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賊
“這是哪?”
李朝歌被白不悔拖著一路飛奔,,晃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停下,,他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已到了一條摩肩接踵的大街上,。
隆冬已過,,天氣回暖,,今天又是難得的大晴天,可容五輛馬車并行的大街上人流不息,。
“鳳儀街,。”
白不悔臉不紅氣不喘,瞪大了眼睛,,四處找尋著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伸手一招,,一個圓圓的東西便到了他的手中,。
“拿著?!?p> 白不悔往李朝歌手里一塞,。
“什么東西,?”
李朝歌攤開手掌,,定睛一看。
香囊,?
“抓淫賊,!抓淫賊!那位兄臺,,你娘子的香囊被他偷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白不悔一把抓住李朝歌的胳膊,,高聲喊道,。
“師兄!你干什么,!”
李朝歌大驚,,用力掙扎,白不悔的手卻像是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鳳儀街上本就人多,,白不悔這一吼,,無數(shù)眼睛便齊刷刷地看過來,鄙夷的眼神看得李朝歌羞憤欲死,。
他李朝歌乃是一代魔術(shù)大師,,何曾被人當(dāng)成過淫賊?
“淫賊好膽,!竟偷到我家娘子頭上來了,!今天老子若不揍死你,老子就不姓鄒,!”
彷如一道晴天霹靂,,一個暴跳如雷的粗豪漢子怒吼出聲,四周路人見狀,,避之不及,,紛紛讓出道來,。他兩眼赤紅,轉(zhuǎn)過臉吩咐夫人和一旁的丫鬟幾句,,便像一頭激怒的公牛,,直直地朝李朝歌沖過來。
“咚,!咚,!咚!”
那漢子身強體壯,,一雙大腳踩在地上,,竟發(fā)出擂鼓般的巨響。
這一拳,,怕是能把我打成肉餅吧,?李朝歌的小心肝都快蹦出來了。
“師兄,!師兄,!師父!師父,!師祖,!師祖!”
李朝歌大叫,,滿臉哀求地看著白不悔,。
爺爺,你就放我走吧,!
“這便是修煉,。”
白不悔微微一笑,,松開手,,李朝歌撒腿就跑,竟如離弦之箭一般,。
“淫賊力大,,讓他跑啦!”
白不悔踉蹌幾步,,假裝跌了一跤,,坐地大喊。
“多謝兄臺相助,!”
那漢子很快跑到白不悔身邊,,還不忘拱手一禮。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p> 白不悔嘿嘿笑了兩聲,拱手還禮,。
不做白家人果然是對的,,若他還是高傲無比的白家人,這么無恥的手段,,怎么可能一點心里負(fù)擔(dān)都沒有地使出來,。
李朝歌跑得五內(nèi)如焚,時不時回頭看看越來越近的大漢,,心中破口大罵,。
該死的白不悔!我與你相識不過半個小時,,為何如此害我,?,!
看看手里的香囊,,他又是一陣頭疼。
若是錢財還好說,,當(dāng)即歸還,,還能解釋清楚,可這有夫之婦的香囊……
不死不休??!
白不悔!
李朝歌咬牙切齒,,加快了腳步,。
跑不快命就沒了!
那漢子見李朝歌又快了些,,心中焦急,,體內(nèi)竟亮起三條神脈,速度陡然加快,。
術(shù)師,!
聽到周圍的驚呼,李朝歌回頭看了一眼,,那閃亮的神脈讓他差點背過氣去,。
今天跑不掉,一定會被打死,。
不論是貴族還是公民,,公然冒犯術(shù)師,可是打死無論的。
不用說,,這個漢子一定是他剛認(rèn)不久的“師兄”刻意挑的,,他不可能看不出這個大漢是術(shù)師。
白不悔,,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朝歌心中無力地呻吟,雙腿卻飛快地邁動著,。
催眠是不能用的,,別說這漢子情緒如此激動,根本沒辦法催眠,,即使能夠催眠,,他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出手,萬一被流云衛(wèi)盯上,,他就完了,。
其他的絕活……或許可以……
李朝歌忽然眼睛一亮,停下腳步,,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在雙手上都倒了些,小心地涂勻,,馬上把瓶子收了回去,,動作極快。
鄒豹很生氣,,他是魏武卒百夫長,,軍中規(guī)矩甚嚴(yán),難得借著演武第一的表現(xiàn)請了一天假,,和新婚妻子來鳳儀街逛一逛,,正甜言蜜語地膩歪呢,竟聽說有淫賊,,低頭一看,,妻子掛在腰間的香囊已不翼而飛。
香囊可是女子的定情之物,!
當(dāng)初鄒豹和妻子也是以香囊定情,,是鄒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怎容小小賊子如此肆意糟蹋,!
鄒豹見那小子不跑了,,還笑瞇瞇地看著他,便氣不打一處來,,三步作兩步地跑上去,,一把揪住李朝歌的衣領(lǐng),,怒聲道:“好賊子,不是很能跑嗎,?怎么不跑了,?”
說完他掄起拳頭便要打。
李朝歌卻大喝一聲:“且慢,!”
鄒豹一愣,,拳頭止在了半空中。
“大哥,,那香囊不在我手中,,剛才是我好友和我開的玩笑罷了?!?p> 李朝歌苦笑一聲,,攤開雙手。
“那你跑什么,?”
鄒豹嗤之以鼻,,揪緊了他的衣領(lǐng),又要動手,。
“大哥,,你來勢洶洶,我一時半會如何說得清,?再說,,你若在我身上搜到了香囊,再打我不遲,。”
李朝歌沒有伸手阻擋,,眼神真摯地看著鄒豹說道,。雙手自然地垂著,正好在鄒豹的腰間,,他右手微微一動,,一團黑影便不聲不響地掛上了鄒豹的腰帶。
鄒豹撓撓頭,,覺得這小子說得不錯,,他是貴族出身,做事講究名正言順,。于是他放開李朝歌的衣領(lǐng),,仔細(xì)一想,又覺得不對,,一手抓住李朝歌的后領(lǐng),,怒道:“小子,,你在耍我?你若是半道把我夫人的香囊丟了,,我如何能找到,?”
鄒豹身高接近兩米,蒲扇般的大手將瘦小的李朝歌抓住,,像是提著一只小雞,。
周圍的人們覺得滑稽,一陣哄笑,。
“你夫人的香囊,,你對那香味一定熟悉?!?p> 李朝歌不為所動,。
“那又如何?”
鄒豹惡狠狠地說道,。
“若我身上沒有那股香味,,是不是就證明我沒有拿?香味在誰身上,,是不是就證明香囊在誰身上,?”
鄒豹這回聽仔細(xì)了,低頭沉思半天,,一字一句地斟酌過后,,語氣軟化了幾分,瞪著李朝歌說道:“不錯,?!?p> 他夫人的香囊是蘭花幽香,這種香最是綿長,,一時半會,,香味無法散去。
“那便簡單了,,我要取香囊,,手上必定會有香味殘留,你在我手上聞聞,,有沒有,?”
李朝歌痛快地伸出雙手。
鄒豹提起李朝歌,,將信將疑地聞了聞他的兩只手,,沒有聞出什么味道,又將李朝歌提高了一些,,不信邪地聞遍了全身,。
“奇怪了,,怎么沒有味道?!?p> 鄒豹喃喃自語,,一臉困惑,配上他那偉岸的身高,,著實有些滑稽,。
廢話,花了我小半瓶自制的酒精,,怎么可能還有味道,。
李朝歌心里翻了個白眼。酒精是魔術(shù)常用的道具之一,,簡易方便,,他在雜貨店的十天里,早就做了好幾瓶,,藏在了衣服的暗袋里,。
“這位大哥,敢問尊夫人的香囊是蘭香嗎,?”
李朝歌故作神秘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
鄒豹怒目環(huán)睜,,狠狠地盯著李朝歌,。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p> 李朝歌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
“我身上,?”
鄒豹一愣,,低頭一看,夫人的香囊正好端端地掛在他的腰間,。
“這……”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
“大哥,?!?p> 鄒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正好對上一雙閃著詭異神光的眼睛,。
“想是大哥什么時候不小心掛在腰間的吧,?”
李朝歌的眸光妖異,仔細(xì)的話,,能看到他的瞳孔似乎在緩緩的旋轉(zhuǎn),。
“早上出門時,,你覺得夫人今日格外幽香,便要了她的香囊聞了聞,,之后忘了還給她,,便順手掛在了腰間?!?p> 李朝歌的語調(diào)不急不慢,,聲調(diào)平淡,卻讓鄒豹呆若木雞,。
“是這樣嗎,?”
鄒豹呆呆地問道。
“就是如此,?!?p> 李朝歌的眸光越發(fā)妖異。
“我知道了,,倒是錯怪小兄弟了,。”
鄒豹忽然恢復(fù)了正常,,一臉羞愧地拍了拍李朝歌的肩膀,。
“消除誤會了就好?!?p> 李朝歌收回眸光,,呵呵地笑,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普通少年郎,。
鄒豹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往李朝歌手中一塞,,粗聲大氣地道:“小兄弟,,剛才是我冒犯了,這便算是哥哥給你賠罪了,,以后若遇到什么麻煩事,,來桂陵城校場,報我鄒豹的名頭,,哥哥給你了難,。”
“不必,,不必,。”
李朝歌連連推卻,,卻拗不過他,,只好收下,。
“哈哈,小兄弟叫什么,?我見你遇事不慌,,條理清晰,很是機智,,阿豹平生最欽佩聰明人,,想和你交個朋友?!?p> 鄒豹用力一拍李朝歌的肩膀,,疼得他齜牙咧嘴。
“大哥謬贊了,,小子叫李朝歌,,素來仰慕鄒大哥這樣的勇士,能與大哥交個朋友,,實在是小子之福,。”
李朝歌順著桿子往上爬,。
“哈哈哈,,羋朝歌,好名字,,只是這羋可是楚國的國姓啊,,咱們魏國可不多見?!?p> “是李,,不是羋?!?p> 李朝歌糾正道,。
“原來如此?!?p> 鄒豹點點頭,,忽然面露難色,說道:“朝歌兄弟,,哥哥今天本該請你吃酒,,無奈有你嫂子同行,多有不便,,若兄弟不嫌棄,改天哥哥請你吃酒如何,?”
“愿聽大哥安排,?!?p> 李朝歌笑了笑,點頭答應(yīng),。
“那便說定了,,你嫂子該等急了,朝歌兄弟,,改日再敘,。”
鄒豹又拍拍李朝歌的肩膀,,大踏步地離開了,,腳步輕快,嘴里還哼著小調(diào),。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沒有看到喜聞樂見的痛打淫賊,,早就噓聲一片,見鄒豹竟然還放開了李朝歌,,三言兩語之間,,越發(fā)親熱起來,紛紛搖頭,,一哄而散,。
世風(fēng)日下,男子竟與冒犯自己夫人的淫賊稱兄道弟,。
李朝歌聽到有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說道,。但臉皮薄的他卻顧不上這些,只是瞪著眼睛東張西望,。
白不悔呢,?我的好師兄呢?
“沒意思,,真沒意思,。本想讓他把你打到半死再出來,將你救走,,想不到你小子口才如此了得,,三言兩語便把那大塊頭哄得喜笑顏開?!?p> 白不悔雙手枕在腦后,,搖頭晃腦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臉遺憾,。
“這便是你的修煉之法,?照你這么練,我是練成淫賊還是練成逃跑大師啊,?”
李朝歌咬牙切齒,,若不是考慮到自己不可能打得過五階奧術(shù)師,他真想把這個所謂的師兄暴打一頓,。
“不,,你不懂,你的神脈,,尋常修煉之法根本行不通,,必須要鍛體,才能修煉,?!?p> 白不悔搖搖頭,正色說道,。
“所以,,要變強,就得挨打,?”
李朝歌有些遲疑地問道,。
“不錯,挨的打越多,,身體越強,,以后才能走得越遠(yuǎn)。師弟,,若沒有承受痛苦的覺悟,,現(xiàn)在回鋪子里做回你的店伙計,我也不勉強你,?!?p> 白不悔的表情越發(fā)嚴(yán)肅。
李朝歌低頭沉吟,。
要變強總要經(jīng)歷痛苦,,這世間沒有一帆風(fēng)順的事情,他也是受過磨難的人,,當(dāng)初在組織里,,錐心蝕腦之痛他都承受過,區(qū)區(qū)肉體疼痛,,又有何懼,?
“我要變強?!?p> 李朝歌抬起頭說道,。
“好,。只要你有心變強,師兄定會全力相助,?!?p> 白不悔面色肅然。
“只是,,合適的打手不好找,難道以后要師兄自己動手,?好不容易收了個師弟,,師兄可下不去手啊?!?p> 白不悔嘴上說著不愿意,,眼中卻閃著躍躍欲試的光。
想到白不悔五階奧術(shù)師的實力,,李朝歌打了個寒顫,。
“不不不,我有更好的選擇,?!?p> 李朝歌連連拒絕,從兜里掏出一塊黑色令牌,,上面刻著“百夫長”三個大字和“鄒豹”兩個小字,。
“我想,送上門的沙包,,他手下的那些大頭兵們,,一定不會拒絕的?!?p> 李朝歌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的令牌。
奇怪,,明明就在此地,,為何找不到?
人群中,,青衣老人緊皺眉頭,,手持一塊閃著微光的紫色玉石,鷹隼般銳利的眸子四處探查,。
小公子當(dāng)年受了重創(chuàng),,神脈定然受損,這五階的娃娃不是他,。
老人看了一眼白不悔,,搖搖頭。
這娃娃眼神如此靈動,怕是個陰險之人,,公子何其率直寬厚,,怎可能生出如此狡詐之徒,這娃娃定不是小公子,。
看看李朝歌,,老人又搖搖頭。
聽得身旁的白頭翁對李朝歌指指點點地一番話,,老人更是多了幾分鄙夷之心,。
小小年紀(jì)便成了淫賊,花言巧語,,狡詐無恥,。
老人下了斷語,轉(zhuǎn)過臉,,不愿再看李朝歌一眼,。
李朝歌似有所感,回頭看了老人一眼,,若有所思,。
去看看那邊。
老人收起玉石,,退后一步,,便消失在了屋檐下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