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毒不行,論天下最厲害的奇毒,,該屬于我王家的三尸腦神丹,,這種丹藥是將食腦蟲子裹在特殊藥物制成的殼子里,服下以后,,如果一年內(nèi)不服解藥,,殼子溶解,蟲子從腸子里爬出來,,順著脊椎一步步爬向腦里,,把人的腦子吃的千瘡百孔,如同麻花一般,。屆時你最會瘋癲,,失去人性,連屎尿都吃,,連父母都殺,,最終不治而亡?!蓖鯓阋灿袠訉W樣,,恫嚇她。
“休要,,休要唬我,,世上哪有這種毒藥?!睆埿阌⒙犕鯓阏f的煞有其事,,什么腸子,脊椎,,腦子,,各種詞張口就來,不禁心里突突亂跳,,只是嘴上兀自強硬著,,但她想起師父張?zhí)鞄熢缒旮f過的一段白蓮教藥書記載,據(jù)說食人肉者會偶爾得一種怪病,,腿腳抽搐,,人也失去靈智,口吐白沫,十五日后死亡,,無藥可治,,這種死者?開腦殼后,腦子成麻花狀,,他的師父張?zhí)鞄熅驼f,,白蓮教的先輩曾經(jīng)花了無數(shù)心血,想找到這食腦毒蟲,,提煉成丹藥,,可惜最后徒勞無功。難道,,王樸有這種可怕毒蟲的秘制配方,。
“你不信?那也對,,人都不愿信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來人,把她帶去參觀一下我們制藥房,?!蓖鯓憷淅涞溃汩T衛(wèi)有一個化學實驗室,,李信平日泡在里面鼓搗各種礦石,,里面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玻璃器皿,和顏色繁雜的藥水,,礦石,。像極了煉制丹藥的場地,今日正好拿來冒充藥房,,這個圣女畢竟是個古代女子,,哪里見過這些東西,恐怕會被嚇的屁滾尿流,,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等圣女張秀英被拖走以后,王雁向王樸投來迷惑的眼神,,王樸遂笑道:“把她帶去實驗室倉庫,,給她看那些玻璃容器,特別是泡在酒精里的畸形老鼠尸體,,一定要裝成無心疏忽經(jīng)過那個位置,,被她撇上一眼就夠了?!崩钚艦榱蓑炞C輻射的威能,,就把老鼠放在鈾礦里,,果然生出了很多畸形胎兒的死老鼠,李信就把這些死老鼠泡在酒精里,,將來作為高年級的教學材料,,他作為一個明代的科學課教導主任是盡職盡責,但是這一回,,這位李先生的勞動果實要卻被王樸等人利用,,拿來裝神弄鬼,嚇唬犯人,。
王雁聽了這話,打了寒顫,,又忍不住白了王樸一眼,,笑道:“這件事可不能傳出去,被李先生知道,,可要鬧脾氣,,他的教材寶貝著呢,從來不許閑雜人靠近,?!?p> “那種地方鬼才敢去,說是天底下最陰森恐怖的地方也不為過,,保管把這位圣女嚇半死,。”王樸笑道,。
圣女托走后,,王雁本欲打道回府,結(jié)果才發(fā)現(xiàn)王樸興致正濃,,和三個白蓮教的工匠攀談起來,,說是攀談都不準,實則是三顧茅廬,,幾乎以國士對待這三名工匠,,先是命人去了鐐銬,再一一拉至椅子邊,,強行抓肩將他們屁股按到椅上,,再親自奉茶。這三名工匠驚懼之余,,也是一頭霧水,,手里的茶盞更是離開嘴邊遠遠的,他們可是聽見了剛才王樸與圣女的對話,,那三尸腦神丹莫非就下在茶水里面,,念及此,,茶盞幾乎脫手,顫顫巍巍間,,那些茶盞如樂器一般響個不停,。“你,,要做什么,,把我們殺了就是,莫要折辱我們,,我們雖從賊,,卻并無惡行。何苦如此猩猩作態(tài),?!逼渲幸粋€工匠戰(zhàn)戰(zhàn)兢兢,鼓氣勇氣道,。
王樸看此人一臉黝黑發(fā)亮的粗糙皮膚,,顯然一生勞苦命,就對他利誘道:“我神甲營收留各地私逃匠人,,只要能工巧匠在我這里都能分到一套房子,。等會兒,給你去看房子,,若無妻室,,工作兩年分配一個妻子,都是從潼關送來的關內(nèi)良家女子,,年紀三十以內(nèi),,有些甚至是處子。而且,,她們都是從關內(nèi)逃難逃荒出來,,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你們?nèi)⒘怂齻?,就是她們的天,萬一發(fā)生口角,,妻子還沒有娘家人可依靠,,豈不妙矣,從此家中夫綱獨攬,,說一不二,,可不知道會羨煞多少旁人呢?!边@些匠人手里掌握了軍工機密,,為了不泄漏出去,,匠人的待遇一律從優(yōu),個別機要工匠甚至高于一般的神甲營兵卒,。
這三個白蓮教匠人都是一臉驚詫,,敢情是要招攬他們,這年頭只聽說詔安手里有刀的賊寇,,怎么眼前這位總兵獨樹一幟,,居然喜歡招攬匠人。
“我們只聽圣女吩咐,,她若是不肯臣服,,我們寧愿一死?!边@些匠人是白蓮教的骨干,,對世俗待遇反而不太在乎。
王樸從這三個匠人臉上一一掃過,,居然都是一副淡然之色,仿佛真的置生死于度外,,不禁一個念頭閃過:這,,這就是我要的墨家工匠,該,,該怎么弄才能有這么忠心耿耿又不怕死的匠人,。
“呵呵,我沒想為難圣女,,來來,,咱們喝一杯,兄弟,,跟我說一說,,你們是如何加入白蓮教的?!蓖鯓惚闩c三個匠人攀談起來,。
“大人想聽,我就說吧,,我本為南方一個偏遠山村的農(nóng)戶之子,,那年洪水經(jīng)過那兒,我爹娘都死了,,我爺將我托給舅舅撫養(yǎng),,那天殺的養(yǎng)了我兩年,整日打罵,,又不給好吃食,,挨餓受不過就偷吃他們家的一只雞,,被吊起來,他們一家輪流來打,,用藤條抽,,后來不解恨,用棍子抽,,差點打死我,,當夜,一個游僧潛入院子,,抓我腳問,,恨不恨,想不想造反,,我說我恨,,我想,他就提刀進去,,就把我舅舅一家滅門,,帶我逃走。后來,,我才知道,,他說造反不是隨口瞎說,他真是個白蓮教反賊,。哼哼,,我天生就是反賊,十歲就滿腦子造反滅門,,罪孽深重,,大人,你跟我稱兄道弟,,對不起你們家的狗皇帝吧,。”
王樸再仔細打量這個一身黝黑色的工匠,,笑道:“我們家的狗皇帝對反賊其實不差,,多次詔安。對忠臣反而隨意屠戮,。呵呵呵,,我也滿腦子造反的念頭,咱們果然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家人,。”
“你,,你,。這狗官倒也有趣,,哈哈哈?!边@匠人被王樸的話逗樂了,。
王樸等他笑完,問道:“你恨這個世道,,我也不喜歡這個世道,,咱們合作,一起推翻舊世道,,建起一個新世道,。”
“新世道,?那是什么鬼東西,。”匠人一臉不屑,。
“富不欺貧,,官不欺民,人人平等,?!蓖鯓愕馈?p> “這種東西,,我們白蓮教就有,何苦勞你費心,?!苯橙烁禽p蔑的懟道。
“啊,,這個,,白蓮教真是這樣嗎,我想你比我清楚吧,,圣女什么的,,她真有法力嗎,那個女人如今自身難保,,還何談救世,。”
“圣女固然只是凡人,,但她,,她背后有無生老母庇佑?!?p> “哦,,原來你知道圣女只是凡人,,這就有點意外了,不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是做道具的工匠,,那么肯定知道她的法術都是障眼法,。”王樸道:“你看有無生老母庇佑的圣女,,被我擒拿,,豈不是說,我背后的神靈更強大,,跟我混才更有前途,。”
“你背后是什么靠山,,皇帝紫薇星君嗎,,可你明明公然辱罵皇帝,顯然不是忠臣,,而是亂臣賊子,,天上的神仙也不會來幫你?!?p> “你聽說過墨家沒有,?”
“墨家,那是什么,?”
“啊,,這么說吧,墨家就是兩千年前的一種思想,,和儒家平起平坐,。”
“儒家是什么,,思想又是什么,。”
“哎呀,,這個說起來話長了,,你們?nèi)ド险n吧,讀些書后,,我再來說服,。”
“儒家不就是孔夫子,和夫子平起平坐,?”這時,,另一個匠人嗓音都變尖了,顯然很是震驚,。
看來有戲,,王樸當即下令,給他們安置好居所,,并且安排去學校上課,。果然破除迷信,還得是科學,。
當夜王樸命人給嚇破膽的圣女強行往嘴里塞入一顆藥丸,,兩日后,圣女不出意外的嘔不出這粒號稱三尸腦神丹,,實則只是紅糖疙瘩的藥丸,,她終于崩潰了,居然割腕自盡,,不過好在牢籠格柵視野好,,及時發(fā)現(xiàn)又救了回來,王樸正忙著出兵遼東事宜,,就交給王雁去處理,。
王雁想著王樸耗費這么多精力在這女人身上,一定準備將來有大用,,就沒有敢上酷刑,,只是命人好好看管,一直關著便是,。
這一日,,王樸檢閱三軍,一共是兩個千人隊,,兩千七百五十人,其中火銃百人隊十五個,,騎兵百人隊五個,,炮兵兩百人,共十五門炮,。最后是五百工兵,,王樸帶這些工兵是為了將來山東登萊之亂,去平叛攻城之用,。工兵有很好的臂力,,所以必要時可以成為精銳的擲彈兵。另外他還有五條蒸汽船,用于運輸輜重,,運力足夠支撐這支軍馬出外遠征了,。
望著這支軍團滿滿溢出的武威,王樸不自禁樂開花,,這就是他目前能在大明安身立命的本錢,。他想著趙肖萬一乘機謀反,需要有所提防,,便對王雁道:“這段日子,,無論整個太原府被賊軍禍害成什么樣,都不要出去,,就牢牢守在雁門,。另外我留給你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必要時候去救一救太原城,,不過也不要輕易用,,賊軍沒有攻城的手段,就算圍住太原,,除了引水倒灌城池這一招以外,,他們也無能為力,總之除非太原被水淹了,,我們就不要去管了,,要亂就隨他亂吧,雁門千萬不能丟,?!?p> “嗯,我這就去把小主接過來,,主子放心,,另外,你把鋁甲騎兵也都帶上,,賊軍是烏合之眾,,普通的輕甲足夠應付?!蓖跹慊氐?。
“嗯,對,?!蓖鯓阆肓讼耄灿X得有理,,賊軍整天挨餓,,又要長途跋涉,一個個都病懨懨的模樣,身無幾兩肉,,提一把份量不足還卷刃的破刀子連鎖甲都砍不動,,拿鋁甲裝具重騎兵去對付這些可憐人,純屬于防御過剩,,就不要欺人太甚了,。
當夜,枕戈待旦的軍營深處,,數(shù)騎穿入山坳,,立時就有崗哨吹號示警,王樸在軍營中正在細細研讀近些日子的邸報,,聞警吃了一驚,,立即出去帶上親兵,就往山坳處趕去,。這個時候來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盟友帶來驚天秘密,多半是朝中有大變,。還有一種是家里有大事,,多半還是噩耗。
到崗哨前,,值班的軍官趕緊稟報說,,來人手里持有周王府的腰牌,還是金牌,,可見來人的身份不同尋常,。王樸聽了頓時擰眉像個川字,他和周王并不親近,,唯一打過交道的就是那位人稱董娘娘的側(cè)妃,,但是這一個側(cè)妃此時還能有什么大事嗎,難道周王要謀反,,想想就不可能呀,,歷史上也沒這檔子事。
他攀上營墻一瞧,,只見營地外是三名瘦小個子立于馬前,,看裝束倒也非凡,還腰佩華而不實的精致寶劍,,在火把的余暉下閃耀卓卓彩光,,劍鞘居然鑲滿了很多寶石,。就沖這三把寶劍,,王樸就足以把來人身份猜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官宦子弟或是家里很有錢的年輕士子,王樸想著這種燒包人很麻煩,,就不耐煩喝道:“來著何人,,軍營種地,閑人不得靠近,?!?p> 其中一名瘦小個子當先靠過來,營門大開,,親兵喝令止步,,且上前圍住,后面的兩個瘦小個子傳來一聲驚叫,,卻是尖銳又細膩,,一聽就知道出自年輕女子的口。
“王樸,,湖畔之約言猶在耳,,你怎么就能忘記呢?!边@名瘦小個子取下斗笠,,抬起頭來,對王樸笑道,,頓時明媚春色四溢,。
王樸吃了一驚,居然是上次在文會中那位身材很贊的郡主,,他問道:“聽說你是郡主,,不對,宗室如非奉旨不能出城門,,那你到底是誰,。”
“我就出來啦,,實話告訴你,,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啦?!笨ぶ鞯靡獾?。
“那你來此何作?!蓖鯓銌柕?。
“我若不來,你怎的知我的封號呢,?!笨ぶ饕琅f笑意俾人道,。
王樸這才想起來,當時郡主離開文會場地時,,確實許諾派人告知她的封號,。卻萬萬沒想到,是郡主親自來告知,。不禁責怪道:“如今不同從前了,,賊亂四起,你們幾個女子怎么敢到處游蕩,,被人捉住,,小命就沒了?!倍仪灏滓矔]了,,甚至于身上的肉都要一點不剩入了他人腹中,她們幾根香嫩骨頭也會被敲碎,,取髓分食,。
“哼,待在城內(nèi)小命就能保住了嗎,,還不是一樣,,生逢亂世,際遇似一場夢,,誰也不知在那夢中,,下一刻等著噩夢還是好夢?!?p> 王樸聞言,,不禁想著歷史上李自成攻破太原,這位郡主是否香消玉殞了,,即便她嫁往遠方,,逃過此劫,宗室的身份在后面的幾十年的亂世中,,依舊難以自存,,這豈不就是一場漫長的噩夢?!肮皇沁@么回事,,呆在城內(nèi)也未必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