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予君無憂半身輕
“景呈公子,您好久未來看人家,,讓人家好生思念呢,!”
“公子該不會是忘卻了姐妹們吧,!”
鳳舞樓里,,青紗帳前,,一左一右兩位如花般嬌艷的美人對赫連景呈輕聲細(xì)語地撩撥,,然后故作嬌柔地伏在赫連景呈的肩膀上面以求垂憐,。
“嗯,?有多思念,?”赫連景呈冰涼的指尖輕輕挑起其中一個美人的下巴,,眼神迷離。
美人害羞地嬌笑一聲,,“公子好壞,,人家思念之深淺,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小妖精,你還挺會磨人的,?!?p> 赫連景呈將美人擁在懷中,將美人遞上來的美酒一飲而盡,。
美酒像小蛇一樣探過赫連景呈的喉嚨,,肆意地在他的身體里面四處游走,畫面百般溫存,。
忽然,,“砰”的一聲,一枚短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赫連景呈身前的桌子上面,,著實將纏在赫連景呈身上的人嚇了一跳,。
“啊,!”
身側(cè)的另一位美人兒大驚失色,,她來不及將半露著的身體裹上,連忙躲在了赫連景呈身后,。
赫連景呈看清桌子上面的短箭后,,眼底的溫柔迷離頃刻之間消失,然后將身側(cè)兩個美人兒一把推開,。
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
“赫連景呈,!”女子的聲音冰冷且失望,。
“大人,夫人她執(zhí)意要進(jìn)來……”
赫連景呈的侍從驚慌失措地對赫連景呈回報,。
“無妨,,你先下去吧?!?p> 赫連景呈對蕭孟吩咐一句,。
“是?!?p> “公子,,她就是您說的那位毫無意趣的黃臉婆嗎,?”
一旁的美人不悅地看了一眼來勢洶洶的女子,聽說來人是赫連府那位不受寵的夫人,,便語氣嬌柔地挽住赫連景呈的手臂故意對著她譏笑一句,。
“黃臉婆?”
牧雪嶺目中慍怒,,隨后她便走到赫連景呈身前,,抬起手對著他身旁衣衫不整的美人就是一巴掌,“不知廉恥的東西,,就憑你也敢說我的閑話,?”
美人哪里招架得住突如其來的一掌,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便已經(jīng)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
“霜兒!”
另一位美人見狀緊忙將地上的人扶了起來,,見著來人這等威武,,心里雖有怨言,可是嘴上卻不敢再說牧雪嶺半個不好,。
毫無意趣,?
牧雪嶺心里暗自揣摩,她看向赫連景呈,,此刻他的眼中盡是玩味,但在牧雪嶺看來,,是蓄謀已久的背叛,。
牧雪嶺眸中寒光乍現(xiàn),“原來夫君喜歡這等意趣,?”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赫連景呈,,眸光中寒涼之意越發(fā)深重,牧雪嶺聞著屋子里濃重的脂粉味和曖昧的氣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赫連景呈對牧雪嶺此舉倒是沒有在意,反而眼神中充滿了戲謔與得意,,這向來不管他風(fēng)花雪月的赫連少夫人,,今日倒有些反常。
“夫人若是找我有事,,我們回府里說便是,,何必為難兩位美人兒!”
赫連景呈見著牧雪嶺這等模樣,,一瞬間沉郁的心情像是被什么解開了一樣,,但是他沖著牧雪嶺依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
“你以為我情愿來這等下賤之所?”牧雪嶺將手擋在鼻尖,,臉上寫滿了不屑與譏諷,,“妙音,回府,!”
“是,。”
妙音領(lǐng)命,,匆忙對赫連景呈行了個禮便跟上了牧雪嶺的腳步,。
牧雪嶺依舊是干凈利落地轉(zhuǎn)身,一頭青絲隨著在空中揚(yáng)出一個爽利的弧度,,她的身姿依舊是那般瀟灑,。
赫連景呈最喜歡牧雪嶺的地方便是無論做什么絲毫不拖泥帶水,她身上也永遠(yuǎn)透著一股吸引人的韌勁,。
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人一旦有一步走錯了,那么整個人生就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和牧雪嶺正是如此,,本該恩愛如初的兩個人,此刻倒情愿相互猜忌……
……
在這武者為尊的江湖中有一條規(guī)矩,,誰手中持有玄影令,,即可成為武林至尊,受得萬人敬仰,。
在最近這幾十年里,,江湖中人人覬覦的玄影令落在了赫連家族手中,而一脈單傳的赫連景呈順理成章地成了玄影令第十三代候選人,。
但是赫連家族初出江湖,,根基不穩(wěn),再加上江湖上有心之人日日盤算,,所以一開始赫連家族在江湖上行事無一不是如履薄冰,,直到牧雪嶺的出現(xiàn)……
牧雪嶺則是赫連徹為赫連景呈千挑萬選的少夫人,但是世人都知道,,這位赫連少夫人并不受恩寵,,只是赫連景呈娶來給長輩做做樣子罷了。
自牧雪嶺嫁入赫連家以來,,赫連景呈日日花天酒地,,從不曾正眼瞧過牧雪嶺一眼,而牧雪嶺倒像個不知情的主一樣任由赫連景呈日日瀟灑快活。
這一天,,赫連景呈依著往日的作風(fēng)在鳳舞樓里尋歡作樂,。
牧雪嶺空望著偌大的赫連府,忽然壓在心口處久久揮之不去的失落感越發(fā)明顯,,就像即將穿過她的身體炸開一樣,。
牧雪嶺便吩咐侍女端了些酒來,所以她伴著殘花與冷酒,,不知如何排解憂郁,,于是在不知不覺間牧雪嶺便喝得上了頭,這才領(lǐng)著烏泱泱的一眾人去大鬧鳳舞樓,。
……
赫連景呈第一次見到牧雪嶺如此生氣,,瞬間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也不多說話,,表情中是常人根本看不出來的滿足,,然后他便靜靜地跟在牧雪嶺身后。
平日里的牧雪嶺性格溫順,,從不在人前表現(xiàn)過任何驕橫,,但是此刻牧雪嶺生氣時的氣場卻十分強(qiáng)大。
見著牧雪嶺從樓上走了下來,,鳳舞樓里的客人和鶯鶯燕燕們此時都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幾步,。
“這是誰啊,?”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小聲問向旁邊的人,。
“你不知道嗎,這便是赫連家那位不受寵的夫人,?!?p> “她不是從來不管赫連大人的風(fēng)花雪月嗎,今日這是怎么了,?”
“誰知道呢,你我權(quán)當(dāng)看戲罷,?!?p>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牧雪嶺自然將這些流言蜚語聽得清清楚楚,,但是她依舊目不斜視地朝著朝著鳳舞樓的門口大步地踏著步子,一頭黑發(fā)有節(jié)律地隨著牧雪嶺走路擺動,,任憑眾人胡言亂語,。
但是剛剛走出鳳舞樓,牧雪嶺便像想到什么一樣,,忽然轉(zhuǎn)身折返,,縱身而起用手中的長劍朝著鳳舞樓鑲著金邊的牌匾縱劈了下去,,牧雪嶺輕輕點地,而“鳳舞樓”三個大字裂成兩半重重落地,。
“就憑這等骯臟之地,,也配得上用‘鳳’字?”
牧雪嶺目色冰冷地看著周圍目瞪口呆的眾人,,隨后持著長劍指向那群目光殘存幾分迷離的男人們,,“你們這些負(fù)心漢若是再敢在此處流連,下一刻就做我的劍下亡魂吧,!”
一瞬間的功夫,,剛才還跟樓里的姑娘們摟摟抱抱的人聽見牧雪嶺如此恐嚇,皆慌張地四散而逃……
妙音等人何時見過向來溫和的牧雪嶺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她們低著頭地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勸說什么。
但是赫連景呈卻是一臉滿足地看著牧雪嶺,,隨后跟在她身后一同回到府中,。
……
再回到赫連府時,牧雪嶺稍微解了些酒氣,,也不再亂發(fā)脾氣,,沒再說什么,兩人依舊照著往常的樣子,,牧雪嶺睡在兩人臥房中,,赫連景呈在書房里睡去。
牧雪嶺此時看著若無其事的赫連景呈,,心里卻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好似看透了些什么,索性命人將那把“不相離”搬到久未開花的梨樹下,,空對著一輪殘月彈了一首纏綿悱惻的忘憂,。
牧雪嶺十六歲便嫁給赫連景呈,如今已經(jīng)是第五個年頭了,,牧雪嶺也不知道她這是第多少次獨自對著這輪殘缺不定的月亮寄托心中的憂愁,。
琴音四起,月下孤人心寒至極,,不知不覺間冰涼的淚水早已浸濕了衣衫,。
牧雪嶺回想自己與赫連景呈這一程,似乎一切都錯了……
曲罷,,她驀地輕笑一聲,,遣散了隨侍的侍女。
趁著酒意還在,牧雪嶺擬好了一紙和離書,,靜靜地放在了曾經(jīng)二人擁有過短暫歡愉房間里,,然后只帶了一柄長劍連夜離去……
長夜輕嘆月色輕,
醉里哪堪露華濃,。
執(zhí)手素來不相離,,
予君無憂半身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