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剛醒來的時候,，因不知身處何地,，情勢如何，未免說錯話露了馬腳不得不裝啞巴,。如今知道自己手上捏著王炸,，哪里肯繼續(xù)當縮頭烏龜,。
吳岫云當即一把將小丫頭拽起，嗔道：“有你什么事,，要你強出頭,，邊兒站著去?！?p> 接著又嘴角一扯,，嗤笑道：“大嫂好盤算，這是要把我賣了,，還要讓我替你數(shù)錢呢,！”
“你這是什么話，你,，你,，你這是瘋了不成……你個……”原本還在裝象的齊氏一聽這話，如同被人打了一耳光,。騰的站起身,，指著吳曉云的鼻子抖著面皮語不成句,。
“什么畫？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眳轻对戚p聲一笑,，雙臂一抱往床上一坐，翹起二郎腿不急也不惱地看著她,。
“不知所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齊氏眼睛一瞇,，扯了扯衣袖緩緩坐下,。“我可警告你,，明日李府就會迎你過門。你休想再耍什么花樣,，得罪了李府可不是好玩的,。”
“得不得罪的,，端看大嫂你怎么做了,。”吳岫云點著手指意味深長地笑著,。好在她在中學時,，受過良好的國學教育。學著古人的腔調(diào),，說出來的白話倒也勉強能唬人,。
齊氏錯愕不已，一時沒有接話,。身旁的婆子也覺出七小姐的不對,，哪里還敢沖上去打前鋒。作過伯府老夫人貼身丫鬟,，又跟著大夫人嫁進吳家當陪房的老狐貍,，豈是不知道審時度勢的。
小小的閨房一時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齊氏瞇著眼狐疑地在吳岫云的臉上打量了一番,。沒錯，眼睛鼻子無一有異,，明明還是自己平日里瞧不上眼的小姑,?？墒沁@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哪里還有原先楞頭楞腦,、癡頑魯鈍的影子,。似這般狡猾的笑容，倒是像極了自己的公公,，已經(jīng)過世的吳老太爺,。
“我想跟大嫂做筆交易，也不知大嫂有沒有興趣……”吳岫云俏皮地眨眨眼,，原先寡淡的面容竟似山花爛漫立時靈動起來,。
“若是嫂子能應了我，我這做妹妹的自當乖乖的上花轎,，替兄嫂攀上這門好親,。如若不然……”
“你是在威脅我嗎！”
“呀,！大嫂真聰明,，竟然看出來了，嘻嘻,?！?p> “少廢話，我若是不應呢,？”齊氏捏緊了拳頭,，恨不能沖上去撕爛她的嘴。似這般嬉皮笑臉,，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片子,，要是放在伯府，早就罰她跪祠堂了,。
“若是不應,，我就裝瘋，堂堂尚書府總不能娶個瘋婆娘當兒媳婦吧,！
就算他們不介意,，依然迎我進門，傳揚出去,，只會讓外人說你們?yōu)榱擞懞蒙瞎?，不顧人倫，逼迫得幼妹精神失?！?p> 而李家,，大哥的好上官也會被人說恃強凌弱。你猜,，李府到底是要我,，還是不要我呢,！”
吳岫云依舊是笑瞇瞇的說著這些話，語調(diào)說不出的歡快俏皮,?？陕犜邶R氏的耳朵里，卻似炸雷一般,，直轟得她肝膽欲裂,。
這個賤人恐怕真的敢這么做，真到了那時,，老爺?shù)那巴揪蜌Я?！莫說李尚書的遷怒，便是那些個得理不饒人,，有事沒事在朝堂上玩觸柱的御史,，也不會放過這個能做文章的機會。
“說吧,，你想要我做什么,？”齊氏咬牙切齒地說道。
“其實也沒什么,，對大嫂來說只是區(qū)區(qū)小事,。直說了吧，我想要些銀子傍身,。深宅大院的，沒些錢在手里,，可怎么過活呀,！”
“多少？”
“不多,，我只要一千兩紋銀,。”吳岫云伸出一只纖細白嫩的手指,。
“什么,，一千兩?！饼R氏像被燙了一下似的跳了起來,。這個小賤人，倒是小看她了,，膽敢這般獅子大開口,。罷了，為了老爺?shù)那巴?，說不得再應付一二,。
心思幾轉(zhuǎn),，齊氏復又干笑幾聲，和聲和氣地說道：“你也知道,，你大哥每個月的俸祿也就二十兩,，還不夠他自己花用的。家里雖然有兩個莊子能有些出息,，但刨下闔府幾十口人的吃穿花用,，你大哥侄兒的車馬紙筆，一應人事應酬就剩不下幾個錢了,。
我當家也快十年了,，平日里連個新首飾都不舍得打。你瞧瞧,，我這頭上插的,，手上戴的，還都是從伯府帶過來的陪嫁,。
這樣吧,！我那里還有莊子上剛收上來的秋租錢，總共有一百一十兩,。曹嬤嬤,，你去跑一趟，從我妝匣里把那一百一十兩的銀票都盡數(shù)取來,，交給七小姐,。”
“大嫂的話,，我卻不敢信,。就說您頭上這兩支樓閣樣式的金簪，瞧著明晃晃金燦燦,，哪里像戴了十年的舊樣式,。”
齊氏一噎,，扶了扶金簪訕訕地回道：“這是今年剛炸過的,，所以才瞧著嶄嶄新……”
吳岫云面色一凜，打斷了她的話：“大嫂別跟我打馬虎眼了,。就算家里沒錢,，李家下聘也不曾送錢過來嗎？便是沒有現(xiàn)銀,，值錢的金銀首飾,、玉器古董、名人字畫也沒有嗎？”
“你……”齊氏氣得差點倒仰,，指著她再說不出話,。一旁的曹嬤嬤趕忙上前為她撫胸順氣。
好半晌,，齊氏才擠出一句話：“一千兩沒有,，我給你六百兩……就這，還是我多少年存下的積蓄,?！?p> 曹嬤嬤假笑著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夫人并未欺瞞小姐,，李府確實送了聘金過來,，只是都用來替您置辦嫁妝了……”
“那就把聘禮單子和嫁妝單子拿過來，我合一合,?！眳轻对茡崃藫嵝渥勇唤?jīng)心地說道。
“罷了罷了,，一千兩就一千兩,。”齊氏狠狠剮了曹嬤嬤一眼,。這個老東西,，這個時候提什么嫁妝，差點壞了大事,。
李府手筆忒大,，光送來的現(xiàn)銀就有兩千兩。其它首飾衣裳古董字畫,，林林總總怕是也值個三千兩,。若是這些被她知道了，還不鬧翻天去,。
只可惜小姑嫁過去總要顧及兩家的體面，所以自己到底是咬牙拿出了整整一千兩,，置辦了滿滿三十二抬嫁妝,。
她打聽過了，李府的大奶奶嫁過去的時候,，總共是陪送了六十四抬,。咱們家是嫁過去做娣婦的，總不能越了她去,。只是今日這么一鬧,，又得破費她一千兩到手的銀子，想想都肉疼。
齊氏灰著臉,，一擺手道：“你去,。我那衣柜里頭最底下有個暗格，里面有個小匣子,。去把它取來,。”
看著曹嬤嬤得令而去,，吳岫云心里樂開了花,。有了這一千兩，將來便是在李家過得不順遂,，不拘和離還是死遁,，在外面都餓不死了。
她也知這位便宜大嫂定是占了不少便宜,，卻也不想再爭,。畢竟便宜兄嫂還占著禮法的高度，萬一今后要和離,，還不知這位會怎么為難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