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步入江湖
“很久以前……”
“江湖上有一個傳說,,名為魏玄成的男人縱橫不敗,自創(chuàng)玄天寶鑒打遍天下無敵手,,創(chuàng)立天邪教,,威震武林煊赫四方?!?p> “仔細想想也沒有多久,,也就三十年前吧,我記得本來魏玄成天下無敵之后,,本來該蕩平江湖……”
“統(tǒng)一天下,,只可惜魏玄成雖有蓋世武力,卻無傾城魅力,,下屬早就起了反心,!”
面容枯槁的老人一把掐住少年的脖子,腐朽的殘軀中迸發(fā)出難以置信的煞氣,。
“你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因為我是您徒弟啊?!?p> “啥,,啥子安?”
少年不耐煩的拍開老者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就像是拍開腐肉上縈繞的蒼蠅一般,。
伸手整理了一下老人的衣服,將老人下身處的盆子端了出來,。
“怎么這么臭,,你是不是偷偷放屁了!”
“師父這是您拉的屎,?!?p> “放屁,老夫的玄天寶鑒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式天下無雙,,早已讓我踏入陸地神仙之境,,連飯都不用吃還用得著拉屎?”
咚
盆子被少年重重的放在地上,,黃濁的液體不斷搖晃,,險些溢了出來。
“您有沒有想過,,您可能吃的不是飯,?”
少年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地上的盆子
“說不定這盆里的東西,一直都是您自產(chǎn)自銷啊?!?p> 成功惡心到自己師父的少年,,發(fā)出暢快的笑容,端走了盆子,。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老者的神情終于變得陰沉,,死死的看著自己的手,。
這是一雙老人的手,這雙手和那些耕了一輩子地,,挑了一輩子糞的老人沒有任何區(qū)別,,無論是誰都沒法看出這雙手有什么樣的故事。
但就是這雙手,,曾經(jīng)讓整個江湖聞風喪膽,。
玄天寶鑒,共一百零八式,,分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決。
為天邪教教主魏玄成自創(chuàng)而成,,持之縱橫天下,。
天下無敵!
可惜的是魏玄成終究還是不懂人心,,就算天下無敵最終還是免不了經(jīng)歷邪惡組織首領必然會經(jīng)歷的背叛,。
可惜那些背叛者還是算漏了一點,沒有于頂峰站立過的他們,,永遠不會明白天下無敵是一個怎樣的概念,。
所以魏玄成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哪怕被人毒害之后打斷了脊梁,,活埋入沼澤之中,,他依舊憑著那雙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手活了下來。
并且依舊是那個天下第一的魏玄成,。
只可惜天下第一只是第一,,尚且不是天下無敵。
更何況失去了天邪教的魏玄成,,必然不是那七個叛徒的對手,,死過一次的他不愿意再次失去寶貴生命,終究還是選擇了茍且偷生,。
但若說要這樣忍氣吞聲一輩子,,那也太小瞧魏玄成了。
他能從一個嘁犇寨的馬夫成長為創(chuàng)立天邪教的至尊,靠的從來不是認命,。
這一次,,魏玄成的希望不再是自己,而是那個被他撿到的棄嬰,。
想到這里,,魏玄成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良久,,卻又長嘆一聲,。
“天罡啊——”
李天罡回來的時候,只看到空無一人的床,,凌亂的被褥上還殘留了絲絲的溫度,。
李天罡使勁的噴了噴鼻子,似乎是要將嗅到的臭氣完全吐盡,。
“師父啊,,我今天不打算給您換被褥,所以你完全沒必要下床,?!?p> 李天罡抬頭,不出所料的見到了一記——
從天而降的掌法,!
雙掌行氣,,于無根處匯集磅礴大力。
李天罡面色平淡,,面對來襲的攻擊絲毫沒有慌亂,,只是自顧自的推出一掌。
啪的一聲輕響,,似乎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凌亂的床鋪上多了一位老人,床前的火堆多了一位少年,。
李天罡撥弄著火焰,,試圖讓火燒的更旺盛些。
隨著新加入的木柴發(fā)出噼啪的爆裂聲,,李天罡將火堆上座著的水壺摘了下來,。
“您自己倒水喝,我去把種的青菜摘了,?!?p> “天罡啊,你是個好孩子,,我傳你打基礎的武學你也從未有過一天的懈怠,。”
“您要是能在這山里給我找個妞來,我也用不著每天苦練那些東西,?!?p> 魏玄成只是輕笑,他了解自己的弟子,,正如他了解自己一般,。
李天罡不會忤逆自己的想法,這是個懂的感恩的孩子,。
因為感激自己救了他,,所以哪怕再不愿意習武,也能日復一日的按自己的指示打熬根基,。
魏玄成搖搖頭,,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
冊子很輕,,也很薄,但魏玄成捧著它就像是捧著自己的人生一般,。
這的確是他的人生,,他一輩子的驕傲和心血都在里面了。
“也是時候,,把這本……”
“天罡三十六式我已經(jīng)會了,。”
“,?”
李天罡有些頭疼的揉著額頭,,十分糾結(jié)的咂摸著嘴。
“您教我認字兒的書就是玄天寶鑒,,而且去年您就把玄天寶鑒徹底傳我了,,您手上現(xiàn)在拿的是您用來擦屁股的紙?!?p> 老人的臉色很平淡,,應該是想不到自己應該怎么借李天罡的話,但久經(jīng)江湖練出來的臉皮還是讓他察覺到了李天罡話中的不對,。
“只有天罡三十六式,?那地煞七十二決呢?”
“書上就只有天罡,,哪兒來的地煞,。”
“不可能,,天罡地煞我全都寫了出來的,,我——”
“地煞的煞怎么寫?”
“……”
李天罡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您現(xiàn)在連怎么寫字都忘得差不多了,,還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好好躺著等著吃飯吧,?!?p> 李天罡想走,魏玄成卻不讓,,他只是死死的拉著李天罡的衣擺,,似乎還想說什么。
“您放心,,我已經(jīng)學成了玄天寶鑒,,雖然只有半部,但也足夠我把那七個叛徒抓到您面前來謝罪了,?!?p> “你咋又知道了?”
“去年您把書給我之后,,幾乎每隔三天都要跟我提一次,,放心吧我不會忘了的?!?p> 說完這句,,李天罡掙脫老人的手,拿起柴刀準備走出門去,。
“你保證,!”
少年的腳步停頓了,他似乎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頭,。
他看到了一個老人,一個被人打斷了脊梁,,茍活了三十多年的老人,。
一個快死的人。
“向我保證,,你會把那七個人抓到我面前來,,挫骨揚灰!”
李天罡忽然笑了,,他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師父只不過是個脆弱的老人。
這個老人已經(jīng)什么都做不了了,,哪怕是復仇都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孩子身上,,而且沒有任何的約束,。
不知是因為信任,還是已經(jīng)真的無能為力,,他只是像個正常的年邁老人一般,,不斷的絮叨著,說著讓人看不懂的胡話,。
“這可真是……”
李天罡這次終于轉(zhuǎn)過了身,,走到了窗前,認真的看著這個比他小了一圈的老人,。
老人也靜靜的看著李天罡,,看著這個自己從小養(yǎng)大的孩子,看著他放下手中的家伙事,,看著他一言不發(fā)的跪倒在地,。
“徒兒李天罡在此立誓,誓將天邪教叛徒鏟除,,為首七人必受挫骨揚灰之刑,!”
少年就這么跪在老人的面前,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做出絕不更改的承諾,。
看著毫無防備的李天罡,,魏玄成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銳芒,。
那雙屠戮無算的手,也按在了李天罡因低頭而露出的后腦上,。
“天罡啊,,你可知最痛快的復仇是什么樣的,最痛苦的復仇又是怎樣的,?”
“徒兒不知,,還請師傅示下?!?p> 按住頭顱的手逐漸收緊,,李天罡卻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最痛苦的復仇,,自然是放棄了一切,,犧牲了所有,千方百計只求仇家一死,。但在這之前,,仇家已經(jīng)享盡了榮華,看遍了繁花,。而你卻在復仇的路上失去了所有,,哪怕最后殺了仇家,,卻還是什么都沒有剩下,只能在無盡的空虛中回憶過去,?!?p> “那什么是最痛快的復仇呢?”
“自然是得知自己有仇家的那一刻,,就沖到那人面前去,,不要聽他任何的解釋,也不要給他任何的機會,,他殺你一只雞,,你就抓他家一只鵝;他毀你一只眼,,你就斷他一條舌,,他讓你一無所有,你就得殺他全家,?!?p> “師父的意思是?”
“仇,,不可隔夜,,更不可假手他人!”
李天罡好似終于反應過來了一般,,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為時已晚。
魏玄成渾身綻放著非人的煞氣,,雙手像是鐵鑄一般緊緊的按在李天罡的頭上,。
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依稀還留有當年的鋒芒,。
“我魏玄成不過是個出身嘁犇寨的馬夫,,可我這一生,卻從沒求過任何人,,也從不是靠他人才能成事的,!”
如云似霧的黑色氣流,從魏玄成的身上溢出,,不斷涌入李天罡的身體里,。
“要是報仇這種事,都要你這個不知父母的野小子來辦,,那我這張臉,,還有何面目留存!”
李天罡終究還是再度屈膝,,重重的跪在了魏玄成的身前,。
此刻的他,,渾身黑赤,一眼看去便讓人明白,,這是個了不得的危險人物,,而若是經(jīng)歷過三十年前那些事情的江湖中人來看,怕不是當場就得嚇死過去,,死前還得叫喚一聲——
魏玄成在世,!
床榻上的魏玄成此時已經(jīng)徹底干枯,本來只是老邁的身軀看上去沒有了半分精氣神,,空蕩蕩的軀殼好像被風一吹就能飄走一般,。
“師父,您這是何苦呢,?”
“我這一生,,馬夫做過,農(nóng)人做過,,將軍也做過,;挑過糞,砍過柴,,殺過人,;喝過最苦的水,飲過最美的酒,;陪過最丑的女人,,也睡過最好的娘們兒?!?p> “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是師父做不到的?!?p> “就連養(yǎng)孩子,我也把你這個半死的棄嬰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這般俊俏的模樣,?!?p> “那您明明將我養(yǎng)的這么好了,卻又為何不肯將一切交給我來繼承呢,?”
“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
李天罡的頭猛地抬了起來,,看著渾身干枯接近腐朽的魏玄成,,魏玄成沒有在意他的視線,只是自顧自的,,用此生從未有過的溫和語調(diào),,說出了不該從他嘴里說出的話,。
“我這樣的人生,還能有什么遺憾呢,?”
“可那些人——”
“那也是我的仇,,不是你這個孩子的,我都已經(jīng)放下了,,你還放不下么,?”
最后的氣息涌入李天罡的體內(nèi),失去支撐的魏玄成跌倒在床上,。
李天罡想要起身,,魏玄成按在他手上的手卻讓他停止了動作。他其實可以輕易的掙脫,,但此刻的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此刻功力盡喪的魏玄成,經(jīng)不起任何的動作,。
“你不過是我的弟子罷了,,沒有必要背負屬于我的東西,要是僅僅因為我把你養(yǎng)大,,你就得被我逼著豁出性命去復仇,,未免也太不公平了?!?p> 魏玄成躺在床上,,抬頭看著被煙火熏的焦黑的屋頂,發(fā)出了聲聲輕笑,。
有趣的是,,直到這時候他才算真正看清了自己,不知道當初的自己若是能有現(xiàn)在的心境,,結(jié)局是不是會有所改變呢,。
沒人能知道,所以魏玄成現(xiàn)在只能躺在這里,,讓腐朽的軀殼從輕笑變成咳嗽,。
咳咳……
“忘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吧,拿著這天下第一的功力,,去過你該過的生活吧,。”
魏玄成艱難的側(cè)過身,,按在李天罡頭上的手也滑落在李天罡的臉上,。
他看著李天罡泣不成聲的臉,露出這輩子最后一個,,也是最和煦的一個笑容,。
“能在最后的時間把你養(yǎng)大,,總算是讓我沒有……”
老人終究還是沒有來得及說完自己最后一句話,干枯的手便從李天罡的臉上滑落,。
這個老人死了,。
李天罡有些想笑,因為他的淚水在剛才就已經(jīng)流盡了,,此刻看著老人的尸首,,他只想放聲狂笑。
于是他就笑了,,笑的十分張狂,,笑的十分不屑。
“哈哈哈哈,,這就是天下第一的功力么,?枉我從練武的第一天起就在想,就在算,,究竟什么才是天下第一,,原來這就是天下第一?!?p> 他看著手中縈繞的黑赤氣流,,搖頭露出不屑的神情。
“師父啊師父,,您可真是……”
雙拳一握,,可怖的氣息頓時爆發(fā)開來,魏玄成精修七十載的玄天寶鑒在這一刻再度綻放出了些許曾經(jīng)的崢嶸,。
然而面對這已經(jīng)掌握在手中的至高權(quán)柄,,李天罡依舊顯得十分不滿意。
“太弱了,!”
口吐誅心之語,,他竟是毫不在意的將先前魏玄成注入體內(nèi)的功力盡數(shù)逼了出來!
隱秘的山谷中,,乍現(xiàn)一道驚雷,,黑赤色的狼煙沖天而起,卻又在瞬息之間不見,。
房屋中,火堆里的火已然熄滅,,昏暗的晨光下,,依稀可見李天罡又跪在了魏玄成的床前。而魏玄成散盡功力后本來枯瘦干癟的軀殼,,此刻卻又恢復原樣,,不僅沒有絲毫的虛弱感,,除了因斷掉了脊梁而太久沒有動彈顯得萎縮的下肢,整個人竟然隱約透著壯年時的模樣,。
“師父您知道么,,我比您想象中要強,強的太多了,,這所謂天下第一的功力您還是自己收著吧,。”
俯首,,三叩首,。
“若您的功力真的是天下第一,那我應該是——”
起身,,五指輕舒,,握拳。
“天下無敵,!”
山谷的地勢在這一刻改變了,,亙古以來屹立于大地上的山脈在這一刻脫離了地面,浮空的山脈下,,李天罡看著這個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屋,。
“您無悔,我卻有恨,!”
“看著吧師父,,我一定會把那七個叛徒抓到您的墳前?!?p> “千刀萬剮,!”
轉(zhuǎn)身離去,浮空的山脈似乎是失去了支撐,,轟然落下,。
老人與少年生活的小屋,在這世上最后的痕跡也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一座如山脈版高聳的墳塋,。
“此乃玄天寶鑒天罡篇,移山倒海,?!?p> “還請師父指教?!?p> 少年沒有等來想要的回答,,他也不需要,一個天下無敵的人哪里還需要別人的指點呢?
他想做什么,,徑直去做了便是,,誰還能攔得住他呢?
李天罡,,一步入江湖了,。
這一步,再無退路,。
這一步,,勿需退路。
………………
“天相變了,!”
布衣的相士抬首望天,,喃喃自語,復又低下頭輕笑一聲,。
早已離開相門的自己,,又何必去操心這些事情呢,還是專心走好腳下的路吧,。
前方,,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這是一個無名的小鎮(zhèn),,或許在過不久,,等人們徹底在這里站穩(wěn)跟腳之后,繪制地圖的人會因為這里的地形,,或者根據(jù)這里出現(xiàn)過的人或事而給這里起個名字,。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這里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名字,。
人們提起它,,只需要說這是十三寨中尾水寨邊緣的一個小鎮(zhèn)。
這里地處邊荒,,遠去開拓的人們總是需要一個歇腳的地方,,本來這是屬于十三寨的活計。但人會往前走,,寨子卻不會,。
久而久之,隨著人們逐漸向前走,,越來越深入蠻荒之地,,越來越多的小鎮(zhèn)也形成了。
這些小鎮(zhèn)都沒有名字,,它們不過是江湖中人停留的驛站罷了,。沒人會記得它們的名字,,也沒人會為了它們
不過只要江湖中人還在往前,,這些小鎮(zhèn)也會跟著向前,。
人是要吃飯的,要吃飯就得種地,,要種地就得有土地,。
江湖人開拓,百姓們種地,。
這就是生活,,千百年來一直是這樣。
相士就這么停留在了這里,,他似乎和那些即將遠行的江湖中人沒什么區(qū)別,,歇一歇腳,喝兩口熱茶,,然后繼續(xù)向前,。
當然,他也有可能就在這里停下腳步,,不再作為江湖中人,,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留在這里耕田,,伐木,,或者做個賬房先生。
把前進的路讓出來,,留給數(shù)之不盡的后來人,。
沒人會知道他怎么選,也許只有這個小鎮(zhèn)知道,,正如其他千千萬萬個小鎮(zhèn)一般,,它們總是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來來去去,無論他們是什么身份,,懷著什么目的,,又將去向何方。
小鎮(zhèn)可不會說話,,它們只會靜靜的看著,,就好像現(xiàn)在這個無名的小鎮(zhèn),看著三個月前來到鎮(zhèn)子上的布衣相士一般,。
又正像它此時看著那個滿身煞氣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入鎮(zhèn)子里。
這是李天罡第一次出遠門,,雖然魏玄成教過他許多,,但經(jīng)驗這種事情,不是靠教就能學會的。
所以鎮(zhèn)子上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出李天罡有問題,,但他們不會去管,,
只要不是找到自己頭上,誰沒事兒會去招惹一個滿身殺氣,,就等著殺人的少年呢,?
所以李天罡很自在的走到了小鎮(zhèn)邊緣的茶坊,安靜的坐了下來,,稍稍收斂了自己的煞氣,。
茶坊很簡陋,畢竟這不過是個歇腳的地方,,用不著多么精致,。
老板是個很老的老人,眼睛似乎有些看不大清楚,,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動作熟練的煮茶,,看樣子這個鎮(zhèn)子已經(jīng)存在很長時間,不然這樣蒼老的老人,,應該是沒法隨著大家的腳步,,從后方的小鎮(zhèn)前來這里的。
江湖中人的腳步在這個小鎮(zhèn)似乎停留了很長時間,,不知是因為什么,,永無止境的開拓在這里有了停頓,讓這位茶坊的老板,,從一個壯年的小伙,,變成了雙眼渾濁的煮茶老人。
李天罡掏了兩個銅板,,要了一碗茶,。
這是他離開生長的地方后,遇到的第一個小鎮(zhèn),,他現(xiàn)在只想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找到魏玄成的仇人。
至于找到之后他會怎么做,,那還用考慮么,?
歇腳的茶坊自然不會只有李天罡一個人,而雖然已經(jīng)停滯了腳步,,但這里依舊匯集了不少江湖中人,,他們都是些想要前進的人,以這些人的規(guī)模來看,,或許再過不久,,道路的前方便會再度多一個無名的小鎮(zhèn),,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再度停滯腳步,又會不會還有一個茶館的老板,,將歲月沉浸在溫潤的茶湯中,,從青春年華熬到白發(fā)蒼蒼。
扎堆的江湖中人最喜歡做什么呢,,當然是高談闊論了,。
從三山九城十三寨到兩教七幫;從神兵利器到嬌俏小娘,;從山珍海味再到粗茶淡飯;無論他們有沒有見過,,有沒有經(jīng)歷過,。
在這些人的嘴里,似乎一切都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而入喉的雖然是甘甜的茶水,,但效果卻也絲毫不比烈酒差了。
“說起來,,那兩教成立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可不是呢,當年的天邪教在教主魏玄成死了之后,,到現(xiàn)在也差不多有三十年了,,這兩個由天邪教分裂而成的教派自然也得有三十年了?!?p> “聽說那兩個教派最近有大動作,?”
“不可能吧,那七個人從殺了魏玄成之后就一直有矛盾,,不然也不可能分裂成兩個教派,,就算有動作也不會聯(lián)手啊?!?p>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講啊,那七個人……”
‘咚’的一聲,,一葫蘆酒放在了這些人的桌上,。
茶坊只賣茶,賣不起酒,,所以這葫蘆酒自然不是茶坊的,。
這是李天罡的酒,他師父教他釀造的,,可惜的是他不愛喝酒,,所以只有這么一葫蘆,。
李天罡在此之前沒和人打過交道,他也沒學過怎么跟人搭話,,但他知道一點,。
拿著東西上門,只要沒仇都不會惡臉相向,,而他手上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現(xiàn)在桌上的這葫蘆酒了。
“我請諸位喝酒,!”
不著四六的話語,,讓桌上的幾位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桌上的葫蘆,,嗅著因為葫蘆嘴打開而逐漸飄散出來的酒香,。
“真香……”
“不對!”
努力咽下一口口水,,搖搖頭將口鼻間的縈繞的香氣驅(qū)散,,為首的一人雖然十分不愿,但仍舊強自將面前的葫蘆推了回去,。
“小兄弟在這個時候想請我們幾兄弟喝酒,,無非是聽到了咱們剛才聊的東西?!?p> 李天罡眉頭微微一皺,,這些人的反應似乎和自己預料中有些不一樣,這倒是讓他犯了難,。
“那你們?yōu)槭裁床缓饶???p> 桌上其他人都笑了起來,這回答簡直就是最好的肥羊,,讓他們的手都忍不住癢了起來,,忍不住想要在踏入邊荒之前,再做上一票,。
如果李天罡的身上沒有那么濃厚的煞氣,,那他們可是真的忍不住。
但誰讓李天罡的身上就有那么多煞氣呢,,所以他們還是只能忍了,,不僅得忍住沖動,還要好好的回答李天罡的問題,。
“因為無論小兄弟請不請我們幾兄弟喝這酒,,咱們的話都是要說下去,小兄弟若是想聽,,坐下來聽便是,?!?p> 李天罡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面前的葫蘆推了出去,。
“那我還是想謝謝你們,,這葫蘆酒就算是你們?yōu)槲医饣蟮闹x禮?!?p> 為首的人呵呵笑了起來,,眼神逐漸銳利。
“要謝人有的是辦法,,看小兄弟這么盛情難卻,,咱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p> 這人一掌拍在桌子上,,面前的酒葫蘆憑空一震,倒飛向李天罡,。
“出門在外,不要隨便接別人給的東西,,無論是吃還是喝,!”
銳如金鐵的真氣附著在葫蘆上,帶動著葫蘆不斷旋轉(zhuǎn),,就像是一臺全力揮動的鋸子一般,。
這是個試探,一個接不下來就得死的試探,。
愿意來到邊荒的江湖中人,,又有哪個是好相與的。
他們會因為李天罡的煞氣而好言相向,,自然也不介意因為李天罡接不下這葫蘆酒而發(fā)一筆小財,。
李天罡看著酒葫蘆離自己越來越近,微微歪頭,,在這短暫的一瞬間,,他甚至還有閑暇思考。
他想明白了,,這些人是打算告訴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卻不打算喝他的酒。
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的酒葫蘆,。
桌上的其他人也收斂了自己的鋒芒,,面帶微笑的看著李天罡。
這讓李天罡有些不適應,,不過他還是壓住了自己的情緒,,學著桌上這些人的笑容,,緩緩開口。
“幾位先前說,,當初天邪教的七個叛徒,,分裂了天邪教之后成立的兩個教派,最近又有了動作,?”
“可不是么,,你要是去后面,隨便打聽打聽就能知道承靈教還有太淵教最近亂著呢,?!?p> “那既然如此,諸位可否知道,,那兩個教派為何會亂,,而那分裂天邪教的七個罪魁禍首……”
李天罡說到這里,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個些微有些猙獰的笑容,。
“又在何處啊,?”
危,!
無論在座的諸位他們是否識字,此刻他們心中都浮現(xiàn)出了這個字,。
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面對獵殺者的獵物心中總是會不斷的示警,可惜的是無論多么警醒,,獵物也只是獵物,。
所以青蛙不敢在蛇面前動彈,桌上這些人也不敢在李天罡面前動彈,。
一時間,,整個茶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只有煮茶的老人不斷的動作,,帶出陣陣輕響,。
‘轟嚓——’
突兀的雷聲,在憑空出現(xiàn)的烏云中炸響,,小鎮(zhèn)頓時喧囂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何先前還是晴空萬里,此刻卻響起了驚雷,,但總歸還是要收衣服的,。
而這炸響的驚雷與突然的喧囂也驚醒了桌上的眾人,為首的男人帶著恐懼,,強迫自己依舊顫抖的手拿起桌上的茶碗,,飲了一口,。
面對李天罡凝視著自己的雙眼,他終究還是不敢遲疑,,開口道,。
“死了!”
李天罡雙目微張,,心中一凜,。
“啥,啥子安,?,!”
天空的烏云越發(fā)厚重,轟然作響的雷聲卻詭異的停滯了,。
開過口之后,,再說話便沒有那么難了,所以面對李天罡的疑惑,,解答來的無比之快,。
“承靈教和太淵教之所以要聯(lián)手,就是因為當初創(chuàng)派的那些人被殺了,?!?p> “就在上個月,據(jù)說是一個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江湖上的高手,,這人十分干脆,從現(xiàn)身到殺人不到一刻鐘,?!?p> “按說那幾個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當年更是能刺殺魏玄成的存在,,可結(jié)果在那個神秘人的手上,,沒有一個是能走上三回合的?!?p> “現(xiàn)在江湖上都在傳……”
歇腳的江湖中人都走了,,解答完李天罡疑惑的他們實在是不敢在留在茶坊,而被這些消息驚到的李天罡,,則是呆愣的在原地,,腦中回蕩著先前那些人的話語。
“江湖上都在傳說魏玄成沒死,,而是隱姓埋名三十載,,一朝功成之后出山復仇?!?p> 江湖上的確沒有傳錯,,魏玄成當年也確實沒死,,也實實在在的隱姓埋名三十載等待復仇,但這個結(jié)果,,卻不是魏玄成所安排,。
李天罡有些懵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發(fā)出來自靈魂的質(zhì)問,。
“我是干啥的來著,?”

天之炙
真的猛士敢勇于開坑,寫自己想寫的故事,!是時候開始維持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