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曉作為一個剛剛脫貧,、生活又腐敗的人民教師,自然是不可能買得起這里頭任何一件拍賣品,。
可是,,不能買不代表不能看呀!
流光華麗,、紙醉金迷的生活,,一直是林曉曉在這個時空的奮斗目標(biāo),雖然還沒有實現(xiàn),,但去嗅嗅里頭的空氣也行呀,!
再說了,今晚能進水鳶的不是商界大佬就是政治家,,這兩個圈子都是林曉曉非常感興趣的——無論是哪個時代,,認(rèn)識的這兩個圈子的大佬越多,以后就越利于她混吃混喝,。
碼頭邊,,早聚了成百上千的百姓。
他們沒錢沒門路買船票,,可有一顆好奇的心,,一起聚眾圍在碼頭邊,,一邊感嘆水鳶的宏偉,一邊欣賞各路達官顯貴,,并樂此不彼地議論著誰能入圍盛京十帥和盛京十美,,乍一眼望過去,碼頭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像極了現(xiàn)代電影及各種時尚秀開場前的紅毯秀。
林曉曉前世坐過的頂級游輪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光自家擁有的游艇、商船就不計其數(shù),,自然不會和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史前猿人”相提并論,,當(dāng)看到水鳶的真容,發(fā)現(xiàn)其不過就是一艘體積大點的四層全木制游船,,與她那個時空的郵輪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不由失望地嘖嘴。
“旁人見了水鳶都是驚艷不已,,怎么你卻露出這副表情,?”
一旁一位陌生男子突然開口問。
林曉曉見對方賣相和氣質(zhì)都還過得去,,才屈尊降貴地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旁人沒見過世面就不準(zhǔn)我見過嗎,?”
“哦?”
林曉曉一收扇子,,煞有介事道:“你知道西海吧,?這種船扔西海里,超過四級的大風(fēng)就能吹沉,,也只能在京梁河里被當(dāng)做游船,,供人消遣罷了?!?p> 男子似乎頗為詫異,,“你去過西海?”
林曉曉眉梢一揚,,“昂,,西海算什么,太平洋北冰洋南極洲我都去過,。重修的泰坦尼克號知道嗎,?偷偷告訴你,那條船還有我父親不少股份呢,!”
林曉曉這番話說出來就沒打算對方聽懂,,純粹是心情好隨口而言,,頗有逗貓玩的促狹。說完,,她便沖對方莞爾一笑,,背著雙手,搖搖晃晃率先朝水鳶而去,。
男子身旁,,一位小廝恭敬道:“殿下,方才那位是姑娘,,只是穿著男裝罷了,。”
男子溫潤一笑,,“她身量纖細(xì),,也未曾刻意藏去女子姿態(tài),大概也未曾想遮掩女子身份,?!?p> “是,殿下明察秋毫,?!?p> “她方才說什么來著?太平洋,?那是何,?本宮閱卷無數(shù),識得天下名川也不少,,也未曾聽說過,。”
“不過是一個坊間女子信口雌黃的胡謅罷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男子目光依然落在人群中那抹俊俏的背影上,,想起方才那俏皮狡黠又傲慢的模樣,,嘴角不由輕輕揚起。
戌時初,,水鳶在圍岸百姓的歡呼聲中,,緩緩駛離碼頭,沿著京梁河水道而去,。
水鳶拍賣會每年售票大約三百余,,且嚴(yán)格按人頭計票——小廝仆從也算作其中,也是要買票算人頭的,。
故在水鳶上,,即便不認(rèn)識彼此,,依然能判別此人的實力。
——那些如林曉曉一樣,,孤身一人的,,一定是混的不咋地的。
而那些被仆人小廝簇?fù)碇?,一定是大富大貴之流,。
四層的船艙內(nèi)部被上下打通,內(nèi)部空間倒也不小,,圍繞著四壁的,,是一圈環(huán)形的小包間,共四層,,每一間包間都有一扇窗戶,,窗戶上還有可供可人隨時放下的竹簾。
環(huán)形包間中央圍著一個圓形舞臺,,舞臺有一層樓高,有一部升降梯,,直接可通船體下方的船艙,,據(jù)說今晚所有的拍賣品都放在舞臺下。
到底是供富貴人玩樂的地方,,船體內(nèi)部裝飾的精美奢華,,侍女們一個個都是盛裝打扮,頗有姿色,,面帶微笑,,香氣拂面。
拍賣會開始前安排了暖場活動,,此刻舞臺上正有歌舞表演著,,以供客人們消遣。
這個時空的歌舞倒也不難看,,只是看多了千篇一律,,曲調(diào)也多柔情纏綿,林曉曉沒什么興趣,,轉(zhuǎn)身走出船艙,,去往船尾甲板。
她本是想憑欄瞧瞧盛京夜景,,卻不料有人捷足先登,,占了船尾甲板。
船尾處守著幾個人,,穿著普通青衫,,可氣質(zhì)身板更像是侍衛(wèi),,處處透著森嚴(yán),將林曉曉攔在了外頭,。
林曉曉見狀,,難免有些掃興,正準(zhǔn)備離開,,剛轉(zhuǎn)身,,卻聽有人開口:“姑娘留步?!?p> 林曉曉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一轉(zhuǎn)頭,見船尾船舷旁站著的,,正是方才上船時見到的那男子,。
青衫侍衛(wèi)們聽了男子開口,主動讓出一條路,。
林曉曉眉梢一揚,,大搖大擺就走到了男子身旁。
方才在船下人多,,林曉曉也沒認(rèn)真瞧,,這會兒才認(rèn)真打量起對方。
他身穿黛藍色對襟長衫,,腰束金絲月白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不怎么起眼的玉。
他并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墨發(fā)用一根銀絲帶綁著,額前有幾縷發(fā)絲散開,,夜風(fēng)習(xí)習(xí),,發(fā)絲和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劃出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男子大大方方任其看了一圈,,笑道:“在看什么?”
他模樣長得俊美,,氣質(zhì)溫潤,,難得還多了幾分豁達,只是那么負(fù)手而立,,便是氣度不凡,。
林曉曉:“看你這身衣裳不錯,這塊玉更不錯,?!?p> “這玉顏色暗沉,,又未精心雕琢,姑娘為何說不錯,?”
林曉曉靠在船舷邊,,道:“你知道和牛嗎?他們給牛吃最好的飼料,,給牛每天做按摩,,聽音樂,將牛錦衣玉食供著,,這樣的牛養(yǎng)熟了上了桌,,肉質(zhì)鮮嫩美味,是最上好的食材,??赡阒缽N師是怎么料理和牛肉的嗎?”
男子嘴角含笑,,也不插話,,聽著林曉曉說。
林曉曉將收攏的折扇在手心一下下拍著玩,,道:“真正頂級的廚師,,都會尊重食材本身的味道,而和牛肉最好的烹飪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下鍋文火煎至兩面金黃即可?!?p> “我問姑娘玉,,姑娘卻答我和牛烹飪?!?p> 林曉曉:“那不是一樣的嗎,?誰說好東西非得流光華麗精雕細(xì)琢呢?在真正的好東西面前,,這些都是畫蛇添足,,不但俗氣,還掩蓋了它本身的美,。好比你這塊玉,,玉質(zhì)極佳,墨色均勻,,形狀古樸沉郁,,就算放今日水鳶拍賣會拍賣,也不會寒酸,?!?p> “你這樣的打扮,,這樣的見解,再聽方才岸上說的話,,姑娘似乎去過不少地方,,也頗有閱歷見識?!?p> 林曉曉沖男子一揚下巴,,“怎么樣,要不要交個朋友,?!?p> 男子揚眉,“你我才見兩回,,你便要和我交朋友,?”
林曉曉:“有些人見了千百回也不順眼,有些人嘛,,見一次也是能交朋友的,。”
男子:“哦,?”
林曉曉扇子指了指男子的穿戴,,道:“這位公子模樣俊美,氣質(zhì)出眾,,這一塊玉的價值都夠買幾條水鳶了,,這樣的權(quán)勢,自然是讓人想交朋友的,?!?p> 男子失笑,“方才聽姑娘對我這塊玉一番見解,,我還當(dāng)姑娘并非愛慕虛榮之流,,如此看來,姑娘同這盛京城其他深閨女子一般,,不過是求個富貴榮華,。”
林曉曉:“人活著,,總要有些追求,,有為了忠貞道義的,自然也有為了榮華富貴的,。追求榮華富貴有什么不對嗎,?如果我也是這盛京城中哪個高官顯貴家的女兒,那還用得著到處交朋友嗎?自然像你一樣,,等著其他人來和我交朋友,。”
男子嘴角笑意微微一斂,,卻道:“精雕玉琢五光十色的生活,,未必真的那么好,這些權(quán)勢富貴,,或許也是禁錮你的枷鎖,。”
林曉曉轉(zhuǎn)了個身,,后背懶懶靠在船舷上,,她看了身旁目光有些晦暗的男人一眼,轉(zhuǎn)而望向夜空,,用一種緩慢而清淺的聲音徐徐開口,,“你能上水鳶,能夠站在這塊甲板上,,獨享一份清靜,,靠的不就是你的權(quán)勢?你若說你不在乎這些,,你覺得你愿意每天粗茶淡飯過普通人的生活,,是,你或許對物質(zhì)上沒有過多的要求,,可是精神上呢,?”
“精神上?”
林曉曉:“就是內(nèi)心需求,,物質(zhì)之外的追求,。”
“你是說普通人的內(nèi)心便是空洞匱乏的嗎,?心不就是自己的嗎,?內(nèi)心如何難道不是自己決定的嗎,?”
林曉曉笑了,,她搖搖頭,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平靜道:“你的精神世界首先是建立在物質(zhì)上的,。人要先溫飽,才會有時間談思想,,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生存上,,他們一輩子都在追逐更優(yōu)的資源,爭取活得體面些,又哪里有時間去沉淀靈魂,?這位少爺,,看你就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吧?你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了,,不要看不起你的權(quán)勢,,是權(quán)勢造就了今日的你,是權(quán)勢讓你能夠在旁人為生活忙碌的時候有時間看盡世間百態(tài)思考人生,,成為一個比大部分人有見識見解和閱歷的你,。”
這一回,,面前的男子不再開口了,,他看向林曉曉的目光突然變得有層次起來。他一張薄唇,,似乎要說什么,,船舷側(cè)傳來腳步身。
林曉曉抬眸一看,,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女正站在那里,,她亭亭玉立、目光含羞,,看向林曉曉身旁男子時目光還是笑意盈盈,,落到自己身上時,笑是還笑著,,但是眼底卻多了一抹異樣的尖銳,。
同為女人,林曉曉自然立刻領(lǐng)會,,她匆匆和男子告別,,轉(zhuǎn)而從另一側(cè)離開船尾夾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