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大人們在客廳里邊包餃子邊看著春晚,，江語馨在一邊說是幫忙其實是搗亂,，包的也不知道是個啥，干脆拿面團(tuán)玩兒了起來,。黎江江搟皮兒搟得起勁兒，在倆媽時不時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獎中搟得又快又圓,。

　　江黎川端著一杯紅酒,，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黎江江臉上帶著面，卯足了勁兒搟皮兒的樣子,，輕笑了出來,。

　　他想到，黎江江小時候,，被倆媽騙著哄著干活還特高興,。就比如搟餃子皮兒，黎江江怎么會想搟皮兒呢,，但被哄著試了一個,，不圓也薄厚不均勻，煮出來肯定要爛的，但江江媽媽說：“江江怎么這么厲害,！搟得真好,，比媽媽搟得好，怎么這么厲害啊,，你教教媽媽,。”

　　被這么一夸,，黎江江就得意了,，挽起袖子就開始“炫技”，不停地?fù){,，后來一到包餃子,，倆媽就會“不經(jīng)意”地猛夸黎江江，黎江江一聽見就跑過來做免費勞動力,，以至于六歲的時候,，黎江江就擁有了搟皮兒這么一項神技能，之后還自己解鎖了單手搟皮,。

　　還有一次切洋蔥,，江江媽媽切得流淚，小江江跑過去說讓我試試,，站在小板凳上才切了一下,，江江媽媽立馬就說：“哇！江江怎么這么厲害,？,！都不流眼淚的！”

　　黎江江立馬又得意壞了,，拿著刀不肯讓回去,，一直切，切到最后都兩眼汪汪了,，還得意地眨著眼給江黎川說：“你看，我切洋蔥都不流眼淚的,！”

　　回想著,，江黎川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小蠢貨?！?p>　　“笑什么呢,？”江令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江黎川身邊，也端了杯紅酒,。

　　江黎川輕咳一聲,，說：“沒什么，想到一些小時候的事?！?p>　　“你的,？”江令。

　　“哦,，不,。江江的?！苯璐ㄕf,。

　　他小時候的趣事實在乏善可陳，幾乎沒什么能值得發(fā)笑的事情,。

　　“聊聊,？”江令晃晃另只手上拎著的紅酒瓶。

　　江黎川有些訝異,，江令和他一向不怎么說話的,，但也點點頭，和江令一起穿上羽絨服,，去了露臺,，坐在藤椅上。

　　江黎川看著兩人中間小圓桌上的紅酒,，笑著說：“一會兒就得結(jié)冰了估計,。”

　　江令和江黎川碰了個杯,，一起喝了一口,，從喉嚨一直涼到胃。

　　“我覺得去閣樓聊聊也不錯,?！苯璐ń司o衣服。

　　江令道：“今天天氣不錯,，有星星,。”

　　江黎川點點頭,，靠在椅子上看著夜空,，說：“難得?！?p>　　今年冬天空氣特別不好,，幾乎天天都有霾，剛開始大家還可高興,，因為不用跑操了,，可沒兩三天,，每個人都受不了了，心情和灰撲撲的空氣一樣沉重,。

　　在連著四天沒跑操后的第五天,，黎江江早上看著窗外的一片霾，忽然流下了淚,，說：我好想跑操啊,，我想摘下口罩呼吸凜冽又清新的空氣?！?p>　　期末全市的作文競賽,，黎江江就寫篇關(guān)于生態(tài)保護(hù)的反諷小說，得了一等獎,，老羅高興壞了,。

　　“你又笑什么呢？”江令,。

　　江黎川才發(fā)覺自己又笑了,，說：“想到今天天氣好，江江應(yīng)該很高興,，等會兒也讓她來露臺看看星星,。”

　　江令笑得有些無奈,，說：“知道Vivian為什么和江江這么...嗯...那個詞是什么,？”

　　“不對付?！苯璐?。

　　“嗯，對,?！苯睢?p>　　江黎川問：“為什么,？”

　　“嫉妒,。”江令說,。

　　江黎川不解,。

　　“Vivian很喜歡你，崇拜你,，覺得你聰明，那份冷漠和距離感,，又增添了你的魅力,，你知道的，小女孩，總是這樣,?！苯睢?p>　　“但她發(fā)現(xiàn),，你并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你對江江就好得離譜，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的一切你都記掛在心上,。”

　　“你在我們家住那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和江江通話,，隔一天還要視頻一次，又是叮囑她好好上課好好寫作業(yè),，又是關(guān)心生活瑣事,，連早上吃了什么吃得多不多都要問一句，你對自己都沒這么關(guān)心,?！?p>　　“Vivian當(dāng)然要嫉妒了，明明她才是你有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你卻對她視若不見,，每天牽掛著太平洋另一邊的那個沒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p>　　“這是... Vivian告訴你的,？”江黎川有些驚訝，他從來沒考慮過這些,。

　　“嗯,，不過就算她不說，我也明白,?！苯睢?p>　　江黎川又喝了一口酒,，說：“我沒想過這些,。”

　　“江江一出生,，我就參與了她的生活,，她很依賴我?！苯璐?。

　　“你也依賴她,。”江令,。

　　“嗯,？”江黎川笑了：“我依賴她？”

　　江令點點頭,，說：“別急著否認(rèn),。”

　　江黎川笑著搖搖頭,，覺得江令說得太荒謬了,。

　　“Vivian沒必要嫉妒江江啊，她有你,，同父同母,，親哥哥?！苯璐?。

　　江令轉(zhuǎn)著酒杯，說：“我也嫉妒你,?！?p>　　江黎川更訝異了。

　　“一直,?！苯睢?p>　　“,？”江黎川,。

　　“剛才叔叔說讓我慢慢接手幾個公司，你沒任何想法嗎,？”江令扭頭看江黎川，江黎川的下巴埋在羽絨服領(lǐng)子里,，只露著直直的鼻梁,，從側(cè)面看，眼睫毛長又翹,，漂亮極了,。

　　江黎川忽然就明白了，笑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我對這些,，本身不感興趣不說，而且是一竅不通,，們剛才聊的什么子公司...還是什么東西來著,，我聽都聽不懂,，能有什么想法?！苯璐ㄕf。

　　江令看著沒有說話,。

　　“你是學(xué)這些的,，能交給你，當(dāng)然更好,。不然以后也是要找外人經(jīng)營,，哪有交給家人更好?！苯璐?。

　　“家人？”江令,。

　　“不是嗎,？我們不是家人嗎難道？”江黎川,。

　　江令扭回頭,，晃著酒杯低笑，說：“是,，只不過從你嘴里聽到...有些想不到,。”

　　“你覺得我沒把你們當(dāng)家人嗎,？”江黎川,。

　　江令點頭：“嗯，你太...冷漠了,，在加州的時候也是,，不主動說話，不關(guān)心任何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江黎川想了想,，又喝一口酒,，說：“不擅長而已?！?p>　　“說實話,，我一直看你不順眼，嫉妒多于羨慕,?！蔽Ⅴ笭顟B(tài)下,，江令簡直是敞開心扉：“你太聰明了，又擁有一切,，家世,、相貌、才智,。又給人距離感,，我一直覺得你太傲氣了。沒有你,，我也算是...那個成語是什么來著,，龍什么?！?p>　　“人中龍鳳,？”江黎川提醒道。

　　“嗯對,，也是學(xué)業(yè)有成,，家境優(yōu)渥，但你一來,，我就如此平庸,，平庸的經(jīng)歷，平庸的智商,。連我的親妹妹都更崇拜你,。一直在今晚以前，我都覺得你對家業(yè)繼承的不感興趣,，是裝的,。”江令自嘲地笑著,。

　　江黎川又倒了一杯酒,，沒有說話。

　　“也不是今晚吧,，剛到那天晚上,，我就挺震驚的。你放棄一切去一所高中當(dāng)老師,，這是我如何都不能理解的,。換個位置，那個成語是什么,？”江令,。

　　江黎川微微有些無語，說：“易地而處，你不用非要說成語,，我能聽明白,。”

　　江令笑了兩聲,，“易地而處,，我不會為了妹妹放棄我的前途，盡管Vivian是我的親妹妹,?！?p>　　江黎川也笑了，說：“不,，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