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府中,劉玄跟姐夫丘好問,、姐姐三娘子一起吃了晚飯,,說了一會子話,便回到書房里,,接到了楊金水送來的密報,,看完后叫人請來了李公亮和潘籍。
“有人在暗中收買興平號京師分號的掌柜,,四郎派人偽裝做勾子,,套取到了情況,他們意圖獲取興平號的賬簿,?”看完劉玄遞過來的密報,,李公亮皺著眉頭說道,“難道忠順王要下手了,?”
“不管是不是誰下手,,這都是一個訊息。我就覺得今兒忠順王怪怪的,,他一向都是心高氣傲,,喜怒無常之人。吃了那么大的虧,,怎么可能當面忍得下,?只怕是早就有了籌謀,所以才跟四郎你虛與委蛇,?!迸思搽y得地皺起眉頭說道。
“與其等他們出手,,不如我先出手了,。”劉玄拿出一份折子,,遞給了李公亮和潘籍,。
看完后,,李公亮雙手都在微微顫抖,遞交給潘籍后,,開口問道:“四郎,,真要這般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四郎這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直接把桌子掀了,把桌面底下的牌都露出來,,那邊反倒不好說什么了,。”
“也罷,,四郎這一招以進為退,,險是險了些,但并不會有大礙,。就算最壞打算,,被竄貶地方安置,天涯海角,,我也陪四郎去了,。”李公亮恢復常態(tài),,慷慨道,。
“重明好氣魄,這事我也不能落于人后啊,。這樣吧,,今晚我也寫份奏章,到時我們倆一塊遞上去,,兩份折子總比一份有分量些,。”
劉玄轉過頭來,,盯著潘籍看了一會,,又轉向李公亮看了一會,站起身來,,拱手長躬道:“謝過兩位賢兄,!”
李公亮和潘籍站了起來,拱手對禮,,齊聲道:“你我三人,,曾發(fā)誓同生共死,豈能獨自避禍,,且這是大義公事,,自當附隨,!”
送走李公亮和潘籍,劉玄慢慢踱步回自己的院子,。
剛進去,,就看到金釧和玉釧跑了出來,手里各自拿著一張紙,,迫不及待地問道:“四爺,,這是我今日寫的字,你給看看,。”
“好,,不急,,總得讓我進了屋,就著燈光看,?!眲⑿χ鸬馈?p> “兩個小蹄子,,學會了五六百個字就在那里招搖顯擺,,我都識了上千個字,也沒見到處嚷嚷啊,?!鼻琏┰诤竺孀妨R道。
麝月卻是笑了,,“晴雯,,你這話比金釧玉釧還要不堪,更不要臉,?!?p> “誰不要臉?我撕了你的嘴,。四爺,,你給評評理,麝月姐姐總是這么欺負我,?!?p> “好了,休得再鬧了,?!眲⑿χ鴦竦溃肋@兩個丫鬟玩笑慣了,,進了屋,,看到里面擺了兩個箱子,,便問道:“這是什么?”
“回四爺,,是榮國府老太太身邊的鴛鴦姐姐和璉二爺屋里的平兒姐姐送來的,。鴛鴦姐姐說,這兩日,,府上莊子里送了好些物品來,,賈母叫撿了些鹿筋、碧玉貢米,、蘑菇干之類的送了過來,。說東西不值幾個錢,四爺也未必看得上,,卻是一片意思,。璉二爺和璉二奶奶還選了些其它的東西添在里面,讓平兒姐姐一起送了過來,?!?p> 口齒伶俐的麝月一口氣把事情原委都說了一遍。
“我們好久沒見兩位姐姐了,,就留她們坐了會,,說了一會子話,吃了中飯才放她們回去,?!鼻琏┻B忙補充道。在劉玄所住的這小內(nèi)院里,,他不在,,自然是麝月和晴雯做主。
“哦,,你們聊什么,?”
“聊了會榮國府這些日子的事情。說元春姐兒在宮里被封了莊嬪,,親戚們都來祝賀,,金陵的族人,還有如甑家這樣的世交,,都聽到消息,,派人來送賀禮,這會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呵呵,這消息傳得挺快的,?!眲⑿p輕地搖了搖頭,。賈元春被封莊嬪的消息才不過一個月,金陵的親戚和世交都派人過來祝賀,,可見這消息傳得多快,,這祝賀的人來得有多急。
“四爺,,聽說莊嬪過了年要被冊封為妃,,甚至貴妃,你說是真的嗎,?”麝月好奇地問道,。
“極有這個可能?!?p> “真的,?”麝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四爺?shù)脑捘阋哺也恍?。我們四爺是什么人,狀元郎,,成均館庶吉士,,圣上的圣旨都要他執(zhí)筆寫的,怎么會不知道呢,?!鼻琏g斥道,然后又問道,,“四爺,,那要是那樣,豈不是二老爺成了國丈爺,,寶二爺成了國舅爺了,。”
“真按律制算得話,,須得皇后的父親和兄弟才能稱為國丈和國舅,。只是歷朝歷代大家把封了妃子的外戚也算進去,俗成約定了,?!?p> “哦?!?p> “四爺,,今兒平兒姐姐還開玩笑問晴雯姐姐,有沒有后悔沒到國舅爺身邊伺候著,?”
“金釧,,休得胡說八道,。我才不后悔來伺候四爺呢?;噬夏敲炊噱?,得多少個國舅?狀元郎呢,?三年才一個,,比什么國舅爺金貴多了?!?p> “晴雯說話是越來越乖巧了,。嗯,就沖你這么會說話,,過幾日休沐,,四爺帶你們?nèi)ツ鲜修D轉,買些小玩意,?!?p> “好啊,謝謝四爺,?!鼻琏Ⅶ暝?、金釧,、玉釧興高采烈地說道。
停了一會,,麝月遲疑著開口道:“四爺,,今兒我聽鴛鴦說起一些事,說榮國府而今闔府上下心氣都變得很高了,。前些日子,,兩位舉人是府上某一位的親戚,登門去拜訪,,結果被門子給羞辱了一番,,說他們是窮措大,想來打榮國府秋風,,罵了一頓給趕走了,。”
“兩位舉人都敢罵走,?”劉玄真的被賈府門子的氣魄給驚到了,。從前周開始,進士錄取率就低,且三年一次,,顯得無比金貴,,人數(shù)也極少,所以國朝中低層官員的主流還是是舉人們,,賈府門子這番作態(tài),,簡直是要沖破天際了。
“是啊,。奴婢聽了后也是甚憂,。奴婢沒讀過書,但也知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榮國府原本就是靠著祖上遺蔭才富貴至今,延綿到今有數(shù)十年,,三四代人了,,再厚的福澤也淡薄了??伤麄冞€不知道收斂,,殊不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p> “哈哈,,想不到麝月也知道這么多道理。只是你這個比喻用得不恰當,,賈府現(xiàn)在的言行當是‘堆出于岸,流必湍之’,?!?p> 麝月細細品味著這兩句話含義的差異,越琢磨越品出味道來了,,也越發(fā)覺得有些緊張,。
“四爺,我們四個都是從榮國府出來的,,老太太她們對我等也是有恩的?,F(xiàn)在賈府這個樣子,奴婢們請四爺幫忙去說一說,,勸一勸,,也好全了奴婢們與賈府主仆一場的情義?!?p> “你都看得明白了,,賈府上下卻看不明白。這個時候的賈府,清醒的人少,,糊涂的人多,,是勸不動的。且這幾年是不會有事的,。就是怕飄得越高,,到時候摔下來就越慘。明日的果,,都是今日的因啊,。是兇是吉,全在一念之間,?!?p> 聽劉玄說得這么玄乎,麝月,、晴雯四人相視一眼,,不好再說了。
劉玄站起身來,,慢慢踱出屋來,,看到天上月亮如銀盤,照得天地間如白晝,,默然了一會,,突然轉身問站在他身后的四女道:“你們舍得離開京城這花花世界嗎?”
麝月和晴雯等人對視一眼,,堅定地答道:“舍得,,四爺去哪里,我們就跟去那里,,我們知道,,四爺絕不會委屈了我們?!?p> 晴雯,、金釧、玉釧在旁邊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