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想要個家
馬莉最不樂意聽洪四姐叫小馬哥,，“老姑娘、乖女兒”,，小馬哥比馬莉只小了四歲,，馬莉到洪四姐身邊的時候,，只有十二周歲,，被洪四姐逼出家門的時候，還沒有現(xiàn)在的小馬哥年紀大,。倏忽間兩個女孩兒都長大了,，小馬哥已經(jīng)考上了大學(xué)，馬莉漂泊在社會上,，也好幾年了,。聽著這句“老姑娘”，看著洪四姐摟著小馬哥,，親親熱熱的給她剪腳趾甲的畫面,，真刺心啊……說這些又有啥用？事后諸葛亮,，都是白搭了,。老馬家讀書最多的人是馬素素，不也自謀職業(yè),、混的一般么,？自己的姥姥家老侯家，更是一塌糊涂,，所有的人,，別看現(xiàn)在裝模做樣的都做個小生意，從文化上論,，就沒一個讀完初中的,。
侯春菊的老媽白老虎，也是個嗜賭如命的女人,，這輩子嫁了倆男人,，都沒陪著她走到盡頭，就先后跟閻王爺報到去了,。白老虎心胸寬廣,，事無巨細都不掛在心上，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哪個好了,、壞了,，都跟她無關(guān),。唯一有關(guān)的是，誰會說話哄得她開心，誰能經(jīng)常拿點小錢孝敬她,，白老虎好拿去買煙抽、打麻將,。白老虎除了愛打麻將,，人際關(guān)系也不錯，大都是賭場上的麻友兒,，住在家跟前兒的鄰居,，白老虎很擅長‘睦鄰’。要說她壞,，她也不是壞,，就是一個女人長了一顆男人的心，大咧咧了一些,，是非標準不那么嚴格,。換句話說，白老虎根本也沒什么標準,，窮家惑業(yè)的,，一個女人拉扯一堆孩子，有吃的就足矣,，什么道德倫理,、這個那個的，能當吃,、還是能當喝呀,？
物質(zhì)上的匱乏，勢必造就精神上的崩塌,，連吃都吃不飽的年代,，跟誰談道德、談人倫,？對窮的連雞蛋都吃不上的人家來說,，那是一件多不道德的事兒啊,！是矣,，白老虎的家里，養(yǎng)出了五個齊刷刷熱愛金錢富貴的孩子：老大侯春草,，嫁給了一個言語不多的胖子,，婚后百轉(zhuǎn)千回的努力開了一個小飯店；老二侯春菊,，嫁給了當時是萬元戶的馬大壯,，后來馬大壯勢頹,，侯春菊自謀出路，跟了據(jù)說家里有樓房,、又有平房的賭鬼大腦袋,。再然后大腦袋為人極小器、摳搜,，滿足不了侯春菊對金錢的需求,，于是侯春菊再繼續(xù)尋求出路……一路尋摸下來，這已經(jīng)是第五家了,。至于說還有沒有第六家,，你問我，我也回答不了你：我不是侯春菊,，對她的心思摸不清,、猜不著,！老三猴三兒,，精明的跟鬼一樣，雁過拔毛,，親人也不放過,！為人隨便、逮誰跟誰睡,，只要有好處可撈,，就行。這么囂張的行為,，自然也是被前夫抓了現(xiàn)行,，休了。再嫁再休,，老毛病不改,，這也嫁了三家了。老四是個男孩兒,，叫候軍,，一開始、想借著二姐夫馬大壯的名頭混社會,，后來鬼精靈似的發(fā)現(xiàn)這不是一條出路,，于是改弦易轍也跟他三姐一樣，做了燒烤店,。老五侯賽花,，長的相貌一般，不如她二姐,、三姐水靈兒漂亮,，從小還挺老實厚道的,，但是思想照樣與眾不同。
馬素素記得侯春菊結(jié)婚進門那一年,，侯賽花也來送親,。白老虎說，侯賽花不愛學(xué)習(xí),、也不學(xué)著做家務(wù),，將來可咋整？于是求當時上高中的馬素素給勸一勸,。馬素素悄悄問過這個圓臉翹鼻的小姑娘：“花兒,，你長大了想干啥呀？”,，侯賽花憨憨一笑：“姐,，我啥也不干，就找個男的養(yǎng)著我,。不會做飯買著吃,、我不會洗衣服他洗，就行了,?！薄＿@個回答,，把馬素素雷個半死,！長這么大，頭一次聽說,，人的理想還可以是這樣的,，簡單概括起來就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再也沒別的了,。而且人家侯賽花的理想，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媳婦兒,，自己啥也不會那都沒關(guān)系,，一切自有親親的老公來打理。
這哪兒是嫁人??？這是慈禧太后，這是要當個太上皇,！不過人家侯賽花命兒好,，頭一任丈夫是個很勤快的男人，能賺錢但不會哄人,，侯賽花把人家吃光喝盡之后離了婚,，跑到她二姐所在的地方去,，又找了一個這樣二十四孝的男人，來繼續(xù)孝敬著她,。俗話說一人一命,、一家門口一個天！馬素素對待自己的前夫那是一個好,，啥活兒都不用他干,，說話輕言細語，對婆婆,、一干大姑子小姑子,，也盡心盡力的服侍款待，就這樣也沒留下男人的心,。人家侯賽花才不驚人,、貌不壓眾，卻有男人為了她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甘當三孫子,。這個世界，跌破你眼鏡的事兒太多,，老侯家這一窩子人類,，也挺奇葩呀,！
馬莉睡得很香甜,，微微的打著呼嚕，這個孩子從小就這樣,，奶奶馬大腳寵溺的說,，這樣的孩子長大了，脾氣大,。馬大腳這句話還真說對了,，馬莉做飯?zhí)貏e好吃、手腳麻利,，心眼兒熱誠,，對人大方，身上的優(yōu)點一大籮筐,！唯獨這個狗脾氣,，那真是說炸就炸，就像個憤怒的小獅子狗,，齜著小牙兒往起跳,！不過呢，馬莉不記仇,，好話歹話都是當面說,，說完了就拉倒,，絕不記仇，這也算是個優(yōu)點,，性子直爽,。可馬莉還有個缺點,，那就是對人不設(shè)防,，幾句好話一過，就跟人家成了八百年的老古親,，啥都舍得給人家了,，啥都告訴人家了。也許是在外面多年的漂泊,，讓馬莉身寒骨冷,，因此格外敏感于溫度吧？賈衛(wèi)一開始的百般寵愛和哄騙,，讓馬莉沉陷其中,，醒都醒不過來了，若不是這一頓無情的老拳,，馬莉大概還在溫柔鄉(xiāng)里做夢呢,。
再堅強的女人，心里都渴望有一雙男人的臂膀,，能守護著自己,，給自己依靠和愛，給自己家的感覺,。馬莉是多么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呀,？爸爸馬大壯家不是自己的家，那里有洪四姐和小馬哥,，一想起洪四姐那皮笑肉不笑的臉,，馬莉就心寒。媽媽侯春菊的家也不是自己家,，那里有王叔和她的女兒,，胖子楠姐。那一家人懶的,，垃圾能三天不倒,，認可堆著臭氣熏天，自己一去就成了保潔員和廚娘,！馬莉覺得,，自己無論在哪兒，都是免費的小丫鬟，再怎么努力討好兒,，都是多余的人……有好吃的,，得先可著人家來，吃得差不多了,，才能輪到?jīng)]人注意的馬莉,。有漂亮衣服，那也是侯春菊,、猴三兒她們先穿,，穿夠了才扔給馬莉。而馬莉自己的好看衣服,、鞋,，他們卻拿去隨便穿。這讓馬莉覺得,，自己就好像個撿來的孩子,，誰都可以欺凌自己，誰都可以搶自己的,，而自己,，卻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和關(guān)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