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荊律例,,除帝王及太后皇后,、嬪位以上嬪妃,任何人進入皇宮大門就不能再騎馬坐轎,,得靠自己的雙腳走到目的地,。但藍輕言是新娘子,還是太子妃,,更是皇家一直想娶的兒媳婦,,花轎能一直坐到舉行婚禮的乾元大殿前。
乾元正殿是帝王和朝臣舉行朝會,、商討國之重事的地方,,是大荊最莊嚴(yán)神圣之所在。一般只帝后大婚才會在這里舉行,,但光正帝卻特準(zhǔn)當(dāng)今太子蕭越的婚禮在這里完成,。
包括良貴妃在內(nèi),有皇子的嬪妃及母族心中非常不滿,,這不是讓蕭越的太子地位更穩(wěn)固嗎,?可反應(yīng)又不能太過激烈,皇帝偏愛太子,,人還是正宮所出的嫡子,,文武雙全、從不去吃喝嫖賭,,還真一時沒辦法撬動其地位,,更無法駁皇帝的這個決定。包括在外夸耀自己有多受寵的良貴妃,,在蕭越面前也只能乖乖退讓,。
迎親隊伍進入皇宮后,除了吹吹打打的喜樂聲,再不聞一聲鞭炮響,?;食莾?nèi)苑,鞭炮是和刀劍一樣,,屬于禁止私自帶入的危險物品,。逢年過節(jié)才可以在特定地點由侍衛(wèi)燃放,這是皇帝都不能破的規(guī)矩,。
藍輕言覺得恐怕是蕭家人對藍氏手里的東西恐懼至極,,才會如此限制吧,畢竟他們是見識過其威力的,。蕭家骨子里恐怕也不是那么喜歡藍氏的存在,,卻又離不開,即想他們?yōu)槭捠鲜刈o江山,,又害怕他們會來對付自己,,真是又愛又恨!
“踢轎門?。,。 ?p> 蕭越輕輕踢了下轎子橫杠,,等肖嬤嬤掀起紗簾,,就上去扶下藍輕言。還輕聲提醒:
“慢點,!”
牽著一身紅嫁衣的新娘子,,蕭越帶著人慢慢爬上高高的臺階,行至乾元大殿前才停下腳步,。雖蒙著蓋頭,,藍輕言還是能看得到身邊那雙黑色水紋靴子,和兩旁整齊的黑色大腳,。
越靠近大殿,,腳越多鞋越華麗,還有不少女式繡鞋,。身邊的是太子蕭越的,,兩邊整齊排列的應(yīng)該是侍衛(wèi),大殿門口這些,,想來就是朝中官位較低,,能進宮觀禮卻還沒資格進殿的大臣及家眷了吧!
“新人入殿,,大禮開始?。?!”隨著禮部侍郎,、藍輕言的親大舅魏大人一聲開始,普通的喜樂聲瞬間轉(zhuǎn)換成了莊嚴(yán)肅穆的皇家禮樂,,合上遠處高樓上的鐘聲,,藍輕言想自己這婚禮的檔次簡直太太太高端了!
蕭越牽著她走進大殿,,一步步隨著禮官指示完成了皇家繁復(fù)而莊重的大婚儀式,,整個過程花了起碼一個時辰。又是跪又是拜的,,腰腿酸脹到幾乎麻木,,胃餓得直抽搐。
好不容易禮儀完成,,頭上火紅的蓋頭被蕭越掀了起來,,藍輕言才從半盲狀態(tài)恢復(fù)清明。
最先看到的是掀起她蓋頭的夫君,,當(dāng)今太子殿下蕭越。個子非常高,,自己160的樣子,,他應(yīng)該不低于180。既然不大好意思抬頭直視他的臉,,只能先欣賞下身材,。一身明黃四抓金龍袍,金黃色云紋腰帶,,身段修長而挺拔,。嗯,不錯,,就憑這身段臉不好看也沒關(guān)系了,!
藍輕言一邊審視著身邊新晉老公的身材,一邊很自覺得跟著他轉(zhuǎn)過去給上方的帝王規(guī)規(guī)矩矩跪下,。
“兒子(兒媳)拜見父皇,!”
“好好好,快快起來,,朕甚感欣慰,!越兒成親了,你母后在天有靈,,肯定也高興,!明早祭祖,,記得多上兩炷香,告慰從小撫養(yǎng)你長大的太后和你的母后吧,!”皇帝的嗓音渾厚有力,,低沉磁性,聽著倒是沒有什么壓力感,,估計兒子大婚,,言語間少了些許威嚴(yán)。
雖不能直視他,,藍輕言還是在起身的時候,,忍不住悄悄順著腳下紅色地毯往上,快速瞄了一眼,,大殿最高處,,純金龍椅上端坐著一位一身明黃五爪金龍袍,身材挺拔,,五官凌厲的中年帥大叔,,跟自己的父親藍景軒差不多年紀(jì),可是據(jù)說他已經(jīng)四十六了,。
“是,,父皇!”
“好了,,想必你的太子妃也是折騰得夠嗆,,帶她回去東宮吧,還有許多儀式要完成吶,。禮儀結(jié)束也不用回來敬酒了,,朕做父親的替你給大家敬一杯就是,只管陪好太子妃,!”皇帝是真的高興,,全程都是藹可親笑容不斷。下列大臣及家眷對太子妃藍氏在帝王心中的分量也有了最新的評估,,果然藍家女兒是不一樣的,!欣慰的、嫉妒的,、看戲的,,各人心思各不同。
不過藍輕言可沒時間理會別人的想法,,乖乖跟著蕭越坐上了太子儀架,。身邊多了個陌生男人,還是個存在感很強烈的男人,,誰還有多余的心思考慮別人的感受,!
“不用緊張,,我不會吃人,你二哥說你膽子很大,!”嗓音很好聽,,不過說的話就有點值得深思了,什么叫膽子大得很,!敢情扮演好羞怯的新娘子還不值得表揚了,!這么不會聊天,以后怎么好好相處,?
“我……不是……是臣妾,,臣妾膽子本來就不大,二哥騙您的,!”
“呵呵呵,,確實不大!你還是好好說話吧,,以后在我面前就不用說什么臣妾了,!”蕭越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太子妃會如此認(rèn)真的回答他的問題,好笑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氣,,愿意聊天就好,。
藍輕恒這妹妹,他可沒少聽到她的各種傳聞,,那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姑娘,,膽大包天,甚至敢自殺都不愿意嫁給自己,!總之,小辣椒是沒錯了,。不管什么原因娶她,,既已成事實,和睦相處才是正理,。但他堂堂太子不可能一直給個女人低頭,,總得兩個人都有同樣的認(rèn)知才行。
“額……是殿下,!”好像被套路了什么,,不過管他的,只要不是一見面就發(fā)難,,怎么樣都行,。
回到東宮的新房里,在喜娘的引導(dǎo)下,,又是一番折騰,。直到喝了交杯酒,,才算完成了整個婚禮的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就是晚上兩人單獨在床上的事了,!
觀禮的皇族女眷們離開去參加宴席了,新房里才安靜下來,。藍輕言覺得腦仁松快不少,,吵吵嚷嚷了一天,耳朵都要抗議了,。蕭越吩咐身邊的太監(jiān)德公公:“小德子讓人把桌上的席面撤了,,重新上一桌?!?p> 又看向站在床邊的肖嬤嬤:“嬤嬤你和丫鬟先幫太子妃把禮服頭冠換了,本宮也去梳洗一番,,再來一起用膳,。”
“是,,殿下,!”德公公答應(yīng)后先吩咐身邊的小太監(jiān)去辦事,自己則趕緊跟上太子的步伐,。
“是,,殿下!,!恭送殿下”肖嬤嬤和一眾丫鬟規(guī)規(guī)矩矩跪下,,直到蕭越的身影消失才起身。藍輕言楞呼呼的,,硬是沒想起自己似乎也得恭送太子殿下,!
“娘娘,奴婢先幫您把鳳冠取掉,,再把嫁衣脫了吧,!”肖嬤嬤很自然的改口叫娘娘了。
她也沒刻意提醒藍輕言什么,,就剛才太子殿下的表現(xiàn)來看,,他根本不介意太子妃行不行禮的。
聽說可以取了頭上這玩意兒,,藍輕言立刻從床上站起來幾步走到妝臺前坐下,,迫不及待的等著肖嬤嬤來取:
“快點嬤嬤,,頭皮痛死了,,這鳳冠太重,,一直扯著頭發(fā)!”
……
肖嬤嬤很無語,,這太子妃的鳳冠,,多少閨閣女兒掙著想要戴在頭上,藍家這位小姐倒好,,還嫌棄上了,!
取了鳳冠,脫掉嫁衣,,去與臥房相連的浴室舒舒服服的洗掉濃重得脂粉和疲倦,。換上一身藍輕言刻意忽視的紅色輕薄常服,才覺得精氣神回來了,,腰腿的緊繃感也松了下來,。結(jié)婚累人,古代皇室婚禮更累人,。
回到臥房,,蕭越已經(jīng)換掉正服,穿著一身月白色常服坐在窗前的榻上喝茶了,。發(fā)冠取了,,只用簡單的緞帶束起一部分,其他全披散在肩上,。嘖嘖……這頭烏黑的長發(fā),,換現(xiàn)代,女人都怕是沒幾個能擁有,!
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浴室方向。被大妝掩飾了容貌的太子妃真容總算完全露了出來,。真的和藍輕恒很像,,至少有八成相似,只是藍輕言比她二哥矮了許多,,嬌嫩了許多。雖然脾氣不大好,,容貌上,,還真不愧為京城第一美人。
這種小姑娘,,但愿跟她二哥說的那樣,,膽子很大!蕭越?jīng)]有哄女孩子的經(jīng)驗,,這位據(jù)說又是特別難對付的,,還輕易打不的罵不得,,纖長的手指按按太陽穴!小嬌妻太嬌氣也是腦仁痛,。
一出浴室就被極品帥哥毫不掩飾的盯著看,,藍輕言差點走出順邊步伐,還好自認(rèn)靈魂來自現(xiàn)代,,臉皮挺能抗,,不然她估計會落荒而逃。捏捏手心,,暗自打了口氣,,才假裝淡定的走到榻前,彎膝給面前的人行了一禮,,也不等人家喊起,,就自己起來坐到榻的另一邊。
“呵呵呵,!”蕭越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這一系列的動作,要多流暢有多流暢,??伤齾s不知道就是被自己這太流暢的動作出賣了,任誰都不會動作中間一點不帶停頓的,,說個話都不會一氣呵成不是,?!
藍輕言……
意識到自己犯蠢,,藍輕言小臉爆紅,,不過做都做了,還能說:卡,、重來嗎,?!挑挑眉拿起茶壺自己倒了茶一口灌下去,,然后砰把茶杯摔回去,。
知道不能笑她太過,不然真哭了怎么辦,,蕭越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輕言不要緊張,,熱飯熱菜已經(jīng)端上來了,你要不要吃,?”
餓了一天的人,,面對這滿滿一桌豐盛大餐,藍輕言口水快包不住了。不想再端著所謂淑女架子,,趕緊點頭說:
“要吃,,額……不是,是要吃,!”
說完撓撓紅彤彤的耳朵,,心理鄙視自己,這要吃跟要吃有什么區(qū)別,!
蕭越倒是沒再笑他,,把人牽到桌前坐下。
藍輕言乖乖坐好,,拿著筷子等對面的男人先動了,,才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本身就是吃貨,,再面對這皇宮才有的美食,,能忍住那就不是藍輕言了。
蕭越印象里,,女性吃東西都是小口小口數(shù)著吃,,生怕多一粒米就壞了形象,宮里那些公主姐妹,、后宮妃嬪,、王妃們就是這么吃的。
……真是餓壞了吧,!
蕭越本來也餓,,被她引得更是食欲大增,收回視線阻止欲上前夾菜的德公公,,捻來自己想要的菜吃起來,。一桌子菜吃了一大半兩人才停下筷子。
放下碗漱了口,,喝了杯清茶,,藍輕言才想起來,似乎,、大概,、好像自己得先伺候太子爺吃飯!心虛的悄悄瞄了對面的人,,覺得他應(yīng)該沒生氣,,才悄悄松了口氣。
“輕言不必慌,,這樣吃飯很好!以后你就吃自己的,,不用想著伺候誰,。我母后早已不在,,這后宮里,除了父皇,,沒人擔(dān)得起你的伺候,!”
這就好,她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別的宮妃好說,,哪位良貴妃怕是得應(yīng)付應(yīng)付。現(xiàn)在看來,,自己老公似乎根本不把人家放眼里呢,,誰還會上趕著伺候人不是!
此時太陽已西落,,蕭越看藍輕言坐在對面玩手指,,就想找點事來做,至少得讓她慢慢放松下來才行,??上肫颇X袋,他硬是想不出一樣自己會的,,又能哄女孩子開心的事,。索性就問她:
“輕言會下棋嗎?”
藍輕言一愣,,不過也明白對方怕是想化解一下這尷尬的氣氛,,就趕緊配合他:
“會倒是會……不過就僅僅只是會而已!”
會就好,!蕭越可不介意對手棋藝是好還是壞,,趕緊吩咐德公公找出棋盤和棋子。這是一副專門放在臥室供他平時打發(fā)時間的小圍棋,。棋盤由整塊的黑曜石打磨而成,,中間的橫隔是鑲的細小羊脂白玉條,黑白棋子也是由同樣質(zhì)地的羊脂白玉和黑曜石所制,。
就算藍輕言不懂這些玩意兒的價值,也知道面前這副小東西怕是不能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了,,應(yīng)該是有價無市吧,。別的不說,那副棋盤的制作工藝就夠牛的,鑲嵌的白條粗細一致,、而不會斷掉,還能鑲嵌的天衣無縫,!古人的工藝果然不是史學(xué)家胡吹亂捧的,。
原本蕭越還想自己要如何下才能做到不讓藍輕言輸?shù)奶珜擂危上铝藳]幾步,,他就完全放棄這種幼稚想法了,。藍輕言真的只是會下,會下的意思就是知道規(guī)則,,至于技巧,、走法什么的,她完全不會,。拿著一顆棋子,,只看這樣走是不是沒下錯,而不想會不會贏或者輸,!
這種棋藝,,過人跟下得好壞搭不上邊!
她下得毫無章法,,想到哪里放哪里,,蕭越干脆也跟著她的模式走,可走幾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想的似乎太簡單了,。一個會下棋的人想要做到心無旁騖,,放空心思去下甚至比花空心思走更難,到最后,,他干脆拿出自己跟自己對弈的本事,,一邊下自己的,一邊觀察藍輕言的走勢,,倒是找到不找樂趣,。
兩人就這樣下了一個多時辰,中間有輸有贏,,總的來說還是蕭越贏得多,,可他也不輕松,畢竟一個人下三個人的棋,,耗費的精力不一般的大,。
等天色完全暗下來,蕭越就建議停下了:
“輕言累嗎,?要不我們停下用些茶點,?”
藍輕言無所謂,,反正這種時候,喊她做什么都行,,只要別干坐著,。蕭越就讓德公公收了棋子,又吩咐于公公:
“于謙你去讓人送點茶點進來,。”
然后看了看以肖嬤嬤為首的一干藍輕言的丫鬟嬤嬤,,又說:“嬤嬤你們也累一天了,,帶著丫鬟去休息吧,這里不需要人值夜,。小德子,!”
“是,殿下,,嬤嬤跟奴才來,!”
德公公很有眼色,趕緊把肖嬤嬤及一眾藍輕言的貼身丫鬟領(lǐng)了出去,。
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兩位新人。藍輕言又開始別扭了,,這氛圍,,大紅蠟燭、大紅雙喜,、大紅色的床幔里隱約可見的龍鳳喜被……每樣都在提醒她,,這是她的大喜日子、這是新婚之夜……扭著手東張西望,,就是不敢看對面的男人,。
“呵呵,還緊張,!”蕭越看她明明很緊張,,小手都揉紅了,還在故作鎮(zhèn)定,,忍不住又想逗逗,。
“呃……哪有,我緊張什么,!”自己被鄙視了,,藍輕言忍不住反駁。
“這不叫緊張,?,!”怪不得藍輕恒三句不離他妹妹,,真的是個好玩的小姑娘,明明輸了,,陣勢卻擺的很足,!
“我……我就緊張了,這不是很正常嗎,?誰跟你一樣臉皮厚,!”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忍了又忍,,藍輕言還是忍不住懟了回去,。
娘的,姐不緊張就該你緊張了,!誰家新嫁娘一副老練的樣子,,愁的絕對是新郎官!
“正常,!既然你緊張,,那我們做點別的吧!”蕭越看她要跳腳,,就隔著桌子靠過去,,輕輕的說。
“……不是還要吃茶點嗎,?現(xiàn)在天剛黑好不好,!”
太曖昧了,救命,!藍輕言面對蕭越湊進來的臉,,一動不敢動,這……這……她沒經(jīng)驗啊,,接下來是該嬌羞著欲拒還迎呢,,還是摟著他的脖子說:好啊,我們做點別的,!
“噗嗤,,輕言想什么呢?我就是說我們來吃點東西啊,,不過既然你不想吃,,那我們就按你想的那樣做吧!”
“啊……”
還沒等藍輕言反應(yīng)過來蕭越的意思,,就被他越過小桌一把橫抱了起來,,這可就刺激了,抱人的人太高也麻煩,,不摟好掉下去屁股得開花,。
“呵呵,,嗓門倒是不小,德公公可是在前殿守著的哦,,你不怕他聽到,?!”
蕭越?jīng)]有正妃,,但是作為太子,,府里是有幾個伺候的人的。比起她們來,,懷里這個小姑娘似乎更好玩,,也更好看,還不怕他,,就是軟綿綿的讓人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