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有這么嚴重?”
老先生由學徒扶著顫顫巍巍站起來:
“可以這么說,,凡是重癥病人,,少則十天,重則一月,,必定吐血而亡,?!?p> 這么嚴重的病情,,怎么朝廷還沒有撥銀子下來賑災呢?
想想宋晉瑤患上時疫,,而后自己痊愈,,那么按照這老先生的說法,,她一定是輕癥了。
可是青成郡的人說染病的第一人是宋晉瑤,,是她把病傳出來的,。
那么有沒有可能重癥者傳給別人,,卻是輕癥者,。
而輕癥者傳給別人,,又會變成重癥者。
是否嚴重是不是都是看體質呢,?
她把這些疑問說給大夫聽,。
“目前看來,,的確是看個人的體質好壞,,至于為何朝廷不撥銀兩下來,我一個小老頭雖然無法揣測得意,,但想必是因為這病一開始傳染的人雖然多,但后來傳染的人死的死,,好的好,,已經有減緩之勢了?!?p> 那小學徒收拾著藥箱:
“姑娘可不知道,,若不是我?guī)煾噶粢庵堰@些染病的人都送到黑河所來,,又給這些病的不厲害的人診治,,那這病可就不一定鬧到何時了,。”
是啊,,這個老大夫一看就是醫(yī)術高超,,德高望重的,。
又曾經聽奉達說過,回春堂是青成郡最大的診所,,又是懸壺濟民的杏林世家,,看來這樣的美譽,,也和他們平時的作為相匹配,。
“怎么你一個年輕小姑娘,,倒對這些感興趣?莫非是想來我回春堂做學徒了,?我們正愁沒有學習婦人之癥的學徒呢,,你要愿意來,還同我這弟子陵游有個伴,。”
“原來你叫陵游啊,真好聽,,不過......”
說著看向老大夫:
“其實我不是來看望家人的,,至于這做學徒嘛,大夫您醫(yī)術高超,若不是我有事在身,,定是要在回春堂好好學學,?!?p> “哦,?”
于是顧恙就把自己來自哪里,,在忙活什么向大夫略略說過,。
“你受雇于宋府,?這些染病的人對那宋小姐怨念很深啊,?!?p> 陵游又接過話頭:
“是啊,,我們青成郡第一個染上這病的是宋小姐,那些患了重癥死去的人,,他們的家屬都對宋小姐很不滿,不過宋小姐平日里又不出來,,他們有氣也沒出撒,。只不過宋老爺?shù)挠弯伾馐苄┯绊懥T了,?!?p> “你們怎么知道宋小姐是第一個染病的,?”
“是黑河所的百姓們說的啊,,那時候還有許多人要求宋老爺把宋小姐送來黑河所,,宋老爺怎么肯讓掌上明珠來這里受苦?我?guī)煾高€曾經上門想要看看宋小姐的病情,,宋老爺以女兒已經痊愈為由把我們趕出來了,那時我們還以為是宋老爺找的借口來推辭我們,,現(xiàn)在你說,,你已經見過宋小姐了,,看來她痊愈竟是真的,。”
“是啊,,她現(xiàn)在和正常人一般無二,,聽宋老爺同我們說,宋小姐在家養(yǎng)著,,慢慢的就好了,。”
“在家?就算是患的輕癥,,也要以各類藥草,,一日三次煎服將養(yǎng)著,還要對癢患處涂抹草藥漿汁,,那宋家小姐是如何自己在家就痊愈的,?”
老先生大大詫異。
“說不定,,宋老爺自己為女兒私下里請了醫(yī)婆在家里,,或者是在外頭買了藥呢?”
陵游擺擺手機:
“不可能啊,,這藥方子也是我們回春堂研制的,,那藥里有好幾種藥也是我們回春堂才有的,且我?guī)煾笧榱肆私馑麄兊牟∏?,來買這種藥的人都要自報家門,,若我?guī)煾赣锌?,就會親自去看看病人。沒見宋家有人來買藥啊,?!?p> 三個人都在想著自己心中對此事覺出的不合理之處,過了好一陣,,還是老大夫打破了沉默,。
“既然顧姑娘能和宋小姐說得上話,不知可否為我們引薦,,我實在是想知道宋小姐是如何痊愈的,,若是她有什么法子,這黑河所里本來是等死的人,,也能有個盼頭,。”
地上躺著的幾個人本來還只是吁吁的喘氣,,聽了這話,,開始呻吟起來:
“求,求你們,,救救我吧,,我家中還有妻女,沒了我,,她們以后要是被人欺負,,可怎么辦?我的女兒.....才十歲,,我不能死?。 ?p> 顧恙自覺是沒有說動宋老爺?shù)哪芰?,可是看著這些像枯朽的樹干一樣躺在地上的人,。
他們本該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本該看著自己的孩子慢慢長大,,平凡但愜意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現(xiàn)在他們只能在這個陰森鬼地等死,她就不能不為之動容了,。
無論是為了自己查案的速度,,還是這些可憐人,她都不能在宋晉瑤那里再含糊其辭,,也不能再想著會不會惹惱宋晉瑤,,必須要直擊目標了。
“大夫,,不是我不愿意幫你們,,可是宋老爺是個頑固的人,,他能多年不讓女兒見人,是不會讓我這樣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外人壞了規(guī)矩的,?!?p>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不是,,其實我一直在宋小姐身上下功夫呢,,只不過我才和宋小姐熟悉起來,不敢直接就詢問,,而且宋老爺也只是想讓我們解決宋小姐名譽受損的問題,,再揪出劃傷宋小姐臉的兇手?!?p> “哦,,宋小姐的臉被劃傷了?師父,,咱們回春堂不是有一種藥,,祛疤最是奇效,不如托了顧姑娘帶給宋小姐,,做一樁人情,,說不定就能讓她們的友誼更深一步,,說不定宋小姐就肯說了,?!?p> “這倒是個辦法,,那天我見她房中有許多祛疤的藥,,瓶瓶罐罐擺了滿床,,看來對臉上的疤很是在意,,說不定解決了她這個心頭大患,她就愿意和我說些實情了,?!?p> “那等我料理完這些病患,,你就同我們回去拿那藥膏吧,?!?p> 老大夫說話之間就又忙著看病把脈,,顧恙便把閑下來的陵游拉到房外去,,想讓他帶著到處看看,。兩人出了房門往長廊盡頭拐,陵游說是要讓顧恙看看這黑河所從前主人的大堂,。
雖然現(xiàn)在只是下午,,可是這個地方因為比郊野更在郊野處,加上各處圍墻年久失修,,風呼啦啦一個勁的吹,,好像是把不遠處亂葬崗的死人氣都吹過來了一般。
吹在臉上,,就像有人用手幽幽的撫摸著自己的臉,,吹在身上,就好像有人在自己的后脖頸往里吹氣,,整個后脊都酥酥麻麻,,骨頭都毛了。
顧恙先前在屋中,,因為人多,本來還不怕,??墒乾F(xiàn)在離老大夫在的那間房越來越遠,只有她和陵游兩個人,,她真是有點害怕,。
早知道她就不單獨拉陵游出來了,,現(xiàn)在看陵游興致勃勃,,自己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自己找話壯膽,。
“陵游,,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p> “嗯,?”
“老先生醫(yī)術高明,。你們這些徒弟也承襲他的醫(yī)術,,那老先生有沒有孩子繼承他的醫(yī)術???”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問人家徒弟可能有些不太合適,,又好像是在質疑陵游的能力一般,可是現(xiàn)在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盡量把話說的委婉些,。
不過陵游好似并沒有在意:
“唉,這可是我?guī)煾敢惠呑拥膫氖?,早年間我們回春堂還只是一個小店,,那一年因為發(fā)洪水,,我們購買的大量藥草不是被大水沖走,,就是泡發(fā)霉變,我們負債累累,。一日三餐都保證不了,懷孕的師娘營養(yǎng)跟不上,各類小病也沒有藥治,,而且那時候師父對婦女疾癥不甚熟悉,,所以師娘最后難產出血,,師父為了保住師娘,就用了一味猛藥,,決定賭一把?!?p> 聽著這故事,,顧恙就沒心思害怕了,。
“那,,老先生賭贏了嗎?”
“算是賭贏了吧,,師娘死里逃生,,只是以后與子嗣上再無緣分了。但是多年以來,,他們夫妻恩愛,,我們回春堂名氣也越來越大,,所以,,就算沒有親生的孩子,,我們這五個弟子,,也是一樣盡孝的,?!?p> ”老先生剛剛說想要一個學婦科的學徒,,你們有五個弟子,,竟然都沒有一個愿意學嗎,?“
“我們都是男子,自然都想學些妙手回春的本領,,我?guī)煾敢彩且驗楫斈陰熌镄‘a的遺憾,,為了照料師娘的身體,才下苦功學的,,我們就是學了,也沒有哪家女眷愿意給我們看啊,。師父是想收個女弟子呢?!?p> 顧恙看了看正值少年的陵游
“嘿嘿,,怕不只是找弟子吧,老先生沒有兒子,,你們就是他的兒子啊,,說不定,還得給你們無色媳婦呢哈哈哈,?!?p> 陵游心下一窘,其實師父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的,,可是看著顧恙在那哈哈笑著,,他還是無語極了。
等顧恙笑完,,那破舊的廳堂前就已然跳入兩人的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