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奴婢……奴婢的腿麻啦……”封玉悄聲在王始的耳邊抱怨道。
一主一仆蹲在庭院的芭蕉葉下,,此時已經(jīng)停了雨,,露珠從扇子般寬大的葉片上滑落下來,滴落在二人的肩背上,。
封玉這句話剛要說完,,便見客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王始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門后先是出來兩名提著醫(yī)包的仆婢,,繼而是由嬤母牽著的老夫人王鄭氏,步履雍容地往外邁出,。
兩名仆婢在門外又聽了老夫人幾句叮囑,,很是恭敬地送離開,繼而合上房門,,拎著醫(yī)包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的方向,。
王始這才放下捂住封玉的手,她的腿腳也酸麻得很,,眼見四下無人,,半站起身來抖了抖腿。
封玉在一旁小聲嘀咕:“老祖宗在里頭待得也太久了吧,!”
她們從晌午之后就來了客房,,聽見老夫人在客房里頭的動靜,本想著躲起來等老夫人走了再進去,,卻沒想這一等,,竟有快一柱香的時間。封玉剛要問自家小姐下一步的打算,,一抬眼便見王始已經(jīng)貓腰摸了上去,。
“小,!”封玉剛要叫出聲,,卻擔心動靜太大被人發(fā)覺。便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姐……”
王始在眨眼的功夫間已經(jīng)到了窗臺之下,,她回首望了眼杵在芭蕉葉下不知所措的封玉,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繼續(xù)蹲著望風,。
封玉十分地委屈,可又不敢不從,索性也不顧雨后的土壤泥濘,,一屁股坐在了芭蕉叢中,。
王始趴在窗臺下,抓著窗沿的橫木,,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雙眼,。
她的視線在客房內(nèi)掃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床榻上,。
只見司馬殷剛剛驗看好自己背上的傷口,,將素白的寢衣輕輕一拉,,遮住了袒露在外的肩背,。
他的臉上仍舊是蒼白著的,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較前幾日初來乍到時好上許多,。此時的司馬殷不知對著哪里,,突然說道:“她們都去煎藥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p> 王始眼見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再躲躲藏藏的道理,。她悻悻地直起身子,,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她躡手躡腳了一路,,沒想起可以推門而入,,權(quán)當自己是個“賊”,趴著窗臺就要跨進去,。
司馬殷用眼角余光瞥見了王始爬窗而來的丑態(tài),,強壓下脫口而出的話,并沒有言語,。
王始費了好些力氣才落地,,她輕輕拍去身上的灰,有些尷尬地往前邁兩步,。
她嘿嘿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小包蜜餞,很是不好意思地放在了桌案上,?!白蛱煲娔愫孟癫淮髳鄢匀怙灒恢烂垧T你喜不喜歡,?!?p> 司馬殷的目光輕飄飄地轉(zhuǎn)向王始的方向,語氣中還是聽得出幾分虛弱:“你這幾日天天來送東西給我,究竟是為什么,?”
眼前的這個少女,,每天都會趁著府邸各房午憩的時候摸到自己的房間來,帶著各種吃食補品,。進來后又將東西往桌上一擺,,也不多說什么話,就是一個人坐在桌子邊發(fā)愣,。時不時還要偷瞄他兩眼,,有些欲言又止。
王始被他這么一問,,眼眶霎時泛了紅,,下一刻,那雙好看的杏眸便溢出兩行淚來,,整個人委屈得很,。
司馬殷的眉頭一擰。
“我只是覺得,,你好可憐……”她抽抽噎噎地哭道,,“那日你被送來府上,我見著你流了好多血,,好可怕,。”
這突如其來的哭鬧,,把司馬殷嚇了一跳,,他手握成拳狀湊在嘴邊輕輕咳嗽兩聲,一時不知怎么安慰,,也只道:“還很疼,。”
王始聽了這話,,哭得更加厲害,,她將身子往前湊了湊,滿眼都是關(guān)切:“下手的人好狠……嗚嗚嗚,,你都已經(jīng)受傷成那樣了,,還要把你放在騾車上一路顛簸。從宮里到府上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萬一你折在了半路怎么辦?”
司馬殷微微有些錯愕,,他回過神來,,將面容一緩和,附和道:“是了,我那一路而來,,幾乎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
她權(quán)當自己剛才是情緒激動下的口不擇言,,如今得到司馬殷的回應,,越說越憤怒:“更何況,皇城禁內(nèi)有重兵把守,,隨時都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這、這簡直是鋌而走險,,何不等你傷好了些再送出來,?”
“這倒還好,禁內(nèi)守備少則上千多則近萬,,部署安排起來難免有些紕漏,,并非四處都是密不透風的,?!?p> 王始的臉上沒再流下淚了,只是眼角還有些殘余的淚光:“啊,,還有這樣守衛(wèi)薄弱的地方,?”
“當然,”司馬殷十分坦然:“就在前朝東宮,?;念j已久,守備松懈,。只需將我從永巷一路掩護到臨近東宮的‘碎月泉’,,順著泉邊的假山往深處走,便能找到出宮的僻門,?!?p> “哇……”王始聽得瞠目結(jié)舌,她抬起手背輕輕拭去眼角的潮濕,,驚嘆道:“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奇事,!”
司馬殷將她的面容神態(tài)收入眼中,過了會兒,,突然問到:“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這回換我問你,探尋出宮密道,,想做什么,?”
王始沒想到自己的一番演戲作態(tài)早已被人識破,頓時心中有些惱,她迅速收拾好自己又癡又傻的淚容,,吸了吸鼻子,,神色如常:“看戲呢!”
司馬殷的眉尾輕輕抬起,,他側(cè)倚在床邊,,出語十分直白:“既有人要演,不看白不看,?!?p> 王始語塞,她一把抓回桌上的蜜餞收入懷中,,從座位上起身,,朝司馬殷撇了撇嘴:“那這場戲,權(quán)當還你坦言給我這條消息了,?!?p>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不夠,。”司馬殷在身后發(fā)話,,他望向王始的背影,,料定了她走不出去:“你若不說探尋密道的原因,我就讓整個王家都知道你在打探消息,?!?p> “你!”王始猛地回過身,,伸指怒對床榻上的病體虛弱的男人,,一時想不出什么話反駁他,只是不住地:“你,、你……”
經(jīng)過好長一段思想斗爭,,她軟下脾氣,走到司馬殷的床榻邊蹲坐下來,,神情懨懨:“你既肯對我如此毫無保留,,我也沒有瞞騙你的道理。只愿今日此時我如實相告,,你能替我保密,。”
“你湊過來些,,我聽不清,?!?p> =======================
王高氏輕咳一聲,沖著趴在門縫外偷看的兩名仆婢沉聲問道:“看什么呢,?”
那兩位仆婢轉(zhuǎn)過身,,沖著王高氏行過禮,喜笑顏開地指著屋內(nèi):“大小姐在和公子……”
說著,,其中一人伸出兩手的食指在空中對碰了兩下,,捂嘴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