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定點醫(yī)院,？

　　秋夕愣愣的等了沒一會，就看見病房外頭沖進來幾個穿著白色制服，戴著袖章的醫(yī)務(wù)人員和幾個墨鏡西裝男,。

　　他們幾乎所有人眉眼間都是外國人的樣子,，對著老神官行了個軍禮,，其中一個醫(yī)生二話不說,，來拔掉了葡萄糖的針頭,，又從隨身的藥箱拿出一瓶藥,，倒出來一顆遞給他,。

　　后邊的另一個醫(yī)生立刻送上一杯溫水。

　　秋夕摸摸鼻子,，看著老神官下床,，跟那些人說了些什么就對她打了個招呼：“回吧?！?p>　　來人里留下了一個西裝男和院方交接,，其余人帶著老神官和秋夕上了一輛醫(yī)療車，往教堂開去,，一路幾乎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有秋夕時不時低聲和老神官交談幾句。

　?。骸拔抑皡⒓恿艘粋€新藥實驗,，因此身體如果有問題，都是直接聯(lián)系他們的,?！?p>　　老神官將秋夕的指紋錄入自己手機，又道：“前幾天是我的疏忽了,，才有這樣的誤會出現(xiàn),。事實上，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這樣的暈過去了,?！?p>　?。骸罢f起來很奇怪，我總覺得我是見過你的,，在我暈過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存在于另一個地方的你……”

　　老神官笑了：“興許我大限將至……”

　　秋夕訥訥，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浪費了些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下午了，老神官下了車,，跟秋夕一起走回教堂門口,。

　　他在鐵柵欄門口停下，那西裝男里走出來一個,，瞧了秋夕一眼,，用一種不同于此國語言的語調(diào)問：“神父，這位是,？”

　　秋夕聽在耳里,，竟神奇的領(lǐng)略到這是不同語種的語言，玄妙之余,，她覺得自己腳下的土地有點虛,，好像自己的雙腿不存在了。

　　老神官與那西裝男沒有注意秋夕有什么不同,，兀自用他國語言交談,。

　　：“暫住這兒的人罷了,，總比你們給我挑的那些舒心,?！?p>　　老神官抬著頭望那西裝男：“總不至于我連這點權(quán)利都沒了吧,？”

　　：“不……”那西裝男很快的說了一聲：“其實現(xiàn)在的狀況您也知道,，我們現(xiàn)在都是面子工程罷了,。”

　?。骸拔蚁胛铱赡軟]多少時間了,，前段時間F國還邀請我過去宣講，我總要去的,?！?p>　　那西裝男似乎嘆了一下，動動嘴唇：“您其實哪天都可以結(jié)束這種狀況的……”

　?。骸拔液芟矚g現(xiàn)在的職業(yè),?！崩仙窆贀u搖頭，拍拍比自己高小半個頭的西裝男的肩膀,，：“何況,，在B國和C國的那些年，你該知道吧,?！?p>　　強調(diào)什么一般，老神官臉上帶笑,，卻沒什么溫度：“那個時候沒說,，現(xiàn)在也不會?！?p>　　兩人談話似乎不歡而散,。

　　目送西裝男上車走掉，老神官關(guān)了鐵柵欄的門,，帶著秋夕往回走,。

　　：“今早你是想問能不能帶你一起去庭審吧,?！?p>　　老神官一邊和秋夕收拾廚房里的狼藉，一邊問,。

　　秋夕驚喜道：“您還記得,？”

　　老神官的動作頓了一下，您,？

　　他道：“我年紀大了,，但記性還管用，那天如果你沒事的話,，跟我去看看也好,，漲漲見識?！?p>　　秋夕輕快的說了聲感謝,。

　　接下來的日子直到開庭那天，秋夕白天有時出去蘿西卡家附近觀察觀察他們的動向,，希望能看出點什么不一樣來,，但很遺憾，即使有天早上看見蘿西卡出來過一次,，她也只是出去買菜,，買了就回去，絕不多留,。

　　而一到工作時間,，他們家門口經(jīng)常徘徊著各種組織和報社的人,，秋夕猜有一部分就是塔瑪爾口中的公益慈善組織等等。

　　秋夕還看見了那天自己去多馬卡報社時,，接待自己的那個人,，他在生鮮市場附近停著的一輛商務(wù)面包車里啃著從另一邊早餐店里買來的食物，還時不時注意著塔瑪爾家的情況,。

　　但奇怪的是,，說是盯著塔瑪爾一家吧，到了下班時間,，他們家門口的人就一哄而散,，清冷許多。

　　秋夕從市場和老神官那打聽到,，原來加班是沒有加班費的,，另外下崗后，政府反而會補償一大堆錢,，另外,，各種媒體也會找上來要給你捐款呢，但每個單位里,，每年的下崗人數(shù)都是有指標的,，得有關(guān)系才能拿到那綠油油的下崗證呢。

　　不過,，每天工作時間里,，是不能遲到早退的，不然今年的下崗名單里,，就沒有自個兒的名字了,，工作質(zhì)量也會進行評定，來進一步篩選,，因此消極怠工等下崗的人倒也不多,，要不樂意工作還非得工作的，那就死磕唄,。

　　順帶一提,，自己辭職是拿不到獎金……不，補償?shù)?，而且還需要交一筆‘再就業(yè)保障費’。

　　不過如果自己辭職后十五天內(nèi)能找到別的工作簽訂合同,，那這筆費就不用交了,。

　　卜佳爾有補償費嗎？她從來都沒上崗過,，都只是一些零工,，也不簽合同,，哪來的下崗補償，而‘再就業(yè)保障費’里的第一個字,，她就不滿足,，故而更無從談起。

　　得知這些的秋夕不禁嘖嘖稱奇,，見過搶著工作的,，她還從來沒見過搶著下崗的。

　　去法院的前一天晚上,，老神官跟秋夕講了不少關(guān)于此國的制度,，秋夕頓時深覺，這地兒的上層建筑就和他們的城市建筑一樣,，先進的地方先進,，落后的地方也是真落后。

　　說他們落后吧,，他們的人權(quán)類法規(guī)數(shù)量之大,、范圍之廣，淵源之深,、皆為世所罕有,，就連各種公益慈善組織也是一抓一大把，甚至有人說,，在樓上潑一盆水下去,，至少會潑到兩個‘有所建樹’的公益慈善組織成員。

　　可說他們先進吧,，每年的自殺率和犯罪率都一直居高不下,，亦為世所罕有。

　　老神官拆了瓶酒坐下來,，然后跟秋夕從制度談到現(xiàn)實,，從文化狀況談到文學作品，從美食談到人生理想,。

　　秋夕時不時答幾句,，也說說自己的想法。

　　她端起酒喝了一大口,，沒想到是很烈的酒,，她險些一口噴出來。

　　秋夕彎下腰捂著嘴咳著,，分神看了眼望著她哈哈哈的老神官,，她想，興許酒是好久，可惜人不是美人,，這星星和月亮呢,，也看不著。

　　她端過涼果汁喝了幾口,，才望著老神官道：“您的定點醫(yī)生有沒有說過,，您不能喝這么烈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