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吳杳的星靈劍毫無意外地?fù)跸铝诉@看似驚險(xiǎn)的一爪，長敬的有恃無恐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老婦的長指甲頓時(shí)被整齊地削去了一截,，看起來順眼許多。
“原來小丫頭是護(hù)駕來的……你小子不害臊嗎,？還需要一個(gè)姑娘保護(hù)你,？”
長敬聽聞?wù)J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害臊,?！闭f完還真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吳杳身前,，距離老婦人更近一步道：
“但我相信,，您對我并沒有殺心?！?p> 老婦似也不心疼自己的長甲,，默默收回袖內(nèi)，渾濁的眼睛里冒著危險(xiǎn)的精光：“哦,？小子別的怕是沒有,，膽子倒是一等一的大?！?p> 長敬一點(diǎn)不客氣,，“那是。這還多虧了您老人家方才的那句話,?！?p> 老婦饒有趣味：“哪句？”
“您說,，惡鬼不吃半魂……您如果是想殺我,，就不必特意再說起惡鬼與半魂。且您既然如此了解惡鬼,，想必您不是惡鬼就是……最熟悉惡鬼的人,?！?p> “無論是哪個(gè)，我們都不是您的目標(biāo),，我說的可對,？”
連吳杳都沒想到，在剛才那么短的時(shí)間里,，長敬竟然想了這么多,。
老婦聽完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又發(fā)出了剛才那種詭異的笑聲道：“不錯(cuò),，小子可愿意留在這里陪老身,？老身可以教你控夢術(shù)?！?p> 此言一出,，不止是長敬，林奕等人也俱是一驚,。
控夢術(shù),？那不是只有織夢淵的人才會(huì)的嗎？難道這老婦人也是織夢淵的人,？她到底是誰,？
他們真的在虛魔幻境中嗎……
長敬心下閃過許多疑問，但面上卻未露出分毫,，不動(dòng)聲色道：“控夢術(shù)……在這里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老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拄著拐杖,，蹣跚著走到奈何橋邊,，像是望風(fēng)景一般，望著長長的煉河,，突然毫無征兆地一抬手,，將自己的拐杖扔到了煉河中。
不待長敬等人想明白這是什么時(shí)候操作,，就見本就冒著小泡的煉河中忽然涌動(dòng)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下飛快地游動(dòng)著，并爭先恐后地要冒出水面……
緊接著,，水面上凝起的一個(gè)水泡“噗”地一聲爆烈,，變出一個(gè)猙獰的面孔來，“他”一躍而起足有一丈來高,，險(xiǎn)些就跳上橋面,，嚇的眾人下意識地一退。
有了這第一個(gè),，很快便有無數(shù)個(gè)比這更恐怖,、更猙獰的臉浮出水面,，皆是帶著撲面而來的戾氣高高躍起,，張著大嘴,，露出鋒利而又散發(fā)著惡臭的尖牙，想要一口咬下他們的脖子來,！
唯一沒有被這個(gè)場面嚇到的人,，就是那老婦人。
她似是對這個(gè)畫面極為熟悉,，也深知這些惡鬼絕爬不到奈何橋上來,，看著他們的眼神甚至還有些溫和，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老朋友……
她緩緩開口道：“他們就是我存在的意義,，也是我精學(xué)一生控夢術(shù)的意義所在,。”
林瑤被這些惡鬼嚇得不輕,，當(dāng)即道：“哈,？跟這些惡鬼作伴這是什么怪趣味……”
雖然后面的話又被林奕堵上了，但老婦人卻也不惱,，認(rèn)真解釋道：
“這不是趣味,，是職責(zé)。我的職責(zé)就是守住他們,，要讓他們一生都被困在這十八層地獄的煉河中,，不可轉(zhuǎn)世，不得輪回,，無生無死,，永遠(yuǎn)以這樣的形態(tài)存在著?！?p> 長敬等人從未聽說過世上還有惡鬼的存在,，連天神上仙也不過是民間寄托信仰的傳說罷了，什么地獄鬼魂更是唬小孩的說法,，沒想到竟真有其事……
老婦也不介意長敬他們是否相信,，左手隨意一伸，便又出現(xiàn)一把與先前扔入河中的拐杖一模一樣的來,，趁著惡鬼們還貪婪地涌動(dòng)著,，一步步走下奈何橋，到了煉河岸邊,。
煉河中的惡鬼看到她的身影靠近,，立即就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各個(gè)都朝岸邊躍去,。
此時(shí)沒有了奈何橋的阻隔,，他們就極其順利地咬到了那老婦人的衣角,、腳踝、手臂……
吳杳見老婦人被咬,，立即就要提著星靈劍去救,，卻被長敬輕輕一攔。
“你看,?！?p> 吳杳詫異地看去，就見那老婦人僅衣服被咬得更加破爛了些,，身體卻是毫發(fā)無損,，連皮都沒噌破一點(diǎn)兒。
相反的是,，老婦人左手指尖一點(diǎn),，那惡鬼就像是被定住了腦門，動(dòng)彈不得,，再輕輕一推便撲通一聲掉入河中,。
林瑤對這個(gè)動(dòng)作最為熟悉，脫口而出道：“凝夢術(shù),！”
長敬先前離老婦人最近,，默默補(bǔ)充道：“不止，還有幻夢術(shù),?！?p> 她的拐杖就是幻夢術(shù)所化，定住惡鬼身形的則是凝夢術(shù),，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幻夢……
不對,，這當(dāng)然是幻夢啊，他們不就是在虛魔幻境中嗎,？
那老婦人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這些惡鬼生前都是在凡間殺妻棄子,、放火劫掠無惡不作之人，他們死后便來到了這里,，投入煉河,，他們的戾氣就積聚在這里久久不散?！?p> 老婦一個(gè)個(gè)地將惡鬼的頭顱沉下煉河,，再重新走回奈何橋，邊走邊說道：
“只要他們一日未洗去他們的罪孽,，就一日不得逃脫他們自己一手犯下的噩夢,。他們的精魂就如此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受害者的角色，親眼看著自己，被自己所謀害……”
長敬疑問道：“如何才算洗去罪孽,？”
老婦抬起頭,，連背也微微挺直了些，露出一張只剩半邊皮肉的臉來,。
她森然一笑,，赫然僅剩白骨的一邊臉頰臼齒微張，那恐怖至極的笑聲就是從這里傳出：“這你就要問他們了……”
不好,！
長敬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拉過吳杳,，疾步后退,，可是再快,，也快不過控夢術(shù)的施展速度。
他們腳下的奈何橋驀然消失,，迎接他們的就是煉河中張著嘴的森森白骨惡鬼,。
“啊??！”
“撲通！”
他們五人無一例外地掉入了煉河之中,，長敬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老婦人沒有任何支撐地站在半空之中,，低著頭，憐憫地看著他們,。
她在無聲地說：“我就是守惡人……”
什么是守惡人,？
長敬根本沒有機(jī)會(huì)想明白這句話，強(qiáng)烈地窒息感就包圍了他,，煉河水從他的口鼻處瘋狂涌進(jìn),。
還有無數(shù)雙手在拼命將他往深水處拉扯，而且這水并不向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么滾燙沸騰,，而是徹骨的冰寒,，就像他們最先在那水坑邊觸摸到的一般。
越接近水底,，溫度便越低,，好像是要將他整個(gè)人連同他所有的記憶都冰封……
他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他只知道他的手心里就是吳杳,，他不能松手,，絕不能松……
“長敬，長敬……”
黑暗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他,，那人的聲音很熟悉，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霍然睜眼,！
他看到了吳杳,。是吳杳在喊他。
可他們卻不已不在水下,。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長敬勉力用手支撐起自己坐起來，吳杳就跪在他身旁關(guān)切地看著他,。而他們兩人身旁既沒有火焰山和煉河,，也沒有其他伙伴。
“你……”
長敬才剛開口,，他就看到吳杳身后出現(xiàn)一個(gè)蒙面人,，手舉一把锃亮的大刀，兜頭就要朝吳杳背心砍下,！
“小心,！”
長敬伸手想要抓住吳杳，可那刀卻要比他更快一步,，幾乎就是發(fā)生在一瞬息的事,，鮮血從吳杳頸下飛濺而出，溫?zé)岬厝龅剿哪樕?，遮掩住了他的視線,。
他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只是這一次他的手心里沒有了吳杳,。
吳杳就在他的眼前死了……
不,，不可能……
“長敬，長敬……”
黑暗中,，他又聽到了那個(gè)熟悉的聲音,。
他猛地一睜眼，吳杳又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那樣溫柔地在喊他的名字,。
失而復(fù)得的感覺讓長敬想要立即將吳杳摟進(jìn)懷中。
他用手支撐著自己坐起來……
“不要,！”
長敬破口大喊,，他看到那個(gè)拿刀的劊子手再次出現(xiàn)在了吳杳背后，反光的刀面幾乎讓他提前感受到了血液的溫度,。
可是這一次,，他的手同樣沒有觸碰到吳杳，刀便落下了,。
鮮血橫飛,，他的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
“長敬，長敬……”
他知道,，是吳杳在喊他,。他每一次都努力地讓自己睜開眼，看到吳杳還好端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前,，溫柔關(guān)切的眼神里只有他,。
可是下一瞬，無情的劊子手就會(huì)揮下屠刀,，將這一切都斬碎,，徒留一地鮮血再次將他帶入黑暗。
無盡的往復(fù)那一刻的痛心,、無力,、絕望……
誰能來救救他，他該怎么才能停止這場噩夢……
噩夢,？……
對,，這是幻夢！
長敬突然睜眼,，吳杳依舊跪守在原地等著他醒來，可他這次卻沒有起身,，也沒有說任何話,，他就這么看著長刀落下，吳杳的表情就凝固在那一瞬……
沒關(guān)系,，這都是幻夢,。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對自己說。
那個(gè)劊子手是誰,？為什么這個(gè)夢會(huì)一直重復(fù),？
不對，他明明是無夢者,，這不是他的夢……
不是他的夢,，那就是別人的夢，是誰一直在夢到心愛之人在眼前被屠殺,？
是被害者……
劊子手就是惡鬼……
他終于明白過來,，這就是將惡鬼困在煉河之中的罪惡之夢。
是惡鬼在煉河之中,，用噩夢的鎖鏈將他牢牢困住,，無法醒來。
醒來的辦法唯有……
那個(gè)老婦在他們掉入煉河中時(shí)說,，她就是守惡人,，惡鬼洗脫罪孽的辦法只能問惡鬼自己……
問自己……
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