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月舍和織夢淵什么時候淪落到抓人都需要依靠外人了?
是因為他們要抓的人不能見光嗎,?
還是說,,他們本就與這些人同流合污,賊喊抓賊喊不出口,,為了避嫌就讓人接著官府的名義抓,,抓到了就說是犯了律法,名正言順地“處置”了,。
但實際上究竟是誰動的手,,甚至是否有私設(shè)公堂,株連親屬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臟污的陰謀和交易都在黑暗中進行,,也在黑暗中結(jié)束。
長敬斂下心神,,繼續(xù)道:“你們認(rèn)識陸路嗎,?”
這回,那兩人又是一個沉默的對視,,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真實的疑惑,。
“不認(rèn)識?!?p> 看來,,陸路的身份還要他們自己去確認(rèn)了。
此時大霧已散,,他們先前休息的那家客棧又重新回到了視線內(nèi),,可那虛假的喧囂早已不見,只能隱約聽到店小二站在門邊熱情的叫喊招呼過路人,。
陸路和大寶也如幻夢一般消失地?zé)o影無蹤,,而他們所在的街角本就隱蔽,,此時他們幾個人都站在石階上,有城墻的遮擋,,更沒人看見他們這兒發(fā)生的事,。
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找到陸路和大寶,如果陸路和這個于鋒是一伙兒的,,那很可能就會利用大寶要挾他們……
“咔噠……”
吳杳正對唯一還清醒著的兩個黑衣人下手,,計劃敲暈他們后,再把他們綁到城墻暗處的一間庫房里,,稍后再做處置。
不料就從他們的身后,,石階的轉(zhuǎn)彎處突然發(fā)出了一聲異響,。
“誰!”
長敬警惕地厲喝一聲,,只看到前方的臺階處閃過的一抹衣角,。
難道他們還有同伙?
長敬果斷做了決定,,“我去查探,,你將這些人帶到庫房里后就去找大寶?!?p> 語畢,,長敬就轉(zhuǎn)身準(zhǔn)備追上去,卻被吳杳拉住了衣袖,。
“你沒有兵器,,一個人去追太危險,萬一是圈套更加棘手,。還是我去查探,,你去找大寶?!?p> 長敬本想反駁說自己有新發(fā)現(xiàn)的破夢眼,,未必會有危險,但此時一兩句也說不清,,吳杳的方案也有一定道理,,他去找陸路和大寶,更能摸清他的身份,。
于是只好一點頭,,反手輕握住吳杳的手。
“萬事小心,,打不過就跑,,我們已經(jīng)抓到了于鋒,,不怕查不出真相?!?p> 吳杳望著長敬的眼睛,,從他的話音里聽出了關(guān)心,方才一戰(zhàn)帶來的危機感和緊繃感似乎都被緩和,,有一股暖流從她的心間流過,。
“我會的,你也是,?!?p> 簡單的六個字后,吳杳便抽出了手,,頭也不回地提劍追上城墻,。
長敬相信吳杳的劍術(shù)和能力,他也必須做好他的事,,才能盡快與吳杳匯合,。
他將黑衣人一個個帶至城墻下沉積已久的庫房,再朝著客棧的方向跑去,。
如果陸路和于鋒是一伙的,,他應(yīng)該就不會馬上離開益興城,而是選擇一個地點等著于鋒完成任務(wù)后匯合,。
可是現(xiàn)在靜下來想,,長敬又發(fā)現(xiàn)許多疑問。
當(dāng)時在客棧中,,是陸路首先指出了黑衣人中的于鋒,,并且就在他說出口后,喧囂乍起,,幻夢被發(fā)動,。
如此一回想,似乎是陸路的話迫使他們提前發(fā)動了幻夢,,也給了長敬和吳杳追擊的理由和方向,。
這么說,陸路反倒對此次計劃并不知情,,當(dāng)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作出提示,,以達(dá)到某種目的的可能。
但光憑那天晚上的交手,,陸路刻意隱瞞下他的身份這一點就足以讓長敬對他的身份抱有極大的懷疑,。
他們明明相識,為什么前一次要裝作不是認(rèn)識,這次卻要點出來,?
長敬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還是得先找打陸路和大寶再說了。
這找自然也不是漫無目的地找,。
陸路畢竟對益興城更為熟悉,,也定是有相熟的朋友可以借宿幫手,但他帶著一個孩子,,只能去方便躲藏,、又易于觀察外部環(huán)境的地方,且還不能是那些人多嘴雜的娛樂場所,。
那么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長敬找尋的對象大多都是些客棧酒肆或是較為隱蔽的小巷曲徑,但益興城那么大,,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窮盡選擇地去找,,他只能就近選擇,并時常詢問路間的小販,,店小二等。
陸路這個顯眼的高個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兒應(yīng)當(dāng)會有人印象,。
果不其然,長敬在問到第三個人時,,就讓他問著了,。
但順著那人指的方向一看,他就有些坐蠟了,。
竟然是枕月舍……
陸路為什么會選擇躲到枕月舍,?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黃老吩咐過不能去枕月舍和織夢閣,,他如果進去了,,又該以什么身份說明……
就在長敬還站在枕月舍門外躊躇時,吳杳早已經(jīng)和那個“漏網(wǎng)之魚”對視良久,。
而且這還是條手無縛雞之力的“大魚”,。
同時……還是一個潛在的情敵。
吳杳即使在面對一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時依舊沒有放松戒備,,手里的星靈劍依舊繃得筆直,。
“剛才你身旁的那個男子是誰?他是來救我的嗎,?他打起架來的模樣好有型,,有家室了嗎?哪里人……”
吳杳:“……”
吳杳蹙起了眉,,完全沒料到眼前的對話會如此展開,,她倒是寧愿直接打一場,,干脆利落。
可是她一看眼前的這個青衣女子就知道她不僅不是織者,,甚至沒有一絲武力,,小身板嬌弱的仿佛風(fēng)一吹就倒。
她就是之前他們在客棧時,,看到被幾個人黑衣人圍在中間的那個姑娘,,長得雖然不錯,但這腦子好像……與常人有異,。
吳杳開口時和審訊黑衣人時相差無幾,,冷漠淡然:
“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
這姑娘好像一點也不怕吳杳,,也不怕她手里的劍,似是料定了她不會像她出手,,自來熟地向吳杳靠近,。
“我是益興城城守的女兒,叫賀敏秀,,我的……情郎被一個劫匪劫走了,,我爹這才找了賞金捕快來幫我找人……”
吳杳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城守的女兒,?情郎,?劫匪?
如果這姑娘腦子沒有問題,,不是在說瞎話的話,,那么城守是因為怕這事兒傳出去丟人所以才找的賞金捕快?
那于鋒究竟是在完成這單任務(wù)時意外發(fā)現(xiàn)了長敬,,臨時決定改為逮捕他們的呢,,還是本來就是借抓劫匪的晃子,專門奔著他們的來的……
吳杳為了確認(rèn)這姑娘所說真假,,半信半疑道:“你那情郎叫什么,?”
賀敏秀一聽,沒露出情郎生死不明的悲傷來,,反倒像是想到了什么妙計般高興,,“他是我的教書先生,叫王賁,,慣會念詩詞,,打不了架,也保護不了我,不如姐姐跟我換一下吧,!”
“我把情郎讓給你,,你把方才那位小哥讓給我,我讓我爹再給你們在城里安排個好住處,,不收錢,!如何?”
吳杳現(xiàn)在幾乎是以一種在看智障的眼神在看賀敏秀,,以前她覺得林瑤跳脫,,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對比才知何為珍惜眼前人。
王賁,?忘本,?這哪像讀書人的名字,該不會是她編出來的吧,?送她一個讀書人,,是覺得她目不識丁嗎……
吳杳咳了一聲,退后一步,,與賀敏秀熱忱的眼神拉開距離,,“賀姑娘,我們先說正事吧,。”
賀敏秀眨眨眼“:什么正事,?”
“那幾個黑衣人你可認(rèn)識,?”
“認(rèn)識啊,于大哥經(jīng)常為我爹辦事,,他有一半的賞錢都是我爹給的,。還有一半是枕月舍的林老給的?!?p> 吳杳似乎抓到了關(guān)鍵,,追問道:“林老?枕月舍為什么會需要賞金捕快,?”
賀敏秀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甩了下手中的帕子,,掀起一股獨特的香氣:
“說明他們也會時不時丟個人呀!我們這里的人口多,,儲夢枕需求大,,生意好,所以枕月舍每年都會招好多新人。但有些人吃不了苦就想著偷點好處就跑,,最后還不是一個個都被抓回來……”
原來如此,。不管這是枕月舍明面上需要抓人的理由,還是真實需求,,枕月舍里的內(nèi)鬼都可以利用這個由頭,,安排人手去處理對他們不利的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或許,,他們所謂的新人本身就是特意為偷取并私售儲夢石而安插在內(nèi)部的人,。
有了賀秀敏的話,他們也就有了進一步調(diào)查儲夢石事件的線索,,例如他爹的城守府就很值得一探,。
可是,賀秀敏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她和于鋒的關(guān)系僅僅是雇主和雇員這么簡單嗎……
吳杳心中疑惑正起,,她身前的賀秀敏就突然問了她的疑問,。
“你知道為什么我會知道這些嗎?”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吳杳跟前,,她的臉和吳杳僅隔著兩個手掌的距離,,而吳杳居然此時才發(fā)現(xiàn)。
她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蠱惑,,似遠(yuǎn)似近,,連她近在咫尺的面孔都恍惚起來,吳杳只知道她在笑……
不好……她中毒了……是手帕的香氣……
她和于鋒是串通好的……
“于大哥沒跟你說過,,要抓你們的就是我嗎……”
賀秀敏是林老的人……
這是吳杳昏迷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她萬萬沒想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會使出這樣的招數(shù),,更沒想到堂堂枕月舍的林老會如此心狠手辣,,不僅安排了殺手設(shè)伏,還另有一計在這兒等著他們……
如果來的是長敬,,她想必也會換另一種方式,,將他引入圈套,所有擋了他們路,,或是知道了他們秘密的人都要死……
她不知道,,長敬此時也正在一步步走入他們的老巢,渾然不知危機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