:“他們·····是所有人,我平常寫的本子,,投出去,,百分之九十都被退回來了,我本來都打算回老家考公務(wù)員了,,這次····是最后一次往外投,。”
“我看過你網(wǎng)上連載的小說,,數(shù)據(jù)還不錯啊,。”徐曼有些不解,。
“可我想好好寫劇本,。”吳彬聲音一下子高了一個度,,臉還有些紅,。
徐曼笑笑:“那就寫嘛,,雖說形式不同,但本質(zhì)都是講故事,,你只是沒找到其中的竅門,。”
“可···”吳彬話還沒說出來,,自己就先搖搖頭:“之前我經(jīng)常把劇本投給一個喜歡的導(dǎo)演,,后來,他親自打電話給我”說到這里,,吳彬那緊張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自嘲:“我接到電話的時候還特別激動,,可誰知道,,導(dǎo)演是勸我放棄的,,說需要天賦的事情,就別勉強自己了,?!?p> 徐曼看了他一眼,吳彬的眼角有些泛紅,,雖說她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近十年傾付熱情專注在一件事上,卻一次又一次被打擊,,換做是她,,她也未必承受得住,她將吳彬面前的咖啡封口貼撕掉,,又往前推了推:“趁熱喝吧,。”
“我并不否認(rèn)這個職業(yè)需要天賦,,但我覺得后天努力所占的比重更高”徐曼看著他喝了一口咖啡后,,才慢慢開口:“天賦或許能讓你寫出驚艷的情節(jié),但閱歷和積累,,才能讓你寫出動人的故事,,再說了,藝術(shù)創(chuàng)作這件事,,見仁見智,,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又何必執(zhí)拗于一個人的評價呢,?”
吳彬握著咖啡杯的手有些用力,,紙杯都有點凹進(jìn)去了,徐曼為了避免自己的辦公桌遭到咖啡的洗禮,,趕緊指尖敲敲那沓紙,,下了逐人令:“雖然我覺得寫得還行,,但還有許多地方有待改進(jìn),我讀完后覺得有問題的部分都標(biāo)注在后面了,,你拿回去看看,,看完后再來找我?!?p> 吳彬伸出空著的那只手接過來,,轉(zhuǎn)身就走,走出幾步后又轉(zhuǎn)身回來:“那個·····謝謝你,?!?p> 徐曼笑了笑:“客氣?!彪S即松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擅長安慰人啊,也不知道剛才一番話有沒有起到作用,。
剛打開電腦,,黃子銘就湊過來:“你看,我就說吧,,這種性格的人,,招過來賊費勁兒,你看人家晴兒多開朗,,就不會整天想東想西的,。”
“我說你老大不小了,,好好去相你的親不好嘛,,沒事別撩人家小姑娘,這才認(rèn)識幾天,,還“晴兒”,,你當(dāng)自己是簫劍啊?!毙炻梦募绷送秉S子銘靠在桌子上的腰,。
“嘖,你看看你,,一大早的說話就不能溫柔點嗎,?”黃子銘瞅了一眼徐曼空蕩蕩的桌子一角,又看了眼手表,,八卦之魂適時覺醒,,賤吧嘻嘻地說:“話說今天的花好像遲到了,昨天的是送到你家里了嗎?這陳帥哥情報可以啊,,對你的日程把握得還挺精準(zhǔn),。”
“以后都不會有了,?!毙炻卣f。
“為···”黃子銘瞥見徐曼的神色,,將“什么”兩個字又吞了回去,,雖說他不知道陳嘉良和徐曼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但這段日子下來,,陳嘉良給他的印象,,就是個癡情的上進(jìn)青年,本來想著能親眼見證一段破鏡重圓的愛情,,誰知道女主角罷演了,。
“我這小工作室是不是容不下你了?要不要我找凌菲,,給你介紹一娛記得活兒啊,?!毙炻а鄢蛑荒樛锵У狞S子銘,,陰惻惻地說。
“不用不用,,在您老人捧回?zé)o數(shù)獎杯,,功成名就之前,我是不會走的,?!秉S子銘不要臉地拍拍胸脯,然后趁徐曼罵他之前,,快速溜了:“你忙吧,,我要帶晴兒去見客戶了?!?p> 徐曼打開電腦準(zhǔn)備工作,,余光瞥見桌面上的一片空白,對著準(zhǔn)備出門的黃子銘說:“子銘,,回來的時候順便定些小綠植吧,,放大家桌子上,護(hù)眼,?!?p> 黃子銘下意識地看了眼徐曼的桌子,點點頭說了句好,。
徐曼記得差不多十歲的時候,,和媽媽路過一家旗袍店,,里面有件綴滿桃花的粉色小旗袍,特別好看,,她拉著媽媽進(jìn)了店里,,將旗袍穿到身上的那一刻,徐曼覺得自己成了真正的公主,,自信,,又驕傲。
可媽媽卻拉著她回到試衣間,,說這是家高定店,,衣服太貴了,她們可以再去別家逛逛,,找找有沒有相同的款式,。
徐曼當(dāng)時眼淚就出來了,說不行,,就要這件,,可到最后也沒拗過媽媽,那件小旗袍到底還是沒有買,。
差不多一個月后,,媽媽真的帶回來一件粉色小旗袍,和她看中的那件相似度達(dá)到90%以上,,徐曼試了試,,對媽媽說了謝謝,可之后再也沒穿過,,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她看中的那件,衣服材質(zhì)不一樣,,桃花的形狀不一樣,,顏色也有細(xì)微差別,雖然不明顯,,但真的不一樣,。
長大后,徐曼得知家里那幾年確實經(jīng)濟困難,,無法負(fù)擔(dān)一件高定童裝,,她因這件事對媽媽生的怨氣也終于消失殆盡。
那件小旗袍,,成了徐曼童年里無從彌補的遺憾,,而遺憾的源頭,是童年時期的“非它不可”。
現(xiàn)在,,徐曼能買得起大多數(shù)自己想要的東西,,卻早已沒了那份“非要怎樣怎樣”的執(zhí)拗。
花很漂亮,,但花期短暫,,綠植雖樸素,但護(hù)眼又好養(yǎng),。
不得不說,,歲月催人老,但也會附贈許多有用的道理,,比如,,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被取代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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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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