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福臨安突然稟報說葉子柔求見,北堂胤立刻緩了神色,,讓葉子柔進來,。
很快,那個一襲青衫的病態(tài)美人提著個食盒進來,,看見我,,稍微愣了下,繼而沖我禮貌地微微頷首,,又給北堂胤欠身行禮,。
北堂胤虛扶了下,姿態(tài)親和,,“你我之間不必多禮,,福臨安,賜坐,?!?p> “謝陛下?!比~子柔粉面含笑,沒有在福臨安搬過來的凳子上坐下,,只將食盒打開,,端出一碗什么擺在北堂胤面前,嬌語如鶯,,“陛下一向吃的樸素,,國事又太繁重,可要當心龍體,。子柔一早熬了參湯,,最是解乏提神,膳后食用最為滋補,,陛下嘗嘗,。”
“有心了,?!北碧秘泛苁亲匀坏亟舆^葉子柔遞給他的勺子,嘗了一口,,連聲贊道:“幾年不見,,你的手藝越發(fā)好了?!?p> “陛下若是喜歡,,子柔日日給陛下做。”葉子柔也不見女子的嬌羞,,極為自然地在我剛才坐的位置上側身坐下,,毫不扭捏地直看著北堂胤,姿態(tài)端莊,,好不溫柔地笑著,,“要不陛下午膳時到落雪殿來吧,子柔親自下廚,,為陛下做水晶肘子和粘絲河魚,。”
北堂胤一笑,,“沒想到你還記得孤最喜歡的菜,。說來也奇怪,宮里的廚子總也做不出當年的味道,,你今日一說,,孤倒是饞了?!?p> 我只覺得這一幕老夫老妻般的日常真他媽的刺眼,,實在看不下去,便往前兩步去趿床邊的鞋子,。
葉子柔似乎故意的,,一腳踏住我的一只鞋,眼睛一刻不離對面的美男,,完全沒有松腳的意思,。
“美人,麻煩您把玉腳抬一抬,?!蔽野碜樱瑳_她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
葉子柔狀似茫然地看看我,,又在我的手指指引下看向腳下,這才從床沿上起來,,嬌聲叫道:“哎呀,,抱歉,子柔沒注意大人的鞋在這,,把您的鞋都踩臟了,。”
“沒事沒事,?!蔽夷_一伸,,將那兩只鞋勾了過來,然后當著兩人的面利利索索穿好,。
“真是很抱歉,。”葉子柔一副她的鞋子被我踩了的委屈模樣,,“要不大人脫下來,,子柔幫您擦干凈吧?!?p> “不必了,。”
“不用,?!?p> 我與北堂胤異口同聲,兩人皆是一愣,。他看了我一眼,,又轉頭對葉子柔道:“一個小小侍衛(wèi)的鞋怎輪得到你來幫她擦,她怕是受不住,?!?p> 受不住你妹!你幫我擦我都受得??!
心里胡咧咧,嘴上也不客氣,,“是啊,美人你這般扶風弱柳,,我見猶憐,,在下怎么忍心讓你做這等下人做的事,要是被鞋面磨破了皮,,鞋底磕傷了手,,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p> 我就當著你面咒你,,咒你,咒你,,怎么樣吧,!
“大人這話可還是在怪子柔,陛下明察,,子柔當真是無心之失??!”葉子柔本就蒼白的臉更白了些,眸子里的淚將落未落,,盈盈欲滴,,還溢出幾聲壓抑的哽咽,這般模樣讓我這個女人都覺不忍,,更何況北堂胤一個大男人,。
果真,北堂胤臉一沉,,不悅地對我說道:“姑娘家家,,毒舌至此!不過一件小事,,你何必得理不饒人,。子柔本就身子虛弱,豈經(jīng)得住你這般刺激,,退下罷,!”
誰得理不饒人了!你家病美人自個兒抓著事兒不放的,!
我心里那個郁悶,,那個憤恨啊,!這宮里土生土長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渾身都是戲,不服輸都不行,。
大步走了出來,,被風一吹,腦子又清醒了,。
我去,,憑什么啊,!
于是,,在何軒和門口一眾侍衛(wèi)、太監(jiān),、宮女的注目下,,我又風風火火地倒了回去。
“北堂胤,,做你皇后這事你就別想了,,要不換你做我男人吧!”此話一出,,驚雷陣陣,,震的滿屋子人的臉異彩紛呈,,驚、怨,、怒,、慌、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悶騷喜,。
眾人還在剛才的情緒中掙扎著回神,,我又做了件更勁爆的事——把某個美男撲倒在羅漢床上,“吧唧”一聲,,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印下一個無比響亮的香吻,。
我不慌不忙地站直身,朝他媚眼一勾,,邪魅一笑,,不無霸氣地宣布主權,“你,,北堂胤,,以后不準對我以外的任何有生命的雌性動物有任何肢體接觸,不準言語曖昧,,不準勾三搭四,,不準眉目傳情,不準暗通款曲,,不準暗度陳倉,。”
說完這亂七八糟的胡話,,我又雙手做擴音器,,大聲沖某人大喊,“北堂胤,,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當我無比激動地看著某人的時候,,某人卻慢慢端坐了身子,,好看的尾指掏了掏耳朵,神情淡淡地說了句,,“聽見了,。”
我:……
我似乎聽見周遭宮女太監(jiān)們壓抑的笑聲,,葉子柔依然保持她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的姿態(tài),,可眼底的鄙夷,、諷刺、不屑根本就掩飾不住,,或者她本來就沒想過掩飾,。
我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很是無趣地轉身,,趿拉著鞋跟出去,。
林沐歌,你真蠢,!他現(xiàn)在還懷疑你的身份,,你怎么能期待他對你的表白做出回應,或許,,人家喜歡的根本就是達奚慕歌,!
一出門,對上何軒冷冰冰的正太臉,,古井無波的眼有絲波動,,我揉揉鼻子,對他道:“想笑就笑吧,,多你一個不多,,反正是沒臉見人了?!?p> 何軒沒有笑,,也沒有說話,往里探了探腦袋,,又看了看我,,然后什么事也沒有,繼續(xù)站成一座雕像,。
“大人,!”正當我不知道該往哪去的時候,福臨安小跑著追了上來,,對我說:“陛下讓您去未央宮,。”
我想也不想地回絕,,“我不去,。”
“這……”福臨安一怔,,把腰彎得更低了,,“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奴才。”
為難他,?他難為我吧,!
緩了緩語氣,我向他拱了拱手,,“福公公先回吧,,待會我自己去?!?p> 福臨安雖是太監(jiān),,可到底是個大太監(jiān),統(tǒng)管全宮上下幾萬宮人,,他自稱“奴才”,,給我行禮,那是客氣,,我可不敢照單全收,,他日要是不歡喜了,給我使絆子,,我也是難以應付的,。
福臨安很識趣地笑了笑,話說的很委婉,,“陛下說,,大人不熟路,著奴才引著大人前去,?!?p> 他哪是擔心我走錯路,是怕我跑了吧,。
真沒必要,,剛才是很丟臉,但不至于讓我望風而逃,,以后面還是要見的,,就是這未央宮……他不知道這樣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嗎?
跟著福臨安來到未央宮時我才發(fā)覺,,自己很可能真的會迷路,。一路兜兜轉轉,穿過一進一進的宮殿,,走過一道一道樓臺,,爬過一階一階石階,在我腿腳酸軟之時,,終于遠遠看見未央宮那氣派的金色琉璃瓦屋頂映著漫天朝霞流光溢彩,熠熠生輝,,仿如天宮,。
未央宮跟別處的宮殿完全不同,,處于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正中心,四處臨水,,漢白玉欄桿下一層一層的花卉往下延伸,,與水中看似零散,隨意漂浮的睡蓮巧妙地銜接,,有種空中花園的感覺,。
臨水的那一階臺階下碧綠肥碩的大圓盤密密鋪成一線,仿佛要把整座宮殿托起來,,同時又與綠色的琉璃屋檐一上一下,,兩相應和,配上金色的瓦片,,大紅的廊柱和墻體,,明黃的門窗,色彩絢麗又不媚俗,。
此時旭日東升,,天空瓦藍,乳白色濃云抽絲,,彩霞飄飛,,本就是極美的景致。這景與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宮殿皆投影在碧水之中,,一時竟分不出哪里是實景,,哪里是虛景。
更妙的是,,四周的水氤氳著蒙蒙的霧氣,,遠遠一看,那層巒疊嶂,,瓊樓玉宇朦朧縹緲,,美如仙境。
民間傳聞,,先皇寵愛當今太后,,也就是北堂燁他媽,只因太后說了一個夢境,,便耗費上百億白銀,,耗時三年,打造了這如夢如幻的未央宮,。這般寵愛,,古往今來多少人給得起,多少人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