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被金錢蒙蔽雙眼

　　王翰：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你們要一群人來參加比賽,。假如摔跤手受傷,，沒有人幫助是不行的,。

　　木乃：是啊,，就像你們漢族家說的“一個好漢,，三個幫,?！辈贿^,，大家一起來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如果裁判不公平時,，就要靠大家據(jù)理力爭了,。有時還可能要打架，你如果是一兩個人,，是惹不起,，被冤枉了都沒辦法。就像剛才木呷那一跤,，如果不是我黑幾家人多勢眾不好惹,，裁判就判約子家的人贏了。呵呵,，人多力量大,，團結(jié)就是力量，你覺得對嗎,？

　　王翰：是?。‰y怪你們彝族喜歡生一大堆孩子,，就喜歡人多,。不過，我很好奇：大家一起來給摔跤手雄起了,，贏了獎金怎么分配呢,？是屬于大家,，還是屬于摔跤的人的？

　　木乃：如果獎金是牛,，一般是直接賣掉,，拿出一部分錢來給大家辦招待；摔跤手大方的拿得多,，摔跤手摳門的就拿得少,。如果是羊或其它的，總之,，價值不大的,，一般都是大家一起直接吃喝掉。

　　王翰：有沒有摔跤手不愿拿出來辦招待自己獨吞的,？

　　木乃：敢?。窟@樣的人,，家支和朋友都相當(dāng)鄙視的,。以后你有麻煩和困難，誰還會幫你??？我們家族前幾年就有一個族人，摔跤非常厲害,，不過,，沒和家族的人住在一起，早些年搬家到漢族地方去了的,。那年,，有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去世了，你知道彝族家日子難過,，前些年能活九十多歲的彝人是非常難得的,。這家人兒孫滿堂，相當(dāng)富有,，老人去世了因為高壽,，非常高興非常自豪，就組織了摔跤比賽,，獎金非常豐厚,，阿巴巴，冠軍五頭牛,，亞軍三頭牛,，第三名一頭牛。當(dāng)時，整個甲古縣都轟動了,，來參加比賽的高手特別多,，大家都想爭奪冠軍得到牛。在我們家族的支持下,，那個族人獲得了三頭牛,。當(dāng)時就像今天木呷遇到的情況一樣，那一跤兩人都是差不多同時倒地的,，但裁判堅持判對方贏，對方就獲得第二名,，被我們一個叔父上去就是幾拳,，打得裁判鼻血長淌。裁判一般都是主人家家族的人,，在人家的地盤上打主人家的人,，太不給主人家面子了，馬上就有幾十號人站了出來,，哪知道我們家那天去的族人去了一兩百人,，全都站了出來。如果要打架,，主人家的人還沒有我們的多,，干不贏；講道理也講不贏我們,。最后,，主人家自知理虧，也沒辦法,，只有打酒來賠禮道歉,。我們想到畢竟人家是主人，打狗還得看主人面,，賠禮道歉有點傷主人面子,，就說是喝的和平酒。最后改判不算,，從摔,。我們那個族人也爭氣，干了個第二名,，得了三頭牛,。按道理，至少應(yīng)該打一頭牛來招待族人的,，畢竟他的獎金是大家給他雄起爭來的,。可是，那個龜兒子卻一點都不江湖,，悄悄把牛一起賣了拿起錢就偷偷跑回家去了,，一點點規(guī)矩都不要。族人們?nèi)蓟鹈叭?，大家一起跑到他家里去,，從房子里拉出來就是幾耳光，限他三天之?nèi)趕到黑幾家把問題交待清楚,，不然,，族人都沒得做，開除出黑幾家,。

　　王翰：我們工資都才三百多一個月,，一頭牛差不多相當(dāng)于我們一年的收入。三頭牛,，一萬多,，那么多錢，一下子就成萬元戶了,。誰都想當(dāng)有錢人,，一點都不奇怪。后來呢,？

　　木乃回答道：我們彝族家有個諺語“一個彝人是條蟲,，一群彝人是條龍”。失去了家族庇護(hù)的人連狗都不如,，隨便你有好兇,，孤掌難鳴，雙拳不敵四手,，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欺負(fù),。作為彝人，我們寧愿舍掉生命,，也是不愿舍掉家族的,；生命失去了有家族來照顧家人，沒有了家族就像孤魂野鬼,，沒有人庇護(hù),。所以，那個族人先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突然醒悟了,，趕緊賠禮道歉，馬上將賣三頭牛的錢全部交給了族人,，由族人全權(quán)處理,。后來，家族開會，鑒于他承認(rèn)錯誤態(tài)度誠懇,，只是一時糊涂犯的錯,，下不為例，就原諒了他,。至于獎金是這樣處理的：由于這人犯錯在先,，所以罰他用兩頭牛的錢來犒勞族人，也算是給族人們賠禮道歉,，剩下的錢算他為家族爭光的辛苦費,。最后，老人們警示大家再不能犯這樣背棄家族的事,，這件事并不光彩,，事情到此為止，族人們要維護(hù)家族榮譽不準(zhǔn)到處亂說,。

　　王翰：木乃，你說給我聽了不怕你的家族收拾你嗎,？

　　木乃嘴一撇：嘻,，你還真相信不準(zhǔn)到處亂說嗎？那是家族維護(hù)他的面子,，讓大家不準(zhǔn)鄙視他才那么要求族人的,。再說“壇子口口封得住，人的嘴巴哪個封得住“,。只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下當(dāng)面指證就可以了,。其實私下早就在彝人中傳開了。

　　王翰：這個人今天來了嗎,？

　　木乃：沒有,，家族沒叫他。沒有家族的支持,，一個人來是干不了多大的事的,。

　　主持人再次上場，隆重地介紹,，今天的冠軍爭奪戰(zhàn)由來自扎約家的扎約阿木對陣來自黑幾家的黑幾木呷,。話音剛落，觀眾們的激情頓時被點燃,，有估計扎約會贏,，也有猜木呷更勝一籌的，大家議論紛紛,，爭執(zhí)不下,。隨著兩人的入場，觀眾們漸漸平靜下來，觀眾再不是冷冰冰的觀望,，突然間變得專注而熱心,，眼巴巴地注視著賽場上的風(fēng)吹草動。兩人十分友好,，老遠(yuǎn)就喜笑顏開地打招呼,，伸出手握手，拍背,?？墒牵D(zhuǎn)眼間,，兩人摟抱在一起的時候,，所有的客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抓著摔跤帶的手狠狠地一收,，都恨不得直接將對方的腰勒斷,，然后就像陀螺一樣旋轉(zhuǎn)著勾絆甩脫起來。但高手過招,，雖然一猛子摔不倒對方,，但也就把對方的實力摸了個大概。知道大家的實力都不弱后,，兩人開始改變戰(zhàn)法,，開始穩(wěn)重地架好橋游走，一邊游,，一邊找機會,。場景變得十分無聊，可觀眾們也不敢大意,，睜大眼睛,，生怕稍不注意就產(chǎn)生結(jié)果了。最終,，木呷被對手抓住機會提離地面,，在空中甩了幾個圈后，一絆腳輕輕放在了地上,，輸了一局,。第二局,，扎約想故伎重施,，不想木呷早有防范，提離地面后馬上將雙腿往上縮,，放下時,，木呷借力打力，將對方摟到自己的胸上,，一個后仰就將扎約丟了出去,。木呷憑巧勁贏得了第二局的勝利。第三局,，同樣的技法，但扎約就在木呷摟住自己的時候,，用蠻力死死抱住木呷,，并用腳勾住木呷,，硬是將木呷扳彎,，絆倒在地上,。

　　霎時一群人沖向場地中央高喊：“扎約，扎約,、、,、、,、,、”還把扎約阿木拋了起來,。興奮過后,，大家簇?fù)碇谲姀闹鞒秩四抢餇苛伺?，提了酒，歡呼著繞場一周,，興高采烈的離去了。

　　雖然木呷丟了冠軍,，但族人們也十分高興,，等冠軍離場后,，同樣高呼著“黑幾，黑幾,、、,、,、,、”的號子簇?fù)碇具热ヮI(lǐng)羊。自己最好的彝族兄弟獲得了亞軍是那樣的威風(fēng),，王翰心里特別高興，也學(xué)著大家高呼“黑幾,，黑幾、,、,、,、”此時，王翰仿佛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彝人,，非常驕傲，非常自豪,，整個人都飄飄然的,，這種感覺別提有多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