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什么,?”
“是一條河,。”
“人是什么?”
“是世界的支流,?!?p> “神是什么?”
“是河里的魚,?!?p> ——《列王紀》
華燈初上,海州市在陰郁的天氣下仍然燈火璀璨,,七彩的虹霓燈照出眾生的紙醉金迷,,也用光線勾勒出無盡的靡靡之景。
天上人間,,莫過于此,。
海州市又名“花園”,作為聯(lián)盟南部最著名的六座不夜城之一,,這寸土寸金的銷金窟,,就像它的名字一樣,美輪美奐,,好似自天宮掉落人間的玉宇瓊樓,。
當然,,它更多了煙火之氣。
花園第六區(qū)——月季,,“狗尾草”酒吧。
“方先生,,我胡某人自問一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這般咄咄逼人,恐怕會壞了規(guī)矩吧,?!?p> 一個油頭粉面,兩腮擦白,,好像唱旦般的老頭緊盯著桌子對面的年輕人,,身側(cè)的打手掏出電棍,做勢欲動,。
“胡惟庸,,你還是這么蠢,”年輕人把左腳搭在右腳上,,右腳搭在桌子上,,狹長的眼角上揚,“我今天來,,只是通知你一聲,,僅此而已?!?p> “方鴻信,,你欺人太甚!”
胡惟庸白色的額頭細小的血管暴起。
“不是我在欺負你,,而是你太過自以為是,,”方鴻信挑了挑眉頭,“不服,?那你去向‘花匠’告我的狀呀?”
“哦,,我差點忘了,我可是‘天眷者’,,比你這個蠢貨在花園的地位可高多了,。”
方鴻信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促狹地看著老頭,。
“天眷者——”
胡惟庸念出這個好似有著魔力的詞語后,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光了,,坐回到香楠木的椅子上,,一言不發(fā),。
“胡惟庸,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方鴻信吐出一個煙圈,“放心,,我會讓你體面地離開的,。”
“你可以下手的選擇那么多,,為什么會是我?”
“我高興啊,,我樂意啊,”方鴻信把抽了一半的煙塞進酒瓶里,,“你只是一個倒霉蛋而已,。”
“一個曾經(jīng)在花園里討食的下等人罷了,,竟能成為天眷者,,呵呵,真是世事無常,?!焙┯棺猿鞍愕匦Φ馈?p> “老東西,,你說什么?”
方鴻信站起身來,,緊盯著胡惟庸平靜下來的面容,綠色的瞳孔中暴戾漸起,。
“我說,,你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等種!”
老頭厲聲大喝,陰柔的老臉忽然變得陽剛起來,。
“找死!”
方鴻信大吼,,瞳仁變得慘綠,整只右臂膨脹起來,,原本再普通不過的手掌驟然變大,,化為銳利的爪子,身體跳起,,帶起呼嘯的風(fēng)聲,,狠狠朝胡惟庸拍下。
“嗯?”
看到胡惟庸不閃不避,,他已經(jīng)拍到半空中的爪子停滯了一下,,“莫非他還有什么倚仗?”
一念至此,方鴻信忽然汗毛乍起,,躍至半空中的身體以違反正常人體肌肉骨骼組成的方式詭異地扭了一下,,一枚子彈打破窗戶玻璃,,擦著他腋下而過,打在香楠木的墻壁上,,炸出碗口大的坑洞,。
幾乎就在同時,胡惟庸的兩名手下忽然拔出手槍,,向著半空中的方鴻信開槍,,手法之精準,眼光之毒辣,,絕不像普通的打手。
方鴻信避開了暗處威力巨大的一槍,,卻來不及再躲開這兩槍,,只能一聲大吼,整個身體都膨脹起來,,骨骼肌肉撐破衣服,,露出長滿茂盛毛發(fā)的魁梧身軀。
他的頭顱也變大了,,嘴巴伸長,,唇齒外翻,露出兩根尖銳的獠牙,。
“砰砰——”
子彈打在方鴻信的腹部,,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好像石塊扔中了老牛皮,。
“咔嚓——”
方鴻信前撲的勢頭止住,,落在桌子上,實木的桌子應(yīng)聲而裂,。
“很好,,你們?nèi)桥伊耍?,”他碧綠的眼瞳中充斥著怒火,,“都給我去死!”
胡惟庸退到了一邊,兩個槍手緊盯著眼前的怪物,,目光凝重,。
“嗯?”
一股虛弱感突然從方鴻信的身體中生出,他剛剛感覺到不對,,眼前的所見又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屬于野獸的直覺告訴他答案,“該死,,子彈有問題!”
方鴻信慌了,,他察覺到力量在離他遠去,,他討厭這種感覺,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人生那無力的前二十年,,晦暗,、陰沉、無力,,就像即將溺水而死的人,。
“不!我不是下等人!我是天眷者!我是天眷者啊!”
力氣似乎重新涌了上來,方鴻信大吼著,,好像這樣就可以拿回失去的一切,。
然而他的變化似乎已經(jīng)被針對他的人預(yù)料到了。
不大的房間中沖進了三個人,,三把造型別致的槍械中射出特制的麻醉彈,,錐形的彈頭如螞蟥一樣掛在了方鴻信的身上。
方鴻信終究還是倒下了,,他的身體快速縮小,,茂盛的毛發(fā)消失,獠牙縮回了嘴中,,瞳孔褪去了碧綠的色彩,,正常的人類是什么模樣,他就是什么模樣,。
看到身上掛著破破爛爛的布條,,靜靜躺在地板上的目標,穿著防爆服的三名闖入者不覺松了口氣,,其中一人稍稍偏頭,,但眼睛依舊緊盯著一動不動的方鴻信,聲音傳進耳麥,,“步驟A1正常完成,,正在執(zhí)行A2?!?p> 三人散開,,身體微弓,向著方鴻信包抄而去,,之前偽裝成打手的兩名護衛(wèi)換掉已經(jīng)變形的手槍,,重新拿出新的武器,在后方掠陣,。
配合默契,,他們應(yīng)該是一隊的。
隊員們接近了躺在碎裂的地板上的方鴻信,,站在中間的人做了個手勢,,兩側(cè)的隊員也以手勢回應(yīng),,中間的人微微點頭,眼睛下視,,想要拿出鐐銬,,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方鴻信動了,!
他緊貼地面的胳膊一撐,在爆發(fā)出的巨大力量下一躍而起,,朝著距離他最近的闖入者撲去,,帶起一陣腥風(fēng)。
“砰,!”
“砰,!”
沉悶的槍聲響起,方鴻信的肋間出現(xiàn)了兩個血洞,,在三名隊員未作出有效的行動時,兩名“護衛(wèi)”開槍了,,但遺憾的是——
“別動,!”
方鴻信捏住了中間人的喉嚨,一只手揚起,,轉(zhuǎn)瞬間便卸掉了他剛剛拿出鐐銬的左胳膊,。
“方鴻信,別沖動,!”
左側(cè)的隊員連忙喊道,。
“哼!”
人質(zhì)的右胳膊無力地垂了下去,,他臉色慘白,,身體顫抖,細密的汗珠從額頭冒出,,但他仍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
方鴻信用右臂將人質(zhì)鎖死在懷中,,左手拿起人質(zhì)的槍,,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人質(zhì)的太陽穴。
“你們猜,,能夠擊穿我變身時防御的麻醉彈,,能不能打穿這個凡人的腦袋?”
“方鴻信,聯(lián)盟的力量是你無法抵御的,,放棄抵抗,,跟我們走,,我們會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p> 人質(zhì)開口,。
“贖罪?”方鴻信冷笑,“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贖罪?”
“你利用偶然間得到的力量,,肆意妄為,嚴重擾亂了聯(lián)盟的秩序,,違反了法律,,就是犯罪!”
“‘花匠’已經(jīng)庇護不了你了,,束手就擒吧,!”
“可笑!聯(lián)盟的權(quán)力階層,,封鎖了上升的渠道,,平民在他們眼中,就是玩具,,有本事,,你們?nèi)ゲ椴榱俗h會啊,我倒要看看,,是誰更臟,!”
“維護秩序,是我們的責任,,”人質(zhì)沉默了片刻,,“若是放任你們這些異常者,聯(lián)盟,,只會更亂,!”
“哈哈,”方鴻信看著面前嚴陣以待的四人,,“你不明白,,未來的秩序建立者,是我們天眷者,,也只能是我們天眷者,!”
“砰!”
人質(zhì)倒下了,,眼睛圓睜,。
“隊長!”
四人驚呼,而后瘋狂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出,,飛向方鴻信。
“我明白了,,”方鴻信恍惚了一瞬,,任由子彈打在身上,爆出一團團血花,,他的眼睛中出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神采,,“比起侍奉至高無上的天,去追逐凡人的權(quán)力,,又有什么意義呢?”
幽綠色的火焰突然從方鴻信身體上冒出,,焰勢越來越大,在洶涌的火焰中,,他變?yōu)榱松砀邇擅椎你y發(fā)狼人,,一種來源于生命深處的威壓像狂風(fēng)一樣呼嘯而出,開槍的四人和縮在墻角的胡惟庸意識瞬間變?yōu)橐黄瞻?,隨即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鋒利的爪子劃過,五顆新鮮的人頭落地,。
“天的意志無可違逆,,不求進化的人,只會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