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黎蕭懶洋洋地躺在地氈上,。
“少將軍,,您把我留在臨淵齋七日了?!?p> “七日而已,。”
“為何不讓我回涼風(fēng)院,?”
“你回去做什么,?”
安朔一邊翻看冊子,一邊敷衍回應(yīng),。
“咱們?nèi)杖胀瑢嬐?,還得互相避讓,多不方便,?!?p> “演戲,自然演全套,?!?p> 安朔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世人皆知,本將軍對夫人一片癡心,。先時因病才分房別居,,如今你已然病愈,自然要同為夫住在一起,?!?p> “那少將軍果真對少夫人一片癡心嗎?”
黎蕭話里的“少夫人”,,說的自然是原主“黎小姐”,。
安朔抬頭看了她一眼,淺笑著反問:
“你覺得呢,?”
“你們兩口子的事兒,,外人怎么知道?雖是御旨賜婚,,可怎么也有些,,事后追責(zé)之意。如是少將軍當(dāng)真寵愛自己的夫人,,當(dāng)日那一箭,,又是什么意思?我聽說當(dāng)日的三皇子對黎小姐也有幾分……”
黎蕭小心地觀察安朔的神色,,說道要處,,戛然而止,剩下的話引人遐想,。
從她提起三皇子時,,安朔的眉頭就開始微微起皺,之后更是斜了她一眼,。
結(jié)合今日徐山槐對她說的那些,,想來這三個人之間,或許有些故事,。
“怎么不說下去,?”
安朔面無表情地問。
窗面的天空濃云滾滾,。云里悶悶地震響了幾聲雷,,看著又要下雨了。
“嘿嘿,,市井百姓茶余飯后的傳聞,,都是些無稽之談,將軍莫要放在心上?!?p> “我昨日挑的那副紅瑪瑙頭面,,底下人可送來了?怎沒見你戴,?不喜歡,?”
安朔伸手,取下她頭上一只步搖,。
那是一套魚戲蓮葉花樣的首飾,。
鬢邊步搖頂端是一尾銀魚,銀魚口含著鏈子,,下懸一片小小的青玉荷葉,。
安朔抬手將荷葉拖在手心,昏暗的紅燭燈火,,青年人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竟透露出幾分孤寂。
“少將軍喜歡艷麗的東西,?”
黎蕭試探道,。
“不,我只是想起三年前在王府里,,初次見到蕭兒的情景,。我知你不愛大紅大紫,可其實,,蕭兒穿石榴紅裙的樣子,極美,?!?p> 安朔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自顧自地說,。
“將軍果然是長情之人,。”
“曉曉在家時,,可有思慕的君子,?”
安朔自然而然地問。
黎蕭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看來有?!?p> ——這個人精,。
黎蕭白他一眼。
“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哪家的兒郎,?與我相比,如何,?”
安朔說著便將步搖插在了自己頭上,。
黎蕭見狀,噴笑,,坦然回答:
“姓名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說來郎君也不認(rèn)得。算是棋逢對手,。一個干干凈凈的男生,。”
李曉回憶起那人的樣子,。
彼時兩人同在圍棋社團(tuán),。
他穿著校服,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沉思眼底的棋局,。
清俊的側(cè)臉輪廓分明,壓在薄唇上的手指骨節(jié)修長,,抬手落子時,,神情毅然,有一種掌控全局的氣魄,,少年又不似少年,。
“下棋之人心思縝密。那位小郎君,,對曉曉必定無微不至吧,!”
安朔淡淡地問。
黎蕭笑笑不說話,,眼里都是幸福的光,。
落到安朔眼里,令人暈眩,。他摘下步搖,,拋給黎蕭,只道:
“我不知曉曉從前是何模樣,,只能按蕭兒的容姿來挑首飾,。”
“往事就不提了,。反正都回不去,。”
“我一直沒問,你是如何來到這世上的,?”
安朔適時地岔開話題,,以免她思即往事,再度傷心犯病,。
“與尊夫人死因差不多,。我是被車撞沒的。她是被車摔沒的,?!?p> 黎蕭故作輕松,也不想安朔太難過,。
然而眼前人眉頭緊鎖,,似乎在沉思什么。
黎蕭看準(zhǔn)時機(jī),,輕聲細(xì)語地問:
“少將軍,,黎夫人到底是怎么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