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的資料,很多記載并不齊全,,具體情況還需向經(jīng)歷過那些事的前輩們打聽,。”翻找數(shù)日,,負責(zé)搜查信息的駕鸞使將此次結(jié)果上報給天運閣,。
空中樓閣的大廳主位,被一團白霧包裹,,看不清座上之人的廬山真面目,。廳內(nèi)裝潢擺設(shè)猶如冰雕玉鑿,處處透著拒人千里冰寒森冷的氣息,。
“你可以退下了,。”一道聽不出男女的聲音似這樓閣內(nèi)的氛圍一般,,奇異且冰冷,,像根本不含有任何情感。
駕鸞使行禮退出,,廳中僅剩下其一人,。
“三千年都查不到,那么五千年前的事就更不可能還存在于資料塔,?!?p> 一聲悠揚的鳥鳴,,三名長老現(xiàn)身于閣內(nèi)。
“祭星臺只剩下十二名占卜師,,你們當(dāng)中一人去全天界發(fā)榜,,尋合適的族人來補齊空位,”那聽不出男女的冰冷嗓音吩咐道,,“再出一人,,想辦法請司命君來此見我。最后一人入凡界,,找到圣戰(zhàn)后滯留八百年未歸的天龍?!?p> 三位長老各自領(lǐng)命而去,。
云消霧散,午后天色難得放晴,,后院里的姑娘們一時興起,,相約去了市肆,只剩丁若羽一人被逼著留下來乖乖練習(xí)術(shù)法,。
較偏僻的廂房內(nèi)走出個穿著如普通平民的少年,,緩緩蕩到長廊邊,趴在欄桿上望著天空發(fā)呆,。
見這祖宗出來了,,丁若羽趕忙退避三舍,跑到陽光沐浴著的走廊另一端,。
“別走太遠,,會有人找你?!蹦巧倌険纹鹕磉b遙地吆喝了一句,,繼續(xù)半死不活地癱在欄桿旁。
本來明朗精神的身形樣貌,,硬被他糟蹋成了扶不上墻的爛泥,,看得丁若羽暗自在心底恨鐵不成鋼,一時間走了神,,又想念起曾經(jīng)的浮舟,。
果然,未過多久,,天邊降下一道白光,,眼睛一花,面前突兀地現(xiàn)出個紅衣小娃娃,。
“長,、長明燈燈神,?”丁若羽驚呼,說話都磕巴起來,。
年畫娃娃般的紅衣女童聽到她驚呼立時喜笑顏開,,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蹦起來直拍手,。
突然,,她又苦惱起來,噘了嘴道:“你要有麻煩了,?!?p> 丁若羽滿面不解。
“屠鬼,!”長明燈語調(diào)神秘,,表情夸張,做出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
“姑姑,,您可別嚇?biāo),!焙蠓诫x泓走了過來,,一開口就在攀親戚。
“誰是你姑姑,?”長明燈的反應(yīng)像極了那日偷偷來到魔族據(jù)點外的乘鶴翁,。
離泓無奈地笑了笑道:“屠鬼被天罰劈了,目前維持不了多久人形,,小羽要擔(dān)心的應(yīng)該不是他,。”
“騎白鶴的老頭兒似乎警告過你,,要收斂點少出風(fēng)頭,。”長明燈雙手叉腰不滿道,,“祭星臺上的占卜師,,都已經(jīng)死了一半了!全都被剝奪了念力破壞了魂門,,連占卜之力也一并奪走,,這種時候你還……”
“天運閣懷疑我是兇手?”離泓問道,。
長明燈瞪了他一眼道:“月緒還不知道你活著,,正在查找三千年前是否有與你能力相似的人。”
“既不是我殺的,,也不是屠鬼,,他還沒強到瞬間殺死十二名占卜師的程度?!彪x泓望著長明燈兩個抓髻上系的長短不一的紅繩皺了皺眉,,移開目光繼續(xù)道,“侵入天界之人絕非泛泛之輩,,可能是始君復(fù)生,,亦可能是當(dāng)年同他一起銷聲匿跡的魔族高手?!?p> 長明燈咬著手指,,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一跳三尺高,,拍了拍丁若羽道:“你要當(dāng)心的人是煜國太子,。”
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假裝自己不存在的丁若羽再次被嚇到,,睜圓了眼睛道:“郁飛瓊?我已經(jīng)與他劃清界限了,,怎么他還不肯放下,?”
連外表都大變了樣,應(yīng)該不會再被他認出才對……
“前兩天,,煜國太子給你展示的魔氣,,就是由隱藏的屠鬼幫忙發(fā)出的哦?!遍L明燈提示道,。
竟連她去了哪做了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有什么是她沒看到的,?
丁若羽驚異道:“難道是因為屠鬼認識浮舟,,也知道浮舟在炎國的一系列作為,所以告知了郁飛瓊我是他內(nèi)心深處最為憎惡的那個人,?”
“不愧是小阿舟,,一點就透?!遍L明燈滿意地點了點頭,。
丁若羽不好意思低下了頭,忽然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道:“郁飛瓊念力尚不會使用,,論武技也不過同我不相上下,縱使發(fā)難,,我在煜國明面上未曾犯什么事,,他是不會帶兵挑釁的,,為何偏偏要擔(dān)心他?”
“天宮機密,,他是天運閣二十四名占卜師一致推算出的人皇,,即最終結(jié)束亂世一統(tǒng)天下之人?!遍L明燈將一根手指豎在嘴邊,,神神秘秘道。
這個預(yù)言,,丁若羽前不久亦在段良弓口中聽到過,。
“我看他也不像能大一統(tǒng)之人?!蔽吹人l(fā)問,,離泓便漫不經(jīng)心道,“不知老司命算的是否一樣,?”
“不一樣,!”長明燈嚴肅不了片刻,又忍不住笑鬧起來,,兩根食指指尖點在一起,,笑嘻嘻道,“司命老兒說,,人皇在東鄴,。”
聽聞此言,,丁若羽疑道:“太子還是葉沉宵,?他們倆更不配……”
長明燈點著自己的小酒窩笑道:“老家伙沒算出具體是誰,但說了未來新皇為人正直,,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可保凡界千年太平?!?p> 不知為何,,丁若羽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天真無邪又讓她哭笑不得的小孩模樣。
葉襄,?
待這小子成長起來獨當(dāng)一面,,能應(yīng)付險惡的朝堂和世道,起碼也要五至十年……
“小阿舟,,小怪物,,”長明燈拉了拉她衣角,將她從想象中喚醒,依依不舍道,,“消息帶到了,,我還有別的事呢,走了哦,!”
“前輩慢走……”丁若羽客客氣氣地打算送別,,瞥見一同跟過來的離泓,“嗤”地一聲笑了起來,。
原來后面那句小怪物,,說的是他。
長明燈回眸,,沖她悄悄眨了眨一邊眼睛,,如同來時一樣,身影一閃就突兀地消失不見了,。
“長明燈前輩真了不起,,似乎什么事都難逃她老人家法眼?!倍∪粲鹜祀H多出的白色長梯,,輕聲感嘆道。
“不躲我了,?”離泓在她身后嘲笑道,。
丁若羽笑瞇瞇地轉(zhuǎn)過身,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咬我作什么,?魔族的肉又不好吃……”離泓抱怨道,,任她拉著,眼里有淡淡的嫌棄之色,。
“這是報你上回咬我的仇,。”丁若羽放開他,,拍了拍手,,轉(zhuǎn)身回去取劍。
手上只有一圈淡淡的牙印,,連油皮都沒破,,片刻間便會恢復(fù)原狀。離泓緩緩向她走去,,低低道:“應(yīng)該咬得再重一點,。”
一把劍丟到了他面前,衣著素凈的少女手中提著另一把,,笑著問他:“你會不會使劍,?”
“不會……”伸出兩只手去接,方驚險地抓住了劍柄,,離泓薄怒道,,“利刃出鞘就這么扔過來,不怕出人命,?”
“不會我可以教你,!”丁若羽直接無視掉他后面那一大句指責(zé)。
“你高興就好……”離泓握著劍,,竟生生擺出了炒菜的架勢,。
丁若羽卻停了下來,臉上笑容也漸漸淡去,,像是累了般在廊下抱膝而坐,,不知又想起了什么。
“上輩子,,浮舟是怎么和郁飛瓊結(jié)的怨,?”半晌,她才抬起臉來,,問斜倚著柱子的離泓,。
“因為我?!彪x泓不想告訴她太多,,只簡短地說了三個字。
聽到這三個字后,,丁若羽面色變了,。
她一下子站起,上前拉住對方的衣領(lǐng),,使他微微彎下身能與她平視,。
那雙桃花眼幽邃多情,眼窩偏深,,向內(nèi)微微凹陷,,眼珠卻黑白分明,清澈干凈得仿佛不諳世事的孩童,。
可當(dāng)他眼瞼低垂時,,那一瞬間,又會釋放出一種魅惑的訊號,,引人想入非非,。
一些如夢似幻的記憶碎片,,出現(xiàn)在腦海深處。
丁若羽頹然松手,,她看到,,當(dāng)年他被天族捕獲后,有長老提出要讓他試遍三界所有刑罰的狠辣招數(shù),。
純種魔族本就難以徹底殺死,,除非將其心臟處賴以維持機體運作的晶核完全煉化。而離泓之所以被視為怪物,,更因其體內(nèi)根本找不到晶核,。
司刑罰的長老們不信邪地將他綁起來,掏出他的魔心用盡各種方式損毀,,結(jié)果幾日后他又生出了另一顆完整的心,。而他的軀體,甚至連天火都無法徹底燒毀……
一段時間后,,在天界種種毒物的藥力侵蝕下,,他已然變得神志不清,亦做不出任何反抗,。之后,,被送去了凡界,交給了當(dāng)時執(zhí)政的帝王隨意處置,。
當(dāng)浮舟得知消息趕往凡界時,,他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而這樣的刑罰,,不知重復(fù)了多少次,。
她藏匿身份氣息,隔著一層冰冷的鐵柵欄,,看到當(dāng)時的凡界掌權(quán)者用一把將邊緣打磨得如刀鋒般輕薄的金湯匙,,將他那雙干凈得令旁人自慚形穢的眼珠剜了出來。之后,,讓身邊的侍從繼續(xù)他的任務(wù),,而他則坐在一旁笑著欣賞這血淋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