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了一排楊樹的農(nóng)舍外圍,,兩名少年正在將幾袋米扛進儲存糧食的倉庫,。丁若羽沖他們打了聲招呼,,便有一人停下手頭的活進去通報,片刻間越海田出來迎她,。
“丁妹妹你可算來了,,葉姑娘都念叨好幾天了,一直想見你,?!彼灰姷介L得好看的姑娘就會堆出一臉諂媚的笑來。
丁若羽始終保持著離他三步遠的距離,,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跟著他向陳嵐的住處行去。
門扉半掩,,越海田敲了敲,,就聽見里頭響起腳步聲。
陳嵐探出半個腦袋,,見是丁若羽來了,,伸手拉住她往里拖,理都不理在旁邊候著的越海田,。
“砰”的一聲,,她緊緊合上了門。
“丁表姐,,”她拉著丁若羽直接坐在了床沿,,面帶愁容道,“那日……大祭司臨行前,,究竟對你說了些什么,?他有沒有……有沒有告訴你什么時候會回來?”
“他沒說,,但一定會回來的,,你要相信他,。”丁若羽拍了拍她拉住自己的手,,輕聲安慰道,。
對方滿臉肯定,陳嵐心頭提起的那塊大石頭也終于放了下來,。
二人皆已改頭換面有了新的身份,,卻仍莫名保持著原本的親近,就好像互相之間系著一條看不見的紐帶,,一個眼神便能讓彼此看透,。
“這些日子,在此可還住得慣,?”丁若羽詢問她的日常起居,。
“都還行,只是有個別妖精作祟,?!标悕挂庥兴浮?p> 丁若羽了然地笑了笑,,牽著她起身道:“一起去看看那重傷至今未愈的姐姐如何,?”
陳嵐一下子跳了起來,眼中透出狡黠的光芒,。
她就知道,,上回這位小表姐臨走前是在故意提醒她注意的,沒想到這回竟毫不掩飾,,直接邀她一同去面對,。
自打來此,宛蓮便對她產(chǎn)生出一股莫名的敵意,,她自己尚未打算出手,,就已經(jīng)被明里暗里針對著擺了好幾道。
“她確實病得夠久,,”聽她說完那些大大小小的惡心事,,丁若羽慢條斯理道,“起碼過去有三個月,,即便是傷筋動骨,,也該好全了?!?p> 這故作不經(jīng)意實則在揭穿什么的語氣,,像極了從前的巧兒。陳嵐本在掩嘴偷笑,,想到慘死塔中的故友,,那笑里漸漸多出些失落。
不一會兒,,她們便來到了宛蓮屋外,。
因身上有多處傷口,越海田特意替她雇了兩名照料的丫鬟,,生怕她再出點什么岔子,,每日里也是用不間斷的補品供著。
眼下,,小丫鬟正端著盞參湯向里走去,。
“越海田自己都窮成那樣了,還待她如此,,是不是看上她了,?”陳嵐在門口悄聲道。
“不一定,,”丁若羽笑道,,“他換了誰都會如此?!?p> 陳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打發(fā)走丫鬟,二人方向內(nèi)行去,。
那宛蓮嬌怯怯地抱著被子坐在床頭,,臉色蒼白,似乎吃再多補品都難以恢復元氣,。
丁若羽閂好門,,就見陳嵐在一盆花邊嗅了嗅,陰陽怪氣道:“我說怎么宛蓮姑娘的身子到現(xiàn)在都好不了,,原來那些藥都用來澆花了,。”
“葉姑娘,,你……你來做什么,?”蒼白的少女虛弱無力靠坐在床頭,望向她的眼里帶著驚恐,。
丁若羽和陳嵐交換了一下目光,,走上前關切道:“怎么了?瞧宛蓮姑娘的面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宛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渾身瑟瑟發(fā)抖,,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般瞅著陳嵐,,哆嗦著半天沒回答出一個字,。
“別怕,”丁若羽溫柔地攬住她的肩,,安撫道,,“有誰欺負你了,盡管告訴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我會幫你?!?p> 宛蓮囁嚅著,,將她拉近,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什么,,還捋起袖子給她看,。
沒什么血色的肌膚上青一塊紫一塊,像被人一直虐待著,。
“這些……都是葉姑娘做的,?”丁若羽訝異道。忽覺自己說話語氣過于夸張,,忍不住笑場了,。
聽到這一聲笑,宛蓮死死瞪住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
眼前這兩人沆瀣一氣,原是約好了故意來做戲看她笑話的,。
丁若羽隔著衣料在自己臂上掐了一下,,“咝”地吸了口氣道:“下手真夠狠的,我是做不到這種程度,?!?p> 陳嵐笑得天花亂墜,上前挽住她:“你看,,我說什么來著,?惡人先告狀,見誰都裝可憐,!”
“丁姑娘,,你不要信她,我……”宛蓮眼里含著淚水,,仍試圖狡辯,,做最后的掙扎。
“不信我信你?”陳嵐大笑道,,“她是我表姐,,難不成還信你一個外人?”
“告訴她那么多做什么……”丁若羽抱怨道,,坐在床邊,,伸手捏住了宛蓮小巧精致的下巴,,淺笑道,,“乖乖留在這兒茍延殘喘不好么?偏要去招惹其他人,,難不成……直到現(xiàn)在,,你還覺得自己擁有引誘他人的資本?”
宛蓮單薄脆弱的身子忽然一顫,,泫然欲泣道:“丁姑娘何出此言,?宛蓮已一無所有,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這楚楚可憐的神態(tài)動作,,實在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逼她什么了,?”丁若羽呆呆地轉(zhuǎn)向陳嵐,,一臉茫然。
陳嵐前仰后合地笑道:“明明是她在逼表姐動手,?!?p> “那你說,要不要動手,?”丁若羽松開鉗制住對方的手指,,站起身來。
“啪,!”
一聲脆響,,宛蓮竟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就在屋內(nèi)其余二人還在思考這是什么操作時,,外頭的腳步聲近了,。
門栓被撬開,越海田帶著兩名手下沖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個小丫鬟,,顯然在她們進來后沒多久就去通風報信了。
“宛蓮姑娘,!”越海田驚呼了一聲,,看到她高高腫起的面頰和顫顫巍巍滾落的淚珠,又轉(zhuǎn)向了另兩位當事人,,大聲問她們怎么回事,。
“越師兄,,”宛蓮柔弱地下了床,衣衫單薄,,扶著床欄道,,“宛蓮不過說了與葉姑娘平日里有隙的事,卻不知哪里惹惱了丁姑娘,,二話不說就沖上來……”
丁若羽仿佛沒聽到她顛倒黑白的哭訴聲,,正四下張望著,最終拾起香案上擺著的一只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玉如意,。
越海田聞言滿臉驚異,,強壓著怒氣走上前來,想要質(zhì)問她,,卻被她使了個身法繞開,,徑自來到宛蓮面前。
“葉表妹,,你可看仔細了,。”她把玩著如意,,嗓音平穩(wěn)又溫和,,就像他不存在般直接對陳嵐開了口。
可瞬息間,,她已掄起如意,,狠狠砸在宛蓮額角,砸得她頭上血花迸濺,,血水滾滾而下,,卻偏偏將力道控制得極好,讓她沒能痛暈過去,。
“我丁若羽出手,,從不會只讓人臉腫?!彼龑⒂袢缫怆S手一扔,,掉在柔軟的被褥上竟然摔得稀碎,“我動手必見血,,血越多便越是舒坦,。更喜歡讓某些人安靜,永遠不發(fā)出聲來,?!?p> 宛蓮頭暈目眩,痛得淚流滿面,無力跌坐在地,,越海田卻忘了去扶她,。他望著丁若羽轉(zhuǎn)身出了屋門,身后緊跟著得意洋洋的陳嵐,,耳邊飄來她說來輕巧實則囂張的話:“碎了的如意,,會照原價十倍賠償?!?p> 越海田怔了半晌,,突然追出去,全然不顧受傷的宛蓮,。
宛蓮哭哭啼啼,,不光破皮的地方痛,心里也開始泛起了恐懼,。她怎會料到,丁若羽是這等喊打喊殺還毫不猶豫付諸行動的惡魔,?
砸下玉如意那一瞬間的眼神,,就好像與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望著直追出來的越海田,,陳嵐愣住了,。原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留在屋內(nèi)陪著宛蓮,沒想到緊跟著就出來了,。
“丁妹妹,,”他跑得有些急,微微喘著氣道,,“方才……方才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都追出來了,還想假裝沒看明白,?”丁若羽立在樹旁,,笑著問道。
“嗯,,這……”越海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面露尷尬道,“我也是一直不知道該怎么應付她,,又怕她一怒之下真氣出病來,,只得站出來維護幾句?!?p> 陳嵐瞪圓了眼睛,,半晌方指著他怒道:“好啊你,明知道她在裝可憐博同情污蔑旁人,還假作不知聽之任之……我今日非得揍你幾拳不可,!”
“別,,姑奶奶,我錯了,!我給您道歉成不,?”越海田見她來勢洶洶,慌忙閃避,,兩人繞著丁若羽飛快地轉(zhuǎn)起了圈子,。
“都停下!”丁若羽被他們繞得頭暈目眩,,揚聲大喝道,。
兩個人都頓住了。
越海田躲在她身后偷瞧著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陳嵐,,嘴邊掛著促狹的笑,。
陳嵐直跺腳,突然抱著手臂側(cè)過身去,,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tài)來,。
“你們打算怎么安置宛蓮?她這下可是真受了傷,?!倍∪粲饚е麄兓貧w正題。
聽她問起,,陳嵐吐著舌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后方越海田卻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給她請個郎中包扎一下,備上傷藥盤纏,,請她自行離開,。”
丁若羽嘆道:“你們可真是心善,?!?p> 她不光在指現(xiàn)場的越海田,還包括已然將自己當成了小廝的姜問心,。
兩相對比,,陳嵐臉上一紅,對丁若羽道:“反正宛蓮一身功夫也早就被廢了,,失去同伴的庇佑只能自生自滅,,暫且留她一命也無妨?!?p> “也罷……不過我得看著她離開,?!倍∪粲鸬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