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是程音定的，好不容易找到車位把車停好，門口排隊的人烏泱烏泱的,，服務(wù)員喊了一句,，有沒有四個人的？沒人應(yīng)答,，又繼續(xù)說有一個角落的四人位,，如果愿意拼桌的話可以不等位。
程音餓得饑腸轆轆,，聽到這話立馬跑到服務(wù)員跟前,，想趕緊吃完離開。
倆人擠在靠墻的位置,，空間狹小,，對面有兩個人，做不了大動作,，點了兩份招牌牛肉飯?zhí)撞秃?，倆人尷尬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狹窄的位置難免碰到,，程音每次都尷尬地往回縮一下，飯上來后,，她才終于開口：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請你吃飯環(huán)境是這樣的?！?p> 常澤涵低著的頭轉(zhuǎn)向程音,，沒有大動作：“你別這么客氣,，以后有的是機會?！?p> 吃了幾口,，隨便聊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程音突然小心翼翼地問：
“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后來在哪過年的？”
常澤涵沒敢動,，只能側(cè)著頭說話：
“除了那個時候,，請了半年假照顧她，后來,，又回去上班了,，還行吧，除了睡不著總加班,，沒什么特別的,。”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
“過年,？剛開始是姥姥家,，前年過年開始沒回去過年，我也不喜歡過節(jié),?！?p> 程音緩慢地說出一個哦，又繼續(xù)問：
“那,，那個時候你是單身嗎,？”
“那個時候？哦知道了,，是,，談戀愛是那之后的事?！背珊÷曊f,。
““這樣啊?！背桃羧粲兴?，“那你當初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那么久沒聯(lián)系,，不想給你添麻煩了。你呢,？你怎么樣,？”常澤涵擦了擦嘴,，重新側(cè)著頭,。
“我,？我很好啊，我一直這樣,，平平淡淡的,。”
常澤涵舉起茶杯,，靠近程音,，小聲說了句：“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也很高興現(xiàn)在的你能吃能睡健健康康的,?！?p> 程音也拿起杯，輕輕地碰了一下常澤涵的杯,，小聲說：“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更感謝你陪我渡了一場劫?！?p> 常澤涵看著她笑了,，重新拿起杯：“那我感謝你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這是我來新公司的第一個作品,?！?p> 程音也重新拿起杯碰了一下：“那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吃好睡好,?！?p> 常澤涵依舊笑著，微弱的聲音說了聲謝謝,，低頭吃了幾口飯,，擦了擦嘴，又轉(zhuǎn)頭說：
“其實上次我看到你喝酒,，很吃驚,，我們小時候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長大后一些具體的事，我沒想過你會喝酒,?！背珊瓬惤桃粜÷曊f。
“這么大了,，喝酒很正常吧,，暈乎乎的多快樂。我沒有想象過的是你開車,，感覺很奇妙,，以前我們都是騎自行車的,，”
“那除了行為，我跟以前一樣嗎,？”程音好奇,。
“完全不一樣。我記得以前你很活潑吧,，整天笑嘻嘻的,，我每次想起你都是你說哇好開心。哇好開心你竟然做出這道題,，哇好開心你媽媽還給我?guī)Я饲煽肆Α,，F(xiàn)在沒有那么快樂了?！?p> “我想起來了,，你媽媽來學校送你，我正好到門口,，我看到她從車里出來,，戴個大墨鏡，你跟我打招呼,，她過來說你就是程音吧,，謝謝你幫涵涵補課，然后從車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給我,。我那個時候就想,，我長大后也要成為這樣的女人，開自己的車,，什么東西都可以放車里,，隨時拿出禮物送人，擁有一個移動的倉庫,。不過,，我現(xiàn)在還沒考駕照?！?p> 常澤涵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突然就沉下臉：“‘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所有的情緒都帶著遺憾,，開心也有遺憾,，遺憾沒機會分享給她?！?p> 程音不知道該說什么,，拍了拍他的胳膊：“她希望你開開心心的?！?p> 餐廳十分嘈雜,，人說話的聲音甚至蓋過音樂,。
程音正在喝湯，吸了一口,，突然想起來什么,，扭頭湊近w常澤涵說：
“對了，上次出差,，周堂輝,，就我現(xiàn)在的頂頭上司,，找我要李若一的聯(lián)系方式,，我直接給他商予的?！?p> “沒聽商予說啊,。”
“那可能他壓根沒加,?！背桃舴藗€白眼?！拔疫€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圖,？”
“我會提醒她的?！背珊f完,，又補充一句；“你自己也注意,?！?p> 程音突然仰起頭，“他算哪根蔥啊,，我才不怕他,。”
常澤涵笑了笑,，“你降職跟他有關(guān)系嗎,？”
一說到這個，程音又蔫了：“有吧,，我猜是他舉報的我,。”
“舉報,？舉報你什么,？”
程音沒吭聲，過了一會,，她才鼓起勇氣說：“告訴你其實也沒什么,。上回我出差,，曉彤幫我報銷，打開我抽屜忘記關(guān)了,，正好被周堂輝看見,，里面有一張我和你的合照，他就舉報我違規(guī)了,?！?p> 常澤涵正喝著水嗆了一口，半天沒緩過來,，倆人同時在跟對面的兩個人道歉,，那兩個人說沒事沒事，你們繼續(xù)說,。
程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說,，常澤涵用紙捂著嘴咳嗽半天，才緩緩地問：“但是你并沒有違規(guī),，他們有證據(jù)證明你違規(guī)嗎,？沒有吧？那你就忍了,？不再申訴了嗎,？”
“申訴也沒用吧?！?p> “沒申訴怎么知道沒用,？再說，他就沒有小辮子嗎,？你也抓一抓,。”
“那我豈不是成為我最討厭的人,？我才不像他那么壞,。”程音隱忍著說,。
“他壞,，你也壞，這是正當防衛(wèi),，怕什么,？你們這種大公司，官大一級壓死人,，他爭你也要爭,，明明業(yè)績已經(jīng)很理想了，還是拿你這個軟柿子開刀，你今天如果在王遠航那個位置,，就不會輕易被人欺負了,。”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不愿意做那些事,，我從小就不喜歡打小報告?！背桃舻恼Z氣十分委屈,。
“正當?shù)姆绞较蛏吓啦粊G人?！?p> “我考慮考慮吧,。”
吃完準備離開的時候,，常澤涵突然問：“你該不會喜歡我吧,？怎么還把我照片放抽屜里?！?p> 程音翻了個白眼推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怎么可能,？這只是一個巧合?！?p> 出來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排隊的人還有很多。
常澤涵把林頤送到小區(qū)門口,，常澤涵也下車,，說是想吹吹風。
程音突然說：“我其實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們當初為什么斷了聯(lián)系,?！?p> 還沒等到答案，程音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林頤,。
“我家的網(wǎng)壞了，今天修不了,，我去你家住一晚,，馬上到小區(qū)門口了，你要吃什么,？我給你帶上去,。”
程音突然慌亂,，她吞吞吐吐地說：“不用了,，我還沒回去呢,，你?！?p> 話還沒說完,，林頤已經(jīng)下車站在她身旁。
“呦,！”
她只說了一個字,，程音已經(jīng)完全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擺擺手說：“你誤會了,?！?p> 常澤涵跟林頤打了招呼，林頤邀請他上去坐坐,，
常澤涵借口不好停車,，先離開了，程音小跑兩步追上林頤,，主動跟她解釋說：“他聽說我降職還不回他微信,，來問問我什么情況?！?p> “什么,？你降職了？為什么,？”林頤突然停下腳步,。
“沒有為什么，就是人事調(diào)整,?！?p> “憑什么是你？你這么優(yōu)秀,？”林頤憤憤不平,。
半個小時后，林頤在工作,，程音躺在沙發(fā)上看漫畫,，夢里拯救世界的那個人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人生每一個選擇,，都延伸出兩個平行的世界,，一個世界選擇了左，另一個世界選擇了右,，那個筆記本是倆人共同擁有的東西,，主角猶豫不決的問題，都寫在日記里。
程音手機突然震動,，張慕桐發(fā)來一條：“下周六我過生日,，請大家一起吃飯，你能來嗎,？”
程音把手機遞給林頤,，林頤看完沒做評價重新投入工作，等她忙完才緩緩地說：“他也叫我了,，我還沒回他,。”
“那要不要去呢,？”程音問,。
“你想去我們就去，你不想去我就不去,?！?p> 周一上午，周堂輝從會議室出來徑直走到程音的位置,，氣沖沖地質(zhì)問她：“你寫的季度報告逐字稿什么玩意,？”
程音慢悠悠地說：“我上周五發(fā)給你確認過，你還回復了OK,?！彼樖贮c開發(fā)給周堂輝的郵件，展示給周堂輝看,，周堂輝氣得憋紅臉，“你點開看看你發(fā)的什么玩意,?！?p> 程音點開，是沒有修改過的初版,，語句不完整,，且用了很多簡稱。但這本來就不是她的工作,，周堂輝發(fā)了所有項目的進度給程音,，讓她寫一個季度匯報的逐字稿，她也拒絕不了,。一般來說,，清楚自己手里的項目哪里還需要逐字稿，但周堂輝需要,，美其名曰嚴謹,。
周堂輝怒不可遏，但也拿程音沒辦法，只好惡狠狠地留下一句：“心眼可真多,，是我看錯你了,。發(fā)一個完整的給我?！?p> 程音正慢悠悠地編輯郵件,，主持會議的人事經(jīng)理陳總從會議室出來，跟程音說：“程音你進來匯報,?！?p> 程音來不及詫異，抱著電腦快步走進會議室,，在第二排的位置坐下,，王遠航在她的正前方，周堂輝自己的兩個項目,，以及她自己負責的三個項目,，因為程音幫周堂輝寫發(fā)言稿，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已爛熟于心,。
輕松應(yīng)對了每一個問題,，但她不知道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