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次被打擊了自信心嗎,?
卿言哄他:“你做的真的挺好的,,第一次做嘛,這樣已經(jīng)不錯了,,我第一次學做菜的時候差點把屋子燒了,,把姑姑氣的不得了,罰我抄了好幾遍《食珍錄》,、《食經(jīng)》,、《庖廚必知常識》之類的書籍呢?!?p> 易辭冷哼了一句:“做個飯都能放火,,你厲害?!?p> “怎么是放火呢,?完全不一樣好嗎?你這是誣陷,?!鼻溲孕χq駁。
窗外傳來小販的叫賣聲,,街頭賣藝的呼喊喝彩聲,,燒餅攤李掌柜與包子鋪王大媽的對罵聲。
兩人在吵吵嚷嚷的聲響中沉默了一陣,。
“各人喜好不同,每種事物也都有它存在的意義,,喜歡燒餅和喜歡包子哪有什么沖突,,李掌柜和王大媽每天為了兩人誰賣的多,誰家的更好吃吵架也是不必,?!?p> 易辭沒有接話,卿言突然有點不安,問道:“出什么事了,?是‘李強’出現(xiàn)了嗎,?”
“不是,他消失了,?!闭Z氣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
卿言不安感更甚,,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手抓緊了被子,,問他:“你怎么了,?”
他凝視了她一會兒,眼神深邃,,似有一層縹緲厚重的云層遮擋,,模糊不清,不知在想什么,。
久到卿言想再次問他的時候,,他神色恢復如常,嘴角掛了一抹淺笑道:“‘李強’和折桂的話沒有讓你產(chǎn)生懷疑嗎,?”
卿言心沉了一下,,抓著被子的手緊了緊。
夜凌族少主易辭,,字停舟,,心狠手辣,為人狠戾……
魔……清羽族……
疑問自然是有,,她一直都想知道他的事,,他一直不愿意說,如今是想告訴她了嗎,,可她突然不想知道了:“你想說什么,?”
聲音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易辭看著她,,慢慢俯身,,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嘴角帶著笑意,。
他的眼睛里沒有狠戾,,沒有柔情,有的只有淡然,,冷漠的淡然,。
“他們說的,,是真的?!?p> “我屠盡了蒼鷺閣,,毀了自己母親的遺體,我還殺了很多人,,妖,,魔……毫不留情,毫無……悔意,?!?p> 他的聲音在耳側(cè)響起,一字一句輕的不能再輕,,卻似千金重重砸在卿言的心口上,,壓著心口往下沉。
說話的熱氣灼燒了她的耳朵,,她卻感覺到了一股自心底升起的寒意,,漸漸蔓延全身。
“怎么突然說這個,?”手下的被子被她捏的變了形,,褶皺自指縫中漏出。
易辭往后退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怕嗎,?”
他的眼睛無波無瀾,睫毛在臉上留下一道暗影,,像是蒼穹星河般燦爛奪目又靜若深海,。
怕?怕什么,?怕他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嗎,?還是怕他傷害她?
是的,,她怕,,她怕他在地獄里苦苦掙扎無法解脫,她怕他在黑暗里找不到溫暖的光亮,,怕他墮入無間沉入深淵,,
她怕……怕自己沒有辦法陪著他。
半晌,,卿言抬頭靜靜的看著他,,聲音很輕的問他:“你為什么要做那些事?”
“沒有為什么,,想殺就殺了,。”
易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給自己倒了杯茶靜靜飲著,,似是在訴說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你殺的都是為非作歹,,作惡人間的人或妖魔,。”
易辭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自嘲的笑了笑:“殺人哪管這些,,殺了就是殺了,,你怎么知道我沒有殘害無辜?”
手中的被子已經(jīng)被揉的不成樣子,,卿言深吸了一口氣,,道:“蒼鷺閣……是怎么回事?”
易辭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嗤笑道:“怎么說呢,?他們要盜竊我母親的遺物,還試圖對我母親的遺體不敬,,我一怒之下就把他們殺了……這樣的理由,,你可以接受嗎?”
其實關于易辭,,她并不是全然不知的,,她知道他出身三大古族之一的夜凌族,是天資聰穎的族中少主,。
同時又是個不受寵的兒子,,自小便受盡了冷嘲熱諷,見慣了世人丑陋不堪的嘴臉,。
他有著玉樹臨風的外貌,,令人嘆為觀止的才華,風姿卓絕的身姿,。
十五歲時便名動天下,,用一把逝水劍沾盡了天下妖魔的鮮血,雙足踏過之處只留下一地的劍下亡魂,。
但她認識的他,,是一個初次見面會向她伸出雙手,對她微笑的易辭,。
是一個嘴巴毒舌卻會溫柔關心人的易辭,,是一個會為她做月團,帶她荷燈祈愿的易辭,。
“我信,?!鼻溲钥粗凵駡远?,“不過,,你能告訴我煞氣是怎么回事嗎?”
易辭眉頭微挑,,笑著看她:“哦,,你知道?”
“第一次見面就感受到了,,你身上有煞氣,。”
煞氣幾百年都沒有在人間出現(xiàn)過,,最近卻頻頻出現(xiàn),,而且煞氣只能從死人身上召出。
活人沾染了煞氣一定會神志不清,,被煞氣主導神智,,變的無情無義,成為煞氣的傀儡,。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沾染到了煞氣,,但二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他頭腦清醒不像是被煞氣控制的樣子,。
“怎么,,你以為我和'李強'是一伙的嗎?”
“不是,,你對他恨意那么大,,不會是一伙的?!?p> 易辭向她走過來,,低頭和她平視,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已經(jīng)找到'李強'了,,但我把他放跑了……”
卿言有些驚訝:“什么,?”
“你還能這么肯定嗎?”他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輕輕的摩擦她的手背,,溫柔的勸她,“別抓了,,都被你弄皺了,。”
卿言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回來,,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你和清羽族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與你無關,。”聽到清羽族易辭的笑意收了回去,,眼角露出一抹恨意轉(zhuǎn)瞬即逝,,嘴角又掛上一抹淺笑。
她的心跳的很快,,像是雨中浮萍找不到依靠般驚惶不定,語氣有些急的問他:“怎么與我無關,?我也是……清羽族啊,。”
易辭轉(zhuǎn)身背著她,,看不見他的情緒,,只能聽見他的聲音沒有波瀾的響起:“你沒必要知道?!?p> “你……”
卿言想繼續(xù)問他卻突然間被他捂住了嘴巴,,她掙扎了幾下沒有掙開,他一只手緊緊捂住她的唇,,另一只手臂攬著她的肩膀強硬的箍著她,。
她不解的抬頭看他,只見他搖了搖頭,,眼睛中充滿了警惕的光亮,。
“外面有人,我感受到殺氣了,?!?p> 什么?
卿言靜下心聽外面的聲響,,只有窗外的風吹林葉,,雨打窗檐的聲音。
外面下雨了,。
易辭剛放開她,,窗戶就被人從外面撞開了,幾個黑衣人攜著窗外的風雨闖入屋內(nèi),,帶來了一陣寒涼,。
“你們是誰?”
卿言方問出口,,黑衣人手中已經(jīng)凝聚了一團墨色的幽光向她攻來,,她下意識就想拿出“燭風”抵擋,又放下手,。
他今晚一直說些她不喜歡聽的話,,是想讓她畏懼他,,想和她劃清界限嗎?
幽光帶著寒冷的秋夜寒氣直向她沖來,,她的發(fā)絲被凌厲的靈力震的飛揚,,眼睛里卻毫無懼意,靜靜的等著,。
幽光距她一丈……
一尺……
接近一寸,,幾乎就要碰到顫動的睫毛……
卿言的心慢慢往下沉,慢慢閉上眼,,感覺自己漸漸墜入深淵,,冰冷刺骨。
她的身體已經(jīng)承受不住第三次使用“燭風”……
她似乎看到了黑衣人眼中即將得手時的得意精光……
風靜止了,,雨聲不見了,,狂亂心跳聲安定下來了,她的世界變得寂靜無聲,。
千鈞一發(fā)之際,,身側(cè)紅光爆起擋了那團墨色的幽光,將黑衣人震開一擊斃命,。
她睜開眼睛還未來得及轉(zhuǎn)身,,易辭已經(jīng)出劍與黑衣人打起來,刀光劍影之中,,一抹金色映入眼簾,。
心中一動,忙喊道:“別殺,,留活口,!”
聲音未落,最后一個黑衣人此刻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易辭的劍術很好,,這個人死前都未發(fā)出一個聲響。
易辭收了劍轉(zhuǎn)過身注視著她,,平靜無波的眸子里隱隱有些怒意初消:“心軟了,?還是害怕了?”
卿言靜靜望著面前的人,,他的劍很快,,打完后劍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躺了一地的尸首,,這會兒才有血跡汩汩流到地板上,,染紅了她的視線。
他方才是用劍先把他們凌遲,最后再一劍封喉,,每一具尸首身上恐怕都有幾百道劍傷,。
她知道他的能力,若是想殺這些人根本不需要用劍,,他這樣做無非是想告訴她他有多么殘忍,,有多么麻木不仁,有多么不再乎她的感受,。
卿言笑了笑,,看著有些凄涼:“這些刺客是清羽族派來的,我看到了黑衣下的金色云紋衣袍,,你也看到了,,是嗎?”
易辭沒有說話,,低頭將劍用布擦了擦收回去,雙手捏了個訣,,尸首便化作了一縷青煙,,地上干凈無痕。
整個過程他都低著頭沒有看她一眼,。
“易辭,,你明知道清羽族有人要害我,為什么還要讓我回去,?”
“那是你的家,,別忘了,你也姓卿,?!?p>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敲打著窗沿嗒嗒直響,,卿言走過去關上了窗子,,背對著他站著。
客棧庭院里那棵桂花樹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別白白折了樹枝,,空落一地凌亂的花朵碾在泥土里。
“你做的月團一點都不好吃,,又干又硬,,又苦又咸,連糖和鹽都分不清,,我一點都不想再吃你做的東西了,。”
身后沒有聲音,他們之間好像經(jīng)常會有這樣的沉默,。
半晌,,他清冷的聲音響起:“他們快回來了,你回清羽吧,?!?p> 然后,門吱呀的開了,,又吱呀的關上了,。

桁暮
新篇章開始嘍。無論是誰都不會一直在一起啊,,有些事總是要獨自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