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沒想到洪崖做出一副看戲的樣子,,臉上懶洋洋的,,細(xì)眼瞇著,似笑非笑,,似乎在看笑話,,大窘之下,,大罵道:
“哎呀,,人老了,,坐下歇一會兒,就不想動彈,。”他打消了念頭,,又坐回原位,,眼睛圓睜,狠瞪空氣中一點兒,。
洪崖感到好笑,,也不敢太不識時務(wù),便給他臺階下,“對了,,你那日去山洞,,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句芒點頭,,眼中溢滿笑意,,咳了一聲,接著說道:“這還用講么,?徐驤親自到場,,面子給足了,我要不給八個老家伙解毒,,不僅僅是九死一生,,恐怕最后連尸首都找不到?!?p> 洪崖心想此話并無道理,,徐驤修為淵深莫測,那日句芒一直處于下風(fēng),,被玩弄在股掌間,,他自己更不用說了,經(jīng)受不住徐驤一合之擊,。
“如此說來,,那夜你與徐驤交手兩次,第二次就在倚帝峰了,,為了‘不凍圣泉’,?”
“沒錯,不過我被人擺了一道,,圣泉現(xiàn)在不知在哪,?”句芒唉聲嘆氣,連連捶打膝蓋,,神色不忿,,“我當(dāng)晚就想離開,反正協(xié)議簽了,,三危人奈何我不得,,何不把圣泉一次性打包帶走呢,放在那兒也浪費,?!?p> “我都打包好了,豈知剛抬手,,碰到什么機(jī)擴(kuò),,圣泉嗖的一聲彈飛,,一只巨大玄龜撲面而來,我與玄龜斗了半夜,,漸漸支持不住,,正想放棄時,徐驤從洞口飛來,,五指扣住龜殼,,輕輕掀開,把我救了,。
到了岸上,,徐驤質(zhì)問我圣泉哪去了,我這才驚覺,,往四周看一圈,,哪有圣泉影子。原來我一直被人跟蹤,,那人修為與我不相上下,,甚至勝我一籌。
我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自己統(tǒng)領(lǐng)數(shù)十萬雄兵,,戰(zhàn)陣無數(shù),就警覺性而言,,天下人少有人比得上,。那人藏得隱秘,竟連我也瞞得過,,不知到底有何企圖,?”
洪崖聽得直皺眉,驀地聯(lián)想到董父身后之人,,兩者似乎有聯(lián)系,,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他所知線索太少,,不敢妄自忖度,。
只聽句芒咽了口水,繼續(xù)道:“我把事情本末告訴徐驤,,他哪會相信,,說是與圣泉聯(lián)系斷開后,立馬動身而來,,這么點路程,,任何風(fēng)吹草動,他都察覺得到,。”
倚帝峰處在何處?洪崖自然不知,,不過可以想象得到,,徐驤作為三危霸主,對領(lǐng)域內(nèi)的變化極其敏感,,一旦有絕頂高手降臨,,第一時間會知悉。
而句芒所說,,看起來不假,,問題是圣泉確實不見了,洪崖想不通其中關(guān)節(jié),,望了他一眼,,暗暗嘀咕,難道這家伙還在醞釀陰謀,,故意做戲,?
句芒又道:“接下來,我就受苦了,,我無論怎么說,,徐驤就是不信,因此他還用上大刑,,把我吊在半空,,凝氣成鞭,邊抽邊問,,一點不慌張,。”
洪崖知道之后便是與靈犀到場,,至于句芒所說是真是假,,他分不清,暫且按下不表,,又問道:
“到這兒,,該說正題了吧,自愿戴上鐐銬怎么回事,?”
句芒嘻嘻一笑,,把布袋里的豬頭拿出來,扯開一半,,遞過來,,“說了那么久,肚子有些餓,,洪兄弟吃點不,?”
洪崖癟嘴一笑,,聽這語氣哪有一分誠意,擺手表示不要,。句芒忙得縮手,,大口大口吃著,一時間吧唧聲不絕,,膩光油亮,,看的洪崖直反胃。
快吃完時,,句芒剔牙,,斷斷續(xù)續(xù)道:“前幾日啊,我碰見歐絲之野,?!?p> “什么?你碰到了,?在哪兒碰到的,?她當(dāng)時怎樣?”洪崖精神一震,,激動之下,,半直起身,似連珠炮般連續(xù)發(fā)問,。
句芒被嚇得怔住,,指頭粘的肉絲,月光下冒著藍(lán)光,,吶吶道:“還好,,還好,氣色倒不錯,,還哼著歌呢,,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洪崖松了口氣,,心底有一絲絲失落,強(qiáng)笑道:“沒什么,?公主救我一命,,人情可大了,我還得想辦法還上,,她安然無事自然最好,。”
句芒低頭尋找肉絲,,滿不在乎道:“洪兄弟杞人憂天了,,依我看來,,歐絲之野的實力,雖與徐驤差得遠(yuǎn),,可比八大仙人強(qiáng)太多了,。”
“和你比呢,?”洪崖笑道。
“咳咳,,也許略勝半籌吧,,我要是拿出殺手锏,勝負(fù)還說不準(zhǔn),?!本涿⒀凵W爍,仿佛暴露了什么重大機(jī)密,。
洪崖微笑不語,,只當(dāng)做玩笑話,“你接著說,?!?p> “她告訴我,既然暫時回不去,,可以去找圣泉,,她知道在哪兒,線索也可說出,,找到后按照協(xié)議分我一半,,前提條件是給你打下手?!?p> 洪崖驚道:“你給我打下手,?你現(xiàn)在走路都困難,怎么幫我,?”
句芒大怒道:“公主安排好的,,你怎敢拒絕?況且線索在我這兒,,你去不去,?”他算是老兵油子,眼色極佳,,隱隱猜出洪崖與歐絲之野關(guān)系匪淺,,眼下把公主抬出來,搖動其心神,。
洪崖想起與歐絲之野相處時,,心境恬淡暢達(dá),,是少有的快活事,忙得應(yīng)下,,“好,,我們一起去,你把線索說出來,,一起參詳,。”
句芒嘿嘿大笑,,眼神直勾勾掃來,,洪崖不敢至與之對視,臉面微微發(fā)紅,,叫道:“你鬼笑什么,?你還去不去?”
“去,,當(dāng)然去,,不然我這鐐銬怎么解開?”句芒繃緊鐵鏈,,無奈一笑,,“公主說了,只要找到圣泉,,弄上一些,,抹一點上去,七天之后,,鐵鏈自動消解斷開,。”
“你修為那么好,,跟在我后面,,萬一發(fā)難,我死也不會瞑目,?!焙檠逻肿煲恍Γ祰@歐絲之野想得公道,,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況且是句芒這種人。
句芒尷尬搖頭,,哼哼幾聲,,咽下這口氣,輕笑道:“洪兄弟想哪去了,我句芒怎會是那種人,,說難聽點兒,,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同舟共濟(jì),,才能共渡難關(guān),。”
眼見天快亮了,,句芒只說休息一會兒,,閉目養(yǎng)神,一大早就去倚帝峰,,線索就在那兒,。
洪崖有些疲憊,退后幾步,,靠著樹干,閉上眼睛,。
一個時辰后,,天色大亮,兩人就出發(fā)了,,一路上句芒走得極慢,,遇到地勢起伏,高山險阻,,洪崖還得背著他過去,,作為交換,句芒教了幾手實用招數(shù),,解決不少洪崖在修行上的問題,。
倚帝峰位于三危極西,四周云海蕩漾,,霧水彌漫,,一座高峰聳入云霄,峰頂幾近透明,,散發(fā)白光,,兩人站在遠(yuǎn)處,一眼望過去,,仍覺得耀目,。
上了峰頂,洪崖感嘆三危到底花費多少人力,,才開鑿出酒池,,四四方方,僅深度就有幾十米,,里面酒液呈暗藍(lán)色,,冷風(fēng)吹襲,,一陣醇香縈繞鼻梢,甘香醉人,。
洪崖乍一吸入,,腦袋一陣暈眩,繼而全身似是發(fā)了汗,,暢快感難以言表,,差點摔倒在地。
句芒大笑道:“怎么樣,?我行走天下多年,,酒池宏偉,倒也見得多,,可這般醇正甘冽的酒液,,還是初次見呢。
我那日剛來時,,控制不住,,連喝幾大觥,醉的一塌糊涂,。聽說徐驤試煉第一關(guān)卡,,就是斗酒,如此酒量,,堪稱豪飲,,真是世間少有?!?p> 洪崖站在原地,,身體搖搖晃晃,仿佛不勝酒力,,臉色通紅,,眼神發(fā)散,笑道:“我還與徐族長過了招,,現(xiàn)在一想,,真是蜉蝣撼樹,不自量力,?!?p> 句芒嘿然一笑,不置可否,,指甲彈射,,一道流光沖爆而出,卷住一個巨樽,拋甩向下,,舀了半杯,,“來,三危最具價值之物,,一般人沒拿口福啊,。”
洪崖雙手抱住巨樽,,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啊的一聲,暢快至極,,“痛快,!痛快!”手腕翻轉(zhuǎn),,巨樽輕飄飄飛旋,,落在句芒手上。
“機(jī)會難得啊,,還好三危只出一個徐驤,,再多一個,恐怕酒池就見底了,,那還有我們的份兒?!熬涿⒁豢跉夂裙?,又打了半樽。
兩人喝上頭,,你喝一半,,我喝一半,從中午喝到傍晚,,算下來,,將近二十樽,各自爛醉如泥,,躺倒在酒池邊,,喃喃自語。
到了半夜,,冷風(fēng)呼嘯,,瑤草琪花結(jié)了層白霜,白茫茫一片,,寒氣凜冽,。
洪崖功力較弱,率先被凍醒,縮手縮腳,,頭發(fā)眉毛打滿霜,,像個銀發(fā)老頭。
他運轉(zhuǎn)真氣,,同時把“隕炎術(shù)”念道幾遍,,一道熱氣罩住全身,冷意漸漸消散,,只是腦殼仍有些暈沉,。
句芒蜷起身子,像個巨型大蝦,,呼嚕打的震天響,,口中噴出一道道白氣,將近半丈長,,熱度驚人,,對周遭冷寒天氣,絲毫不放在心上,。
洪崖見如此,,對其更加不放心,不管怎么偽裝,,一身深厚功力總會露出貓膩,,人常說吐氣如虹,眼下這般情況,,已表明一切,。
他踢了幾腳,句芒才慢慢睜眼,,不滿道:“踢我作甚,,沒見老子睡的正香?趕緊一邊去,?!?p> 洪崖嘆氣,笑道:“溫度那么低,,你倒睡的酣暢,,倒苦了我?!?p> 他沒再叫人,,坐在一旁,一會兒就凍得受不了,,站起身,,繞著酒池跑幾圈,,緩解幾分寒意。
到最后,,奔跑不管用了,,全身直冒涼氣。
無奈之下,,他只好盤膝坐下,,運轉(zhuǎn)基礎(chǔ)法門,抵抗寒氣,。等到真氣飛轉(zhuǎn)三個小周天,,洪崖發(fā)覺酒液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