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北倉閬苑府上人說,，近日彥祁玉與凌親王府發(fā)生些齟齬,，惹得王爺不大痛快，為避事昨兒彥祁玉孤身一人去了城外宅子桐塢暫住,，未提歸期,。

　　那派去傳話的回明了主子，擦了把冷汗退了出去,。暮墨卿聞言,，起身帶了一邊掩嘴偷笑的楚天闊出了城去。

　　彥祁玉是個(gè)及時(shí)行樂之人,，喜好風(fēng)情韻事,，本就就放蕩不羈，這些年想是步步高升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性子愈發(fā)比女兒家還要驕縱,，那凌親王是什么人，先皇幼弟,，當(dāng)今皇帝的十三皇叔,，是先皇繼位前在太皇跟前發(fā)了誓要保一生富貴平安的人。整個(gè)大虞除了暮墨卿,，大概也只有他無人敢惹了,。

　　只是彥祁玉為何會(huì)與凌親王有瓜葛，提起也左不過是些風(fēng)塵之事,。二人本是性子相投的,，先前因他掌管著北倉地牢的緣故,，凌親王還特提了四字以黑玉鑲嵌制了匾額增他，前頭說的北倉閬苑正是彥祁玉府上,，望眼整個(gè)京中,，即便是暮墨卿權(quán)傾朝野，也不曾掛這般招搖的匾額,。本來朝中有想著從彥祁玉這邊下手敲打暮墨卿的大臣,，在知道這四字來由后，也再不敢出聲,。

　　彥祁玉宅子不少,，前年又在離城二三十里的山水風(fēng)光之地建了一處別致小院，取名桐塢,。平日無事便會(huì)去那清凈處住上一住,，秉燭夜雨月下花前，好不快活,。

　　暮墨卿找上門時(shí),，彥祁玉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見來人是暮墨卿,，立刻放下一臉怨怒尊敬施了一禮方張口：“屬下失態(tài),，督主贖罪”。

　　“你在這山清水秀之間避難總是不成,，待他日仇家尋來,，就不怕火鳳燎原將你這桐木燒成木炭”？暮墨卿倒是司空見慣的樣子,，打趣道,。

　　彥祁玉臉上一沉，眉頭一緊,，兩腮鼓起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加上一雙眼含羞合怒瞪的溜圓，十三四歲的女孩兒羞惱起來也不過是這般模樣,。

　　暮墨卿見此,，悔不該理他忙話鋒一轉(zhuǎn)說起正事：“華陽公主自今春落水就落下了病根，便是如今這時(shí)節(jié)都常常畏寒,，你可有什么法子”,？

　　彥祁玉聽他說來，繞著胸前一縷青絲若有所思,，已然沒了方才神態(tài)問道：“幾時(shí)的事了,，是否夜里手足寒涼”？

　　暮墨卿被他問住,，想了一番說：“她于大春落水,，四月里淋了雨,，上次北倉地牢回來后病癥便發(fā)了，入夏后寒癥便減了許多,，前日夜里同我飲酒，三四攤壇子下去.....”

　　話未落音,，彥祁玉一根玉指貼在唇上止了他說話,，笑得滿面春色：“督主快別說了，再聽下去,，就是非禮勿聽了”

　　見暮墨卿微惱,，掩嘴止笑，由換了面色正正說：“公主每次寒癥發(fā)作身上都會(huì)涼到幾寸,，若只是手足卻還好辦只慢慢調(diào)整飲食祛濕便好,，若是四肢乃至全身....”

　　“本督也不知她身上涼到幾寸，只有一次握了肩膀是涼的”暮墨卿緊縮眉頭道

　　彥祁雙眸微沉眼下瞬間閃過一層薄薄笑意,，陰陽怪氣道：“督主下次記得通身都摸一摸,，細(xì)細(xì)摸清楚了，告訴屬下,，屬下也好用藥啊”,。

　　暮墨卿聽他這話極不正經(jīng)，盯了他片刻

　　起身走出門去：“這桐塢怕是沒幾日安寧了,，本督大可幫你一把,，廠督府可是無人敢闖的”。

　　彥祁玉知他何意,，路晼晚這病雖不會(huì)立時(shí)要了性命卻也耽誤不得,，若真如他所說，夏日里還好過些一旦入了秋可是要受大罪的,，不知路晼晚體質(zhì)如何,，他需得見了病者每日觀察用藥才是，等過了十天半月凌親王大概也可消氣了,。

　　彥祁玉像是要搬進(jìn)暮府長(zhǎng)住的架勢(shì),，光平日換洗的衣物就帶了滿箱，更不用說他各類藥物,，匣器瓶瓶罐罐,。看著倒不是來出診問病,，更像是來下聘的,。

　　配了近十種方子，分別用于不同時(shí)段,，細(xì)細(xì)的抹成末子用小秤量了,，又寫好每日的用量,，和早中晚各服用的方子用法，親自看了煎藥,，多一刻少一刻都不成,。

　　他說冬病夏治的醫(yī)理自古便有，可真正能用好除了醫(yī)者醫(yī)術(shù)精湛,，用藥也很重要,。這方子是經(jīng)過他一夜配制又查遍古書醫(yī)料得來的，暮墨卿叫他無論用什么法子都要祛除路晼晚體內(nèi)的寒氣,，他自然是不輕視,。

　　只是路晼晚在看到那碗苦湯藥的時(shí)候竟怎么都不肯下咽，她自小怕苦,，便是一粒豆大的藥丸都無法吞下,，嬿歸和蟬止說盡了好話也不管用

　　“公主，奴婢求您了”,。

　　“公主,，為了身子，您好歹喝了吧”,。

　　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眼眶發(fā)紅,，路晼晚尤為不忍，可這藥自端進(jìn)來只聞著那味就讓她作嘔,，更別提入口,。

　　“哎呀，我求求你們兩了,，我又沒病,，喝的什么藥，快起來快起來吧,，我受不住這個(gè)”,，路晼晚幾乎是哀求著說的。

　　彥祁玉來時(shí)是算好了服藥后的時(shí)間,，正端了一劑輔藥,，是服藥后半柱香用的，看了了眼前主仆三人互相作揖,，哭笑不得,。

　　“想是公主不喜歡這藥味，屬下有一瓶吃了叫人口身留香的藥丸,，公主喝完這藥,，屬下送給您如何”，見了這嬌滴滴的公主也只把她當(dāng)作小孩子來哄,，自認(rèn)為了解女兒心的彥祁玉把握十足的說,。

　　誰知路晼晚并不吃這一套,，彥祁玉使了個(gè)眼色，蟬止見了趁路晼晚扯著彥祁玉糾纏溜出門去,。

　　這邊,，路晼晚拉著彥祁玉繼續(xù)癡纏，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彥大人聽說過香水嗎,？異國(guó)的神水,，不用佩戴荷包焚燒香料，只輕輕灑上一些,，就可以香上一整天，只要你不再讓我喝這藥,，我便告訴你制法”,。

　　“或者…或者叫嬿歸拿些糖來，兌的甜甜的也可飲下”,？

　　“此乃古方,，不可有一絲錯(cuò)漏，兌了糖水蜜餞藥效全失”,。

　　此時(shí)暮墨卿一臉深沉進(jìn)來,，看著桌上已熱氣散盡卻未動(dòng)一口的湯藥眉頭一緊。路晼晚見他進(jìn)來泄了氣一般,，坐在榻上默不作聲,，眾人紛紛退下，暮墨卿來到其身邊坐下,，伸手端了桌上藥碗,，一飲而盡。

　　路晼晚驚慌的奪出那碗,，湯藥已一滴未剩,，剛要責(zé)怪只聽暮墨卿面目表情冷冷說到：“今日起，公主每次拒藥,，便由本督來替喝”,。

　　“暮墨卿，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妥協(xié),，我才不管你死活,，你愛喝就喝吧”！路晼晚氣憤道,，她最恨別人逼迫自己,。

　　話剛落音，暮墨卿又端起另一碗輔藥仰頭飲下,，待路晼晚搶奪之時(shí)藥已下肚,。

　　“你真是不想活了,，藥也是混吃的嗎”？

　　“公主不吃藥已然是不想活了,，既如此,，不如一起”。暮墨卿劍眉挑起,，鳳眸微瞪,，盯著路晼晚厲色道。

　　嬿歸端了剛煎好的新藥進(jìn)來,，見二人面上難看,，默不作聲放下隨又出了門去。

　　“公主如何了,？還是不肯吃藥嗎”,？門外蟬止低聲問著剛出門的嬿歸。

　　“我瞧著藥碗都空了”,，嬿歸思索著

　　“不對(duì)啊,，那為何還要熬了新藥來”

　　屋內(nèi)，路晼晚滿臉委屈,，端起那還冒著熱氣的藥來,，剛送到嘴邊又?jǐn)Q眉撤了回來，暮墨卿見她猶豫,，作勢(shì)去奪,，路晼晚扭身擋住：“別別別,，我喝”,。

　　一口氣憋在胸前，閉眼仰頭喝下那藥,，也不知是燙是苦只一股子熱流下了心扉,，瞬間清苦酸澀涌上心頭、口內(nèi)鼻咽瞬間被堵住一般,，胃似被重重撞擊,，翻江倒海，臉渡的通紅,，頃刻全倒了出來,。

　　暮墨卿見她如此難受慌了神色，急喊了人來,，撫著她背拍打安慰,。這藥已然是吃不得了，見她這般神情全然不是裝出來的，問彥祁玉：“公主怕是對(duì)這擠湯藥不適,，可否還有別的方子”,？。

　　路晼晚因那一碗藥足足吐了一天,，想起便是一陣干嘔,，直到了傍晚都未進(jìn)食，彥祁玉見狀也得重新斟酌藥方,。

　　夜里,，折騰了一天路晼晚面色蒼白又因滴水未沾身子極虛，恰逢夜雨,，寒癥又發(fā)作起來,，暮墨卿緊緊地?fù)碜∷l(fā)抖的身子，貼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著：“路晼晚,，本督在,，定不會(huì)讓你有事”。

　　“我實(shí)在是咽不下那藥”路晼晚虛弱無力道

　　暮墨卿不語,，抬臂將她背對(duì)著自己的身子攬起，路晼晚隨著力道轉(zhuǎn)過身來,，將頭枕在他的肩膀感覺著胸膛起伏跌宕,。

　　“喝不下便不喝了，我們?cè)傧雱e的法子”,。

　　暮墨卿想起彥祁玉白日說的,，騰出一手握到路晼晚手腕處一寸一寸向上挪著，路晼晚雖睡意沉沉也感受到他異動(dòng),。

　　“彥祁玉叫我試你溫度”,。暮墨卿解釋道

　　路晼晚喃喃：“我瞧著那彥祁玉壞的很”。

　　雖說笑著,，心里卻泛起陣陣漣漪,，不得消散。他的心思自己自是明白的,，話已說的那樣深了,，事亦是做到如此，又怎會(huì)無動(dòng)于衷,？只是,，來到這里，遇到暮墨卿,，對(duì)她像做了一場(chǎng)夢(mèng),，夢(mèng)里的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可暮墨卿那日問她愿不愿意放下戒備同他在一起,，她記得真切,，她怕這只是個(gè)夢(mèng),，有一天醒來世間再無暮墨卿。

　　想到種種,，鼻子微微泛酸,，一聲抽泣伸手環(huán)住他挺拔腰身，將頭埋得更深哽咽道：“暮墨卿,，你這樣,，叫我如何是好”。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暮墨卿感覺到胸前濕熱撫著她頭問道。

　　路晼晚自是不會(huì)說出心中所想,，待一陣啜泣過后,，啞著嗓子道：“駙馬無能，公主難過”,，說著那淚痕還掛在頰邊破涕而笑,，看她欲哭還笑得樣子當(dāng)真讓人又愛又恨，苦笑一聲,，托起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臉,，“你這小丫頭，這般難過還不忘奚落我”,。

　　兩人同床共枕多日還是頭一次這樣面對(duì)著相擁,，暮墨卿氣息穿過面頰絲絲微拂癢，輕輕頂了一下她微涼的額頭,，鼻尖相撞,，忍不住在她鼻上輕輕一點(diǎn)同樣玩笑道

　　“公主又沒試過，怎知本督無能”,？

　　路晼晚已困得睜不動(dòng)眼,，蹭了一把留有他余溫的鼻尖，懶懶笑著說：“暮墨卿,，你又占我便宜,，你不會(huì)是個(gè)假太監(jiā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