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收罷,,夏老太爺又說了些夸銷遠(yuǎn)的話,,什么少年才俊,什么像極了當(dāng)年文卿心細(xì),,一來二往到弄得銷遠(yuǎn)有些不好意思,,少不得謙虛幾句。
本還是在拉家常,不知是誰提了一句馬家這宅子已許久沒翻新了,,銷遠(yuǎn)便來了興趣,,大聲說道,“今日下雨,,我看連廊上已有十幾處地方在漏雨,,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房間里漏,去年本該修繕,,父親卻遲遲不動工···,。”銷遠(yuǎn)本想再說,,卻被父親使眼色,,故立馬閉了嘴。
而一邊的老太爺好似在等這么一個機(jī)會似的,,立馬說道,,“好孩子,難為你總這么惦記著家里,,你父親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也是我對不起你們馬家,,早先不知道你們的處境,,好好的茶戶被逼成了這樣。如今再踏入故土?xí)r才真切知道你們受了許多難,,這是我的失察了,。”語罷又開始在抹眼淚,,一旁的馬斌到有點(diǎn)看不下去,,急忙回道,“這本不是夏叔的錯,,莫要自責(zé)了,。”
等老太爺情緒自控一些,,才繼續(xù)說道,,“去年夏天我本就該來,來了我們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可那時的我還被蒙在鼓里,,說到底還是我這老頭子識人不明,給你們平添了煩惱,?!?p> 銷遠(yuǎn)本是個心思單純的,,聽到老太爺又是自責(zé),又是道歉的,,早已把夏仲達(dá)這幾日帶了的不快一掃而盡了,,而如今又有一個帶著些親的爺爺在此處抹眼淚,心也跟著同情起來,。
一旁的馬斌卻還是那副樣子,,語氣緩和人卻并未變化,看了一眼夏仲達(dá),,又看著老太爺說道,,“夏叔,不說這些了,,你來我還是像以前一般待你,,我們之間與以前沒有兩樣?!?p> “錯了便是錯了,,前些日子我偶然得到一些往年的物件,想著給你送過來就當(dāng)是為去年夏天的事做一點(diǎn)補(bǔ)償,?!闭f著便讓張媽去叫人把箱子抬了進(jìn)來。
那張媽出去后,,果然引了一群人各自成對的抬了箱子進(jìn)來,,從頭數(shù)到尾竟有整整二十大箱,,屋里擺不下,,還有些放在外面的屋檐下。外面本還下著些小雨,,抬箱子的伙計僅帶著斗笠,褲腿上全已濕掉,,那些箱子也不能幸免,,每一箱上都沾滿了雨水,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馬斌看見這些箱子以后,,先是一愣,后來那些伙計將箱子打開后,,竟真是去年讓王三賣掉的物件,,再見舊物,心里到底有些動容,,趕忙抬手道,,“夏叔,,你這又是···?!?p> 老太爺?shù)较纫徊秸f,,“老頭子還沒有糊涂到什么不知道,這是夏家去年欠你的,,現(xiàn)在盡數(shù)還給你,,你點(diǎn)一點(diǎn)。這里面有些是我認(rèn)得的,,當(dāng)年文卿嫁過來時,,也是我叫人抬過來,那時也是這樣的雨,,只是這次竟是因?yàn)檫@樣的事,。”說罷又開始抹眼淚,。
銷遠(yuǎn)聽說自己娘親的嫁妝在里面,,倒是十分驚訝,立馬走過去看,,果然在第三個箱子里看見熟悉的物件,,拿起來便說道,“爹,,你看這是娘親的翡翠玉手鐲,。”放下后又去看其他箱子里的物件,。誰知卻被馬斌叫住了,,“過來坐著,這么大個人卻沒個樣子,,肖管家,,你先帶這些伙計去換身干凈的衣服?!?p> 銷遠(yuǎn)人前失了面子,,氣呼呼的走過去坐著了。而一旁的肖管家也招呼伙計去換衣服了,,還把自家的伙計也帶走了,,站在老太爺身后的張媽見此場景也自覺的退了下去,又因箱子占著地方,,門卻還是敞開的,,外面的雨還在滴滴答答的下。
剛才還是到處是人的屋子里,,現(xiàn)在終于只剩下夏家父子與馬家父子四個人了,。夏老太爺也舒了一口氣,,總算把話推到了此次的正事當(dāng)中,而一旁的夏仲達(dá)卻自始自終沒有說過話,,更沒有抬過頭,。
“說我亡羊補(bǔ)牢也罷,我這次不是為著別的,,是為了把去年那一半的茶葉領(lǐng)回去,,去年一斤茶我夏家是八貫銅錢拿的,原是壓價,,別家都是九貫,,剩下的這一半我便出一兩一斤,這里抬進(jìn)來的外加一千二百兩白銀買你剩下的三千斤茶葉,,你看如何?”伙計都已回避以后,,夏老爺子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說了來意,又因?yàn)橄闹龠_(dá)這幾日闖的事情,,臨時加了些誠意,。
“夏叔,去年的茶自然還給你們留著,,隨時都可以拉走,。”馬斌心中明了夏老太爺?shù)恼\意,,這箱子去年賣出去的價為一千八百兩,,本是臨時賤賣,,買回來自然不只是這個價,。而夏家去年生意本來比前幾年還要虧的厲害些,現(xiàn)在又出高價來買這茶葉,,無非是以后還想再做生意,,如今這一番下來到不好拒絕。
可一旁坐著的夏仲達(dá)不樂意了,,許久不說話的他終于不再沉默了,,直說道,,“父親,你總說我陷夏家于危難之中,,你這樣買茶葉才是不考慮夏家今年的日子要怎么過,!去年的八貫銅錢是他們同意了,,沒有理由再漲到一兩銀子一斤,而且這二十箱東西怎么可能才值一千八百兩白銀,。”
“混賬,!你知道這二十箱本來屬于馬家的東西為什么在我們手里么,,要不是你這個混賬東西惹出來的事,何至于讓我們兩家到今天這種地步,!”夏老太爺?shù)降自谕馊嗣媲皠恿伺?p> 饒是小一輩的銷遠(yuǎn)也知道,,這時候不應(yīng)該插嘴夏老太爺和父親的談話,父親本就是念著夏老太爺?shù)呐f情才同意這生意,,這夏仲達(dá)也太過于不識好歹,,本是替他收拾爛攤子,,他卻頭腦不清明,。
可銷遠(yuǎn)不知道的是,夏仲達(dá)一向飛揚(yáng)跋扈慣了,,又不大瞧得起馬家,,做生意便總是這般壓價,又吃不得一點(diǎn)虧,,如果是茶葉這種品質(zhì)與價格清楚的到還好些,,若是遇到玉石這類,壓得下價的玉石品質(zhì)自然不會太好,,這幾年的虧損也不是沒有道理。
夏老太爺卻是個清楚自己兒子的人,,又因?yàn)樘^于清楚,,迷了眼,以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能做哪一行,,他卻毫無自知之明,,踏進(jìn)了他不該去的行業(yè)。
在一向低自己一頭的馬家人面前挨了教訓(xùn),,夏仲達(dá)終于忍不住拂袖而去了,,在座的三個人卻沒有一個人有心留他。夏老太爺見此情景也算明了,,又對馬斌賠笑道,,“明日仲濟(jì)就會到這里,他一來是拉走去年的茶葉,,二來是與你們見見面,,以后的茶葉便由他來商談,,我老頭子今日里子面子都不要了,還望賢婿不計前嫌,,與夏家重新做生意,。”
馬斌的心到底還是軟了,,如果今年夏老太爺不來,,這生意也許真的便做不成了,而如今夏家已如此誠心,,到不太好辦,,畢竟王三那里還有兩個茶商等著買茶,只要拒絕其中一個也會給馬家以后埋下禍根,,這可如何是好,。
“夏叔,從寧州過來幾日路程,,本是舟車勞頓,,今日就先休息了罷,這生意上的事等之后再談,,北面的那間房子我已替你收拾好了,,今晚我叫廚房加了菜,我們許久未在一起吃過飯了,,今晚再叫我略盡地主之誼,。”雖是兩難之地,,馬斌還是輕快了不少,,至少那舊物件回來了,也算了卻梗在心中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