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阿墨就帶著兩個丫鬟去云墨書院讀書。她住了袁芷蘭以前住的屋子,,和宋嘉魚同屋,。這個膽大心細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莫家小姐,宋嘉魚是十分喜歡的,。莫漓沒有其他人一樣的門第觀念,,倔強與溫柔這兩種矛盾的因素在她的眸光里和諧共存,一雙杏眼顯得格外瀲滟而靈動,。
除了莫漓,,書院更有一位學(xué)生十分引人耳目,,那就是回歸的孟棲寒。他不再像以前一身邋遢又總是低著頭,,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簡單收拾一下的少年郎竟是如此好看。他個子很高,,風(fēng)姿特秀,,明明是統(tǒng)一的呆板儒衫,穿在他的身上總有幾分超凡脫俗的味道,。他皮膚潔白如玉,,五官生的極好,卻也不顯女氣,,整個人站在陽光里,,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不笑的時候,是芝蘭玉樹般的翩翩少年,,笑起來是溫暖明艷的世家公子,。
射箭課上是大家最喜歡的課。少年們一掃讀四書五經(jīng)時的陰霾,,歡脫的相互切磋,。少女們也放下平日的拘謹,換上干練的騎馬裝,,倒有幾分颯爽味道,,她們大多不喜射箭,但有機會肆無忌憚的打量那些散發(fā)著青春氣息的少年們,,那感覺還是不錯的,。
“莫漓,孟棲寒已經(jīng)跟你訂親了,,你都不想看下他什么樣子嗎,?”宋嘉魚平日里羞怯又膽小,此時也歡脫地拉著莫漓往射箭場走去,。阿墨還是一貫的冷淡性子,,并不想與興致勃勃的宋嘉魚爭執(zhí)。
場上,,除了孟棲寒,,今天最‘出風(fēng)頭’的就是魏陵陽了。呆萌的少年居然一箭射中了夏教諭的屁股,。夏教諭本名叫夏熊瀚,,是一個精瘦的老頭,,行伍出身,并不像其他教諭,、先生們一樣拘謹,,大家都很喜歡他。雖在這一代的小輩們不知其威名,,但就連出身武將世家的袁琿都對他有幾分忌諱,,書院傳言他年輕時定是個極厲害的人物。而關(guān)于這個人,,阿墨對他的記憶在很久以前,。
十年前,身體一貫康健的先皇突然病重,,眾多太醫(yī)皆束手無策,。按照祖制,本該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蕭暄繼位,。誰知皇帝過世當(dāng)日,,宮中竟傳出了讓皇長子蕭暝繼位的詔書。
先皇病的蹊蹺,,死的更是蹊蹺,,最大的受益人蕭暝自然成了眾矢之的。不少宗室和重臣都反對蕭暝繼位,,因此在宮中引發(fā)了一場大戰(zhàn),。縱是在蠻荒見過無數(shù)殺戮的阿墨,,至今想起那場大戰(zhàn)依舊膽戰(zhàn)心驚,。大戰(zhàn)里,先皇后一脈被屠殺殆盡,,血流成河,,先皇嫡子蕭暄也下落不明。
虞國開國皇帝高祖曾因罪逃至蒼云山,,于蒼云山腳斬白蛇起義,,后來有人見老婦人哭訴真龍赤帝斬其子白帝于此,追逐老婦人而其縹緲無影,。民間傳言高祖是真龍化身,,而虞國每位皇帝登基時其身上都會顯現(xiàn)龍影。
蕭暝靠逼宮得位,,民間皆言其登基不會顯現(xiàn)龍影,。誰知,蕭暝登基當(dāng)日,,居然真有龍影顯現(xiàn),,新帝引龍氣入體,,這才坐穩(wěn)了皇位。
那時,,本可以優(yōu)厚待遇解甲歸田的邊疆先鋒夏熊瀚在回京的路上經(jīng)過京郊一座無名湖,,湖中鎖著一個清艷絕美的女子,她的頭上長著龍角,,眉心一朵六瓣蓮花若隱若現(xiàn),。
回京的夏熊瀚沒有接受自己征戰(zhàn)半生換來的榮光,反而對新帝破口大罵,。
后來,,誰也沒有想到,夏熊瀚沒有被處死,,無名山上也建起了一座書院,。再后來,夏熊瀚就成了這云墨書院的一個普通教諭,。他整天一副老頑童的模樣,,任誰也想不到,他曾百步飛揚,,萬人之中取敵將首級,,也曾不懼權(quán)貴,以一人之力大罵當(dāng)今圣上,,更不會想到,如今他洗盡鉛華,,用自己的余生安心在書院一隅傳授箭術(shù),。
夏教諭捂著被射中的屁股,氣哄哄的跑了,。人群中,,有個少年起哄道:“魏陵陽,你今天沒有算出來夏老頭有‘血光之災(zāi)’,?”
人群后的宋嘉魚唰的一下臉紅了,。眾閨秀亦戲謔地看著她。
“嘉魚,?”一個俏麗的女子喊道,。
宋嘉魚一聽聲音嚇得魂不附體:“表......表姐?!?p> 剛剛喊她的,,正是丞相王之珩的孫女,王思韻,。而宋嘉魚的繼母,,正是丞相之女,。這樣算來,王思韻也算是宋嘉魚的表姐,。只是誰都知道,,王思韻和宋嘉魚是云泥之別,宋嘉魚能進云墨書院讀書,,完全是沾了王家的光,,為此哪個不說宋嘉魚的繼母王氏賢惠溫善。
“嘉魚,,你要不先告假,,回女舍休息?”王思韻本來就生的溫婉娟秀,,如此一說,,眾人越發(fā)覺得她有秀外慧中,不愧是大家風(fēng)范,。相比之下,,宋嘉魚簡直就是小家子氣,別人不過說兩句就回女舍躲起來,。
“我.......”宋嘉魚還沒有說完,,一雙溫暖的手牽起她往前方的射箭場走去,阿墨轉(zhuǎn)過頭,,白了她一樣道:“宋嘉魚,,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有,?!?p> “魏陵陽,那幾只狗在亂叫什么,!”射箭場中,,高挑少女氣場強大,一雙瀲滟的杏眼高冷而淡漠,。她的手里,,牽著一個小巧少女。正是阿墨和宋嘉魚,。
“臭丫頭,,你罵誰呢!”為首的少年拉起袖子,,怒道,。
“我罵誰?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你們又不是教諭,,擋在射箭場中間干什么,!”阿墨擲地有聲地說。
“這小子會射什么箭,!我看他去擺攤算命還差不多,。”幾個人起哄道,。
“莫姑娘,,那為首的是裴應(yīng)西,你......”魏陵陽在一旁輕聲道,。
“魏陵陽,,還請你幫我算一算,若是這小子和我比射箭,,誰會贏,?”阿墨大聲打斷了魏陵陽的話。
“什么,?她要跟裴公子射箭,!簡直笑話!”“這莫漓也真是太可笑了,!裴公子箭術(shù)別說在云墨書院,,放眼整個虞京那也是有名的!”眾人議論道,。
“臭丫頭,,你也太猖狂了!”裴應(yīng)西叫囂道,,身側(cè)的人對他道,,“裴公子小心啊,莫漓這母夜叉,,連湖底的黑龍都敢惹,說不定有真功夫,?!?p> “我會怕他!她能取龍鱗說不定只是她運氣好,?!迸釕?yīng)西道,但聲音明顯已經(jīng)小了很多,。
“怎么樣,,裴公子,和我比,,你是不敢了還是非常不敢了,?”
“比就比,,不過這單單射箭有什么好玩的!我們就各自三人一組,,在馬上射箭如何,?你即是替他們兩個出頭,那你就帶他們一起跟我比試,,如何,?”裴應(yīng)西道。
“魏陵陽,,你可以嗎,?”阿墨看著他道。
魏陵陽堅定的點點頭,,道:“莫小姐,,我剛剛算了一卦,我們會贏的,!”
“嘉魚,,你了?”阿墨轉(zhuǎn)向身邊的女子道,。
“我......我馬術(shù)不是很好.......”宋嘉魚本想退縮,,但看到莫漓和魏陵陽堅定的眼神,道:“我馬術(shù)不是很好,,但我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