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鴛的眼睛里不斷涌出淚珠,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朝尤戲跑過來,,一把將他抱?。?p> “你,你......你還活著嗎,?我以為你死了呢,,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連累你的,,當時我也不知道......”
昨晚,她夢見幾回,,死掉的尤戲化身冤魂,,在她的耳邊森森低語,。
冤魂索命,厲鬼纏身,。
蘭鴛像是著了魔一樣,,一夜里在歉意和恐懼中驚醒了好幾回。
蘭鴛的眼睛晶瑩明亮,,把眼前的尤戲完全裝到眼睛里,,仿佛這樣做可以讓自己愧疚的心平靜一些。
“大妹子,,我承認我是有那么一點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正氣凜然,,才高八斗,,文武雙全,但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人家還是純情小狼狗呢,你松開一點行不行,?”
尤戲臉焗得通紅,,一時間還以為這個妞是想男人想瘋了,想要來個餓虎撲食把自己吃掉呢,。
由于梳妝和收拾,,金色的發(fā)絲卷曲俏麗,搭配著好看的絲質(zhì)綢緞仙女裙,,此時的蘭鴛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
原本空洞洞的左腿已經(jīng)被一條深黑色的新腿代替,肉眼看上去除了有點黑白不搭,,還真沒別的別扭感,。
之前蘭鴛因為左腿殘疾,一走路就彎腰駝背,,但是已經(jīng)完全煥然一新,。
肥皂教皇的洗禮使得她的身上散發(fā)出一種圣潔的氣質(zhì)。
身體完美的黃金比例身材,,皮膚白白嫩嫩,,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與之前的頹廢欲死完全不同,,現(xiàn)在她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很不錯,,也不知道這一兩天吃了啥大補藥。
可惜“尤戲”永遠也感受不來這種變化了,。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死在黑魔的吞噬里,,像是捕獸夾子一樣,死于自殺,,死于意外,,死于命運......
“你又在說這些奇怪的話,怎么這次又換了一個稱呼,?”
蘭鴛聽了之后,,小臉瞬間發(fā)紅發(fā)燙,害羞地把頭低得更深一些,。大妹子到她耳朵里翻譯成“很大”的妹子,,心里以為尤戲是在打趣自己。這家伙還是一副奇奇怪怪,,很有趣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大漢黑枝拿著快有兩米長的大砍刀呆站著,,眼睛里擠出幾點老淚,,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才那個對余的人,心里一陣糾結(jié):
“老子剛認的便宜女兒,,這他媽還沒過一天,,就要被領(lǐng)走了么?我不甘心吶,,我不甘心吶,,剛才老子咋不把這小王八蛋一刀剁了,真是造孽呀,!”
一個長著魚腦袋,,穿著西服的人也緩緩從紋身室里走了出來,聲音比人先到一步:
“老黑,,發(fā)生啥事了,,你別亂跑,老子的臉才紋了一半,,你趕緊過來給我弄完,。”
魚先生一出門就看到兩米長的大刀擺在他面前,,老黑一副要殺人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大型三角戀捉奸現(xiàn)場。
迫于對刀子的極度恐懼,,他又灰溜溜地走了回去,,找到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后快速跑到門口,撂下一句在風里凌亂的話:
“嗯嗯嗯......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就不參和了,。那,那,,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p> 實在是憋的不行,再加上尤戲又不是傻子,,人家說的和自己根本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他一下子就從懷里掙脫出來,將蘭鴛推開,,聲音稍微有點激動:
“美女,,你怕是認錯人了。我真不認識你,,我嚴重懷疑你認錯人了,!”
蘭鴛此刻的心情完全可以用一首歌的片段來表達:
“我想給你個擁抱
像以前一樣可以嗎
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小小的動作傷害還那么大
我只能扮演個《紳士》(謙謙)
才能和你說說話......”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騙我,,你就是那個家伙,你化成灰我也能認識你......”
蘭鴛的心情有些激動,,在自己的言語之中似乎察覺什么,,宛如著了魔一樣,,嘴里呢喃著:
“對,,對,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我......他的特征,,他的特征......”
來來回回幾分鐘的情緒醞釀,,獲得和失去在交錯,蘭鴛的承受能力達到了頂點,。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放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
黑枝看見情況有了轉(zhuǎn)機,立馬放下大砍刀,,朝著女兒沖了過去,,順便把尤戲一腳踹開,將蘭鴛抱在懷里:
“孩子,,別哭,,別哭,,估計就是長得像而已,你忘了我們這里是什么小鎮(zhèn)了,?”
黑枝臉上裝著委屈,,心里實際上樂開了花,蘭鴛給他講過這件事情,,今天要是能解開這個心結(jié),,斷了這個念想,對他這個新晉干爹來說,,簡直就是一件天大的美事,。
這個小鬼有點東西,剛來就給我解決了一件天大的心事,,某非真是我的幸運星,。不行,占星師的預(yù)言一向很準,。我得好好改改態(tài)度,,把這小子留在這,要不然認個干兒子也行,,一下子就兒女雙全了,。黑枝偷偷瞄了尤戲一眼,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先離開,。
哎,果然幸運這種事情就和我半分錢關(guān)系沒有,。這他媽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美女,,還搞出這種事情。按照我的經(jīng)驗,,估計是連朋友都不好做嘍,。尤戲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人灰溜溜地從門口出去,,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不知不覺,太陽漸漸落下山,。
尤戲灰溜溜地走在草地上,,路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他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路上遇到一個水潭,,他看到了里面的自己:
一個看起來很幼稚的小胖子,感覺只有十四五歲,但實際上已經(jīng)二十一了,。
小鎮(zhèn)里住在很多人和動物,,但是每一戶都隔得很遠,而且大部分明顯能看到里面安裝了一種特殊的隔離措施,,正方形或者長方形的隔離玻璃,,時而顯現(xiàn)時而隱身。
現(xiàn)在差不多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但是我的身體仍然是老樣子,,不餓也不渴,但是可以品嘗,,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種狀態(tài),。
走了一會心累了,實在不想走了,,尤戲蹲在一個小山丘的后面,,撿起一根樹枝。用樹枝在地上畫畫,,或者挑一挑草莖,,戳一戳小花,像是回到了童年,,用起了那個時候的散心方式,。
突然間,身后傳來一陣奇怪又熟悉的聲音:
“小迪,,爸爸在這,。”
“小迪,,你聞到花香了么,?”
“小迪,你又長高了,!”
“小迪,,你是最可愛的孩子,?!?p> ......
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尤戲立刻扔下樹枝,,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山丘的背后也蹲著一個人。
白色熒光的標志很顯眼,,齒輪正教的袍子正在發(fā)光,。
莫非這是那個小迪,尤戲?qū)τ谀莻€孩子的記憶,還清晰地記得,。畢竟恐怖的東西印象深刻些,,就像貞子一樣。
看到有人來了,,小迪稍微轉(zhuǎn)過身來,,手里拿著他那個磨損的魔方,朝尤戲這邊遞過來:
“你聽,,我的爸爸,,這是我的爸爸,他還活著,?!?p> 現(xiàn)在的尤戲可以說話了,但是卻又愣住了,,一時間忘記了之前的想法,。
直到聽到魔方里陸續(xù)傳來的聲音,一下子來了靈感:
“額,,他還活著,,你的爸爸還活著。但是我的爸爸,,我卻永遠也找不到了,。”
原來小迪是來自這個小鎮(zhèn),,怪不得我沒在齒輪正教的教堂里看到他,,看樣子他的袍子像是撿來的。尤戲走了過來,,坐在了小迪的旁邊,。他知道這個小男孩精神不正常,但還是這樣做了,。
小迪和他很像,,說白了大家都是智障,只是程度不一樣罷了,。
幾天沒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夜的月色襯映,小迪的臉似乎又黑了不少,,眼框也已經(jīng)黑的不能再黑了,。
有人向光生長,有人是黑暗的孩子,。
聽到尤戲的話,,小迪沒有說話,,也是愣了好一會,逐漸停止了魔方的轉(zhuǎn)動,。
但只是過了一會,,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反常地安慰尤戲道:
“你的爸爸不見了么,?我可以幫你找找,,你不要傷心,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小迪朝尤戲靠近了一些,,用黑乎乎的小手替他擦去一點眼淚,。
“謝謝你,小迪,,真的很感謝你,。”
尤戲一下子情緒上頭,,將小迪緊緊抱住,,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那面。
平日里的頑皮,、不正經(jīng),、滿嘴糞話,這些都是從記憶里尋找到的一些信息,。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原來的自己,,或者說那個真正的自己,反正也直能將就地拼湊在一起,,畢竟是破碎的,。
似乎感覺到了尤戲的眼淚所傳達的強烈情緒,小迪的眼睛里也漸漸泛出淚花,,下意識將手里的魔方握松了一些,,手臂稍稍用力將尤戲抱得更緊了。
尤戲并沒有察覺到,,小迪黑色的瞳孔里面似乎各有一個黑色符文,,由于被同樣的條紋黑塊抹黑藏起來,在瞳孔里和黑夜融為一體,。
故事有時候并不需要完全講述,,只用幾個委婉的文字,,加上一個相同命運的人,,就能交映出一個完美的意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光也洋洋灑灑的照映,,好像已經(jīng)到了深夜,,時間還真是逃得飛快。
兩個人一起靠在小山坡上,,用眼睛收集著漫天星辰,。
我?我的腦海里只有一些文字和聲音,,還是那種好壞摻雜的聲音,。可能我真正丟失的并不是家庭,,而是我自己,。我的家人他們應(yīng)該還活著,不管是在現(xiàn)實中,,還是我的記憶里,,至少有名字,有聲音,。
而我,好像一直在丟失,,一直在改變,,一直在仿徨,可能有一天連名字也沒有了吧,!尤戲注視著一顆比較亮的星星,,心已經(jīng)出了軀殼,靈魂也飛出這里,。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看到一朵很大的烏云,像是一個躺在天上的女人,,幾個奇怪的符號在她的身上發(fā)光,。但是這種視覺并不穩(wěn)定,就像是突然遙視到很遠很遠的東西,。
就在這時,,小迪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他同黑暗原本就是一體的,。
“我該走了,我不會忘記你的,,我的朋友——尤戲,,我還會來找你的,。”
片刻之后,,尤戲甚至還沒從小迪留下的話里反應(yīng)過來,。
大漢黑枝已經(jīng)從尤戲背后悄然出現(xiàn),像是老鷹叼小雞一樣把他輕松拎起來,。
這可是一百七十斤的大胖小子,,納尼?納尼,?納尼,?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然后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放在地上,,從里面穿了過去,,等到再穿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紋身店的門口,。
這似乎是一種空間穿梭裝置,,類似于莫比烏斯環(huán)的原理。小鎮(zhèn)本來就是存在于一個異常的空間,,原本的空間經(jīng)過延伸和拉扯變成了一塊更大的世界,。
外面看時是一個小鎮(zhèn),進去之后卻完全不同,。這里有一種神奇的力場,,如同行星引力一樣,成為守護小鎮(zhèn)的隱形之手,。
飯桌上,,大漢黑枝坐在中間,尤戲和蘭鴛分別坐在兩邊,,桌上擺了幾道簡單的食物,。
帶皮煮過的馬鈴薯、番薯和玉米,,以及幾個紅色的蘋果,,最中間放著一大塊肉,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腿,,看起來很健碩,,很有嚼勁的樣子。
大漢黑枝看到氛圍古怪,,趕緊撮合一下:
“嗯,,開飯吧,你們兩個隨便吃,,隨便吃,。這都是剛剛種出來的,,很新鮮的?!?p> 算了,,消消氣,,真的有點餓了,。不過現(xiàn)在不管怎么看,怎么都覺得這個家伙很討厭啊,。蘭鴛偷偷看了尤戲一眼,,拿起一個番薯,,慢慢剝開皮,小口吃了起來,。
要不我也吃一點吧,總不能告訴他們我不用吃飯,,不行不行,,還是裝個正常人吧。尤戲也拿起一個番薯,,完全是隨機的,。
“哼?!?p> 看到尤戲也拿起一個紅薯,,蘭鴛氣的臉發(fā)青,嘴里的紅薯突然也不香了,,一下子就甩在了桌子上,。
“嘿,嘿......我餓了,,我先開動了,。”
大漢黑枝從肉上撕下來一大塊,,嘴里嚼也不嚼就放了進去,,像是直接送到食道里面,根本不在嘴里停留,。
完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個妞現(xiàn)在對我有意見了,,看我不順眼,,這以后可咋辦?畢竟一個屋檐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尤戲低著頭,沒敢看蘭鴛,,把手里剩下的紅薯都塞進了嘴里,。
大漢黑枝的皮囊看起來很耐用,在進食的時候基本上沒有太明顯的異常,,幾乎和真人的皮膚一樣,,也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
飯后,,尤戲被分配到了二樓的一間臥室里,大漢黑枝同他一路,。
突然間,,黑枝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聲音和語氣都很溫和:
“你沒生氣吧,,我女兒精神狀態(tài)不是很好,。那會,我不是有意踹你的,,希望你理解,。”
尤戲嬉皮笑臉地回答道:
“沒事的,,黑枝先生,,很感謝你的收留,我皮糙肉厚,,一腳兩腳還是扛的住的,。”
之后,,黑枝將尤戲一把抱起,,然后擺到了一個光照好些的位置,借助光照仔細地查看著什么:
“還好,,你沒有缺失。但是,,你最好記住我的話,,以后離那個小孩遠一點,否則,,會死的,。”
黑枝沒有解釋,直接走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貼心地說了一句:“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叔叔吧!”
剛走了沒幾步,,黑枝突然停了下來,。
叔叔?我他媽說錯了,,我應(yīng)該說的是爸爸啊,,要不現(xiàn)在回去重新說一遍?還是算了吧,,叔叔就叔叔,,再說一遍多沒面子,,可不能壞了老子的猛男形象,。
關(guān)于小迪,是我多慮了么,?也許吧,,但告誡總是好的,畢竟選擇權(quán)并不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