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死了羅玉堂,。
獵刀的刀刃還嵌在羅玉堂的脖子里,,鮮血從刀口噴濺著,那只碩大的貓頭鷹又落下來,,站在地上收起撲騰的翅膀,斜著一只眼睛看著羅玉堂的腦袋,,接著,,用他那巨大而尖銳的喙啄了一下刀把,歪著頭,,好像是在看我,。
信號彈消失了,山崖上又陷入黑暗,,趴在地上的羅玉堂也逐漸變成一個陰影,,好像能籠罩世間的一切。我生怕他突然站起來,,但他沒有,,他真的一動不動了。
我竟然感到不可置信,。我殺死了羅玉堂,?
“死了?”王漢問道,。
“應該死,、死了吧?!庇诟:,;卮鹆怂麄儍蓚€的聲音再度縹緲起來,。
“你們有沒有事,!”吳闌珊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顯得幽靜而空靈,,近在咫尺的人的聲音如在云端,,遙遠的人的聲音聽起來卻格外真切。
我擠了擠眼睛,,盡管腦子里一片空白,,但還是越來越害怕羅玉堂會突然活過來,用他那標志性的邪惡笑容來嘲笑我,。我彎下腰,,想要試探一下羅玉堂的鼻息,可我的身體已經再也撐不住了,,這一動,,腦袋就扎向羅玉堂的后背,那只貓頭鷹“當”的啄了我一口,。
接著眼前一黑,,我的意識就此中斷,。
我他媽估計得破相,這是我昏厥前最后的念頭,。
這次的昏迷痛苦而漫長,。恍惚中我好像感覺到自己存在于另一個世界,,卻看不見,,聽不著。身體動不了,,思想也動不了,。
我只覺得如同泡在巖漿里,又像是被凍結在冰川上,,感覺有一只碩大的眼睛在注視著我,,冷漠又威嚴。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到我蘇醒,,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如同掙脫了某種枷鎖一般,這令我無比的慶幸,,也令我無比的茫然,。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視線往旁邊移動,,是一個狹窄的房間,,我正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身上鋪著白色的被子……太平間,?
這個突如其來的荒誕念頭嚇得我徹底清醒了,,下意識地想要坐起來,,可身體一動,,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我呲牙裂嘴地忍受到疼痛緩解,,伸出手來,,發(fā)現我的手上纏著白色的繃帶,兩只手上都是,,厚厚的一層,。
我嘗試彎曲手指,還是很費勁,,而且一動就能感覺到疼痛,。哦,對了,,我之前爬出峽谷的時候,,兩只手都磨掉了皮,。
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醫(yī)院,,我躺著的是一張病床,。
我慢慢掀開被子,發(fā)現自己的身上也全都是繃帶,,我被包得像一個木乃伊,,只有腦袋……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雖然手掌沒有觸感,,但我的臉卻能感覺到疼痛,,我記得我暈過去前被貓頭鷹啄了一口,那玩意啄一下得掉多大一塊肉,?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羅玉堂到底死沒死,?于福海和王漢呢,?
現在過去多長時間了?王漢的腦袋上還趴著一只異形生物,,有沒有取下來,?
一大堆問題一股腦的擠進我的大腦里,我甚至不知道該先思考哪一個,,于是索性不再去想,,一掀被子下了床……誰他媽給我插了個導尿管?
我氣得一把拽了下來,,由于力氣太沖,,疼得我“嗷”地叫了一聲。把導尿管一撇,,我就提上病號褲,,想找鞋,卻沒有,,我直接踩在地上,,剛要出去,就見一個戴口罩的白衣護士走了進來,,估計是聽到了我的慘叫,。
“哎哎哎你別動啊,!”護士見我起來把手上的……應該是病號單子之類的東西,,給扔了,就要來扶我,,我指著導尿管質問她:“我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誰給我插的,!”
“我、我,?!?p> 護士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看了看自己臃腫的手,,伸過去把護士戴著的口罩一摘,,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小美女。
“那就算了,?!蔽壹贝掖业刈呦虿》块T口:“王漢呢?于福海呢,?他們都在……”
剛到門口,,我就把還沒說完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一個全副武裝的特警閃到門口,,端著一把黑得發(fā)亮的槍指向我,。
我嚇得一個激靈,立刻舉起手來,,他往前走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又退回病房里后,,這特警看向護士一扭頭,,示意她出去,那護士就貼著墻,,盯著我慢慢地挪過去,,到了病房門口,一扭頭跟兔子似得跑掉了,。
我氣得吼道:“我他媽又不是殺人嫌疑犯,!”
“314病房里的殺人嫌疑犯醒了?!碧鼐瘜χ旖堑柠溈孙L說道,。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這混蛋玩意,這才想起來我殺死了羅玉堂,。他又拿槍朝我聳了聳:“給我回去,老實點,!”
我乖乖地坐回病床,,這特警也沒走,而是筆直地站在門口,,雖然放下了槍,,但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我問他知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人怎么樣了,他也不吱聲,,我鍥而不舍的求爺爺告奶奶似得問,,可無論如何,他都跟個雕塑似得直挺挺地站著,。我一站起來,,這家伙就再次端起槍,讓我坐下,,我發(fā)誓要不是他有槍,,我早拿身上的繃帶勒死他了!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坐在床上干瞪眼,,期間護士又來了一趟,不過從小美女換成了中年婦女,,收走儀器和引流袋之后叮囑我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也懶得搭理她。
又過了一會兒,,這特警也不知道在跟誰講話,,只是在那是、是,、遵命的回答,,隨后把槍收起來,又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這才敢站起來,又偷偷走到病房門口,,見特警走出樓道,,這才從病房出來。
左右不見護士,,我就跑到護士站,,詢問王漢和于福海是不是在這家病院,幸運的是他們兩個就在我附近的左右病房里,,而且都是“獨居”,,我想,他們也是被當成了殺人嫌疑犯在看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們解除了對我們的管制。
護士叫我趕緊回床上休息,,從她們口中我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將近四天,。
我先是見到了王漢,,王漢正靜靜地躺在床上養(yǎng)傷。
“你腦袋上的東西,,處理掉了嗎,?”
王漢點了點頭:“在被里面的森警找到之前,那女的幫我把異形生物拿掉了,。哦對了,。”他起身,,拉開旁邊的箱子,,從里面翻出一個金色的打火機遞給我:“這是我在羅玉堂身上找到的,拾金不昧,?!?p> 是張庸的打火機。
我默默地接過來,,但身上沒有兜,,就說道:“先放你這吧。對了,,羅玉堂的尸體呢,?他真的死了吧?”
王漢肯定地說道:“他真的死了,?!?p> 聽到這句話,我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了,,可心里還是感覺空蕩蕩的,,就像是羅玉堂還活著一樣。
他會在我心里形成一片陰影,,我恐怕一輩子都躲不過去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死了就好?!?p> 但只要他死,,就算被當成殺人嫌疑犯我也沒什么可說的,盡管我殺死的在某種意義上并不是人類,。
王漢道:“那女的跑到半路,,又折返回來救咱們了?!?p> 如果不是她吹的幾聲口哨,,帶來了那只貓頭鷹,我們估計都得死,。我們救了她,,她也救了我們。
見我不說話,,王漢嘆了口氣,,又道:“老楊的人頭,帶路的頭骨,,羅玉堂的尸體都被那些森警帶走了,,這對咱們來說是一個麻煩?!彼戳搜鄄》块T口:“有特警在守著咱們,。”
活下來的只有我們,,他們完全可以指控我們殺死了人,。
我問道:“吳闌珊在哪?”
王漢一臉凝重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她沒有被帶到這家醫(yī)院接受治療。我現在害怕的是,,那女的會公開我們的遭遇,,盡管這沒人相信,但羅玉堂的尸體還在,,他們一旦對尸體進行解剖,,可能發(fā)現一些問題,一旦產生連鎖反應,,那個天坑,,恐怕就不會再平靜了。如果有其他人踏足天坑,,異形生物會卷土重來,。”
他的話讓我產生了危機感,,但我們對此都無能為力,。
我道:“吳闌珊應該不會傻到那種地步?!?p> “那女的精神不正常,。”王漢向病房外看了一眼,,咳嗽了一聲,,見沒有人,就湊過來小聲說道:“我覺得,我們需要一個人頂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