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郢州的船上,，張靈夕蜷縮在低矮的船艙里睡覺,，蓋著沾染泥漿的披風(fēng)滿臉疲累。
她消耗了大量靈力,，給李阿九做了一個鎖魂盒,，再貼了一張她供養(yǎng)給絕塵的血靈符。
盒子就擺在李家的桌子上,，他可以隨時看到妻子在干什么,。張靈夕給他說，每天還可以出來一個時辰,，和妻子說說話,。但最好不要超過時間，那樣會折損他下輩子福氣的,。
最讓張靈夕高興的是,，李阿九的妻子看到丈夫魂魄時，沒有半點嫌棄和害怕,，只是一臉心疼和思念的流著眼淚,。
她覺得消耗那些靈力和鮮血,，都是值得的。只恨自己能力還不夠,，不能讓有情人相互廝守。
不過,，這讓她又相信愛情了一些,。雖然在傳奇話本里看了太多負(fù)心漢的故事，加上母親的故事,，讓她很長時間里對男人的感情有著本能的懷疑,。
現(xiàn)在，雖然也是悲觀情緒居多,，但天平又向人間情多的一端傾斜了一點點,。
抵達(dá)郢州碼頭錦運堂時，已是中午時分,。眾人草草吃了點東西,，就都回房休息了。再是年輕小伙,，一個通宵的奔波下來,，也是累的。
消耗過度的張靈夕自是不必說了,，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也顧不得臟了，卷著被子就沉沉睡去,。
當(dāng)夜,，她直接沒起來，晚餐也沒吃,，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楊祎吃早飯沒看到她，已經(jīng)擔(dān)心她會不會虛脫了,，把門敲得震天響,，張靈夕才懵懵睜開了眼，爬起身抽了個方枕靠著,，一張靈符丟過去開門,，門又是震天響。
面色蒼白的姑娘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抬眼對上楊祎探究的目光,，“怎么？靈力多得沒地方撒了,？開個門使這么大勁兒,？”
張靈夕頭往后靠了靠,，“我也不知道，用了平時的力道,，但好像大了些,。也可能是我沒休息好吧，有點不受控制,?！?p> “看你這樣，還得多休息兩天再出發(fā)了,。不然爬不動山,，武當(dāng)山的美景得錯過一大半，這會去啊,，山上的霧凇和冰凌美得只應(yīng)天上有,。也是可以找人一直抬著你，但那樣你會覺得不夠盡興,?！睏畹t坐到長桌前，“你看看你這,，水也冷了,，水果也沒送人送來，我得去說一聲……”
“不用,。人家也是怕打擾我休息啦,。”張靈夕笑了笑,，“這里怎么說也是崔家的地盤吧,，你一個姓楊的在這指手劃腳算是什么？”
楊祎想也沒想就說：“這里誰不知道我和崔甯是什么關(guān)系,？”
“什么關(guān)系,？”張靈夕幸災(zāi)樂禍臉瞅著他。
楊祎咽了一口口水,，“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唄,。還能什么關(guān)系?！?p> 張靈夕挪走了目光,，“知道就好。好兄弟要互相照顧,，別總是人家照顧你,。你還特別理所當(dāng)然?！?p> “你怎么知道我沒照顧他……”楊祎有些急了,，又覺得自己好像反應(yīng)過度,，打住了說話，只是淡了口氣說：“每個人性格不同,。他就是這么完美的人,。呵呵……”
“我覺得我很糾結(jié)。其實你更是,?；蛘撸覀兌紦Q種方式思考問題呢,？”張靈夕摩挲著自己垂落的長發(fā)，“其實,，兩個人能彼此陪伴,，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多一刻都是好的,?！?p> 楊祎柔下嗓子道：“昨天看你費那么大勁也要幫李阿九多留幾天，就知道你是觸景生情了,?！?p> 張靈夕淡淡一笑，“你知道嗎,？蕭軍,，呵，他那么生殺果斷的人,，過去四年里無數(shù)次躲在我母親以前住的院子里通宵買醉,。”
她話才說一半,，楊祎已經(jīng)驚愕得睜大了眼睛,，一方面意外對方直呼其名的說當(dāng)今陛下的秘密，另一方面,，這種兒女情長的事真的很難和那個人扯上關(guān)系,。他自小和幾位皇子相熟，知道那位龍座上的男人,，對兒子們很是冷漠,，對女人更是很不當(dāng)一回事。他以前認(rèn)為這就是真龍?zhí)熳釉撚械哪印?p> 張靈夕看都沒看楊祎,，繼續(xù)輕輕說道：“你說他后悔嗎,？我覺得，他肯定超級后悔,。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們沒有在一起,，但那都不重要了,，天子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呀?？扇怂乐?，他肯定是后悔了，而且是后悔得不得了,。后悔沒有好好的多廝守一會,。什么名啊分啊，都不重要,，相處的每一個時辰,，才是真實的，記住的也只會是最暖人心扉的瞬間,。而且,，每一刻都彌足珍貴。尊貴如蕭軍那樣的帝王是這樣,，低賤如李阿九那樣的船工也是這樣,。所以，你要珍惜,。我也要珍惜,。”
姑娘無奈的笑了笑,，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很大機會上，你,，和我,，都會成為沒有名分的人?？晌疫B他以后獨自買醉懷念都不想,。舍不得。還是留給他多一點美好吧,。起碼以后想起來,，是可以繾綣一笑的。就夠啦,。本就是年少時最單純的喜歡,。扯亂七八糟的干嘛。扯不動,，負(fù)擔(dān)不起,。”
房間陷入沉默,。
“你倆在干嘛,？一起發(fā)呆,？”崔甯終于處理好了錦運堂的事情，過來找他們,，“明天就出發(fā)吧,，很方便，沿著漢水一路往北,，全走水路,，靈夕可以在船上再好好休息一下。這邊事情基本塵埃落定,，昨夜也修好書派人加急送去金陵了,。我們?nèi)ノ洚?dāng)山祈了福，還能比較寬松的回金陵過年,?！?p> 聽著崔甯劈里啪啦地交代著行程，楊祎和張靈夕相視一笑,。真好，這種真實的幸福,，真好,。
崔甯停下說話，看了看他倆,，又道：“我給你們說正事,，你倆在笑什么？”
張靈夕嬉皮笑臉地道：“我們都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有崔甯哥哥,，簡直太幸福啦。我們想永遠(yuǎn)都和你在一起,?！?p> 崔甯也笑了，“那就永遠(yuǎn)都在一起啊,?！?p> “真的嗎？”張靈夕瞥了楊祎一眼,，繼續(xù)看著崔甯傻笑,，“真的可以嗎？”
”你不是說不嫁人嗎,？那你除了能跟著我們,，你還想去哪？“崔甯挺無語的,，“你今天怎么了,？”
張靈夕呲了呲牙,，“沒什么。就是想賴著你們,。嗯,，你們?！?p> 崔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道：“其實襄陽城也挺好玩的，但這次因為馬上春節(jié),，時間有點緊,。楊世伯的意思也是，讓我們回金陵過年,，他信里還說,，他就懶得回去了，但丞相府必須有人在,，所以讓楊祎自己回去,。襄陽城我們下次再去吧……”
張靈夕攏了攏被子，“好,。你說什么都好,。”
崔甯又看了看楊祎,，對方只送給他一個傻傻的笑,。
“真不知道你倆今天這是搞什么，哦,，前面王家派人送了信,，王謹(jǐn)一會過來?！?p> 聞言,，張靈夕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