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避戰(zhàn)通泰,,這是岳飛不忠的最大鐵證,這也是事實,。
避戰(zhàn)的過程,,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岳飛接到詔命后,,帶兵到江陰之后就停留不前,,上書陳述自己的困難,連長江都不敢過,,根本就沒去泰州赴任,。另一種說法是,岳飛去了泰州,,然后金兵襲來,,他撤出了泰州。
避戰(zhàn)的結(jié)果是,,岳飛被撤職了,不久后又復任,,接著就去湖南剿匪,,收編了大量農(nóng)民武裝,部隊大大擴充,。
極力丑化岳飛的學者認為,,僅憑這一點岳飛就該殺,身為軍人,,不服從命令,,甚至攻擊岳飛的人品,說岳飛在給朝廷的解釋中,,甚至表達要把他母親妻子作為人質(zhì),,請求皇帝給他安排一個江南的官職。
極力美化岳飛的學者則說,,岳飛去了泰州,,但不可否認岳飛沒有守泰州,他們解釋說,,這是因為岳飛不愿意讓泰州老百姓被戰(zhàn)火波及,,所以主動撤出泰州,臨走的時候,,帶走了十萬泰州百姓,。
其實極力丑化不需要,極力美化也沒必要,,岳飛是一個人,,一個生在亂世的武將,,比平常時期的人更加復雜,但岳飛也十分簡單,。
無可爭辯,,岳飛確實避戰(zhàn)了,有人說著是怯戰(zhàn),,這就太小瞧岳飛了,。岳飛真怕金兵,不至于在河北時期,,不斷的帶小股部隊出擊,,大可守著開封,跟杜充大魚大肉的過活,。既然岳飛不怯懦,,又為什么避戰(zhàn)呢?這其實是最理性的選擇,。
岳飛懂不懂軍事,?沒人會否認,他很懂,。岳家軍此時能不能打敗金兵,?有點常識的就該知道,此時岳家軍尚未成形,,是由一批收攏了不到三個月的潰兵和流寇,,甚至還有一批投降的燕云遼人組成的雜牌軍,岳家軍巔峰時期的牛皋還在河北抗金,,楊再興干脆已經(jīng)投降了金國,,岳家軍中除了岳飛,此時還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大將,,岳飛本人也只是一個剛剛從低級武將武經(jīng)大夫升上來的將領(lǐng),,軍事能力也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大將級別。
客觀上,,岳飛此時沒有力量跟金兵對抗,,而他又很懂軍事,明白自己打不過金軍,,通州和泰州又是一馬平川的地形,,不像牛頭山還可以據(jù)險死守,在通泰地區(qū),,一旦被金軍包圍,,岳飛將成為下一個趙立。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將領(lǐng),岳飛不肯將自己置身于險境,,這是他專業(yè)的表現(xiàn),。如果一定要說錯誤,只能說此時岳飛身上,,有保存實力的軍閥作風,。
由于岳飛撤離泰州,沒有能夠救援趙立,,因此就有人給他按上坐視友軍遇險不救的罪名,,甚至還有人統(tǒng)計過,說岳飛的軍事生涯中,,從來沒有成功對任何友軍進行過救援,。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事實,但同樣有客官的原因,,那就是宋軍自始至終跟北方敵人相比都欠缺機動性,,沒有機動性,就很難救援別人,,這種技術(shù)層面的缺陷,,不是靠軍事才能能夠彌補的。
岳飛是沒能救趙立,,是岳飛不想救嗎,?朝廷下了詔命后,岳飛曾向劉光世求援,,請求接他兩千精騎和一批糧草,口氣十分謙卑,,可劉光世并沒有借給他,。結(jié)果岳飛棄城而逃,先逃到渡口最后過江,,囤江陰沙洲,。岳飛不救趙立,主要還是無力救援,,缺精兵,,尤其缺精騎。負責指揮諸將的劉光世,,自己都不愿意去,,派了王德、麗瓊領(lǐng)兵去,,只是在后方寫寫奏章,,絕不上前線一步。此時不僅僅是岳飛,沒有一個人去救趙立,。
李慢侯是比較能理解岳飛的,,岳飛不是神,盡管當他面對岳飛的時候,,他難免有些特殊的情緒,,但他堅信岳飛是人,是人就有缺點,。岳飛很懂打仗,,也很懂得避敵鋒芒,否則他早就在河北戰(zhàn)死了,。甚至在河北就是靠著一次次避戰(zhàn),,而活著逃到江南的。避戰(zhàn),,不是怯戰(zhàn),,這是兩個概念。
即便有了李慢侯這個變量,,如今岳飛的情況依然不好,。他手下的兵,依然是一萬多烏合之眾,,李慢侯帶來的,,不過是改善了的財政,讓岳飛不至于向別人借糧,。有糧有兵,,就能打仗嗎?岳飛還缺時間,,李慢侯敢守揚州,,是因為他在揚州苦心經(jīng)營了兩年,修建了大量堡壘要塞,,最關(guān)鍵的是練出了兩萬多能守城,,能野戰(zhàn)的軍隊。而他砸下的財富,,是以千萬貫計算的,。這不是此時其他武將能拿出來的資源,沒有人有李慢侯的條件,,可以用盛世的財富,,鍛造破敗的軍隊。
現(xiàn)在岳飛有錢了,,他更需要時間了,,所以對朝廷不合理的詔命,,更加抵觸。
岳飛很復雜,,岳飛也很簡單,。簡單的地方在于他很執(zhí)著,不合理的地方,,他會抗命,。
岳飛還是到了泰州,繼續(xù)訓練士卒,,可是金兵沒有給他時間,。眼看著秋天到了,撻懶不斷從山東調(diào)集軍隊,,一副生吞活剝淮東的架勢,。兀術(shù)從建康南下,撻懶就一副要破楚州,,從通泰南下的架勢,,嚇壞了趙構(gòu)小朝廷。
楚州則是楔在這條南下道路上最大的一顆釘子,,楚州之后是高郵,,高郵之后才是揚州。
即便如此,,撻懶在圍困楚州的同時,,同時派兵圍攻高郵、揚州,,這一次不僅僅是圍而不攻,,而是發(fā)起了強大攻勢。
這看著不像一個好謀而無勇的將領(lǐng)指揮的戰(zhàn)斗,,漫天遍地,,不分主次,以力破巧,,更像是兀術(shù)的路數(shù),而不是撻懶的,。但卻給李慢侯帶來了更大的麻煩,,因為他分不清金兵的重點攻擊目標,反而要分兵駐防,。而且金軍這樣席卷而來,,各地之間立刻就斷了聯(lián)系,讓以來信息互相協(xié)作的各方勢力之間,,暫時很難配合起來,。
楊子橋正在被一萬大軍猛攻,,這里部署著三千軍隊,其中一千是最精銳的步兵,,兩千是浙東步兵,,對付一萬騎兵攻城,他們暫時應付起來并不吃力,。李慢侯則從瓜州返回,,有五百步兵,三百騎兵護衛(wèi),。還有三十艘戰(zhàn)船隨行,。
剛過楊子橋,就被敵騎盯住,,他們墜在船后,,很快來了一大股騎兵,人數(shù)千人左右,。
船隊不緊不慢,,三十艘戰(zhàn)船分為兩部,一前一后靠岸,,船上的步兵登岸列陣,,騎兵則在步兵兩翼。船隊繼續(xù)運動,,分列在步騎方陣兩翼,。
敵騎停在五百步外,此時他們要進攻的話,,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正面沖擊背水列陣的步騎,因為不可能去沖擊水里的戰(zhàn)船啊,。躊躇了片刻,,他們果然沖了過來,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速度一直很慢,,壓著馬速,,同時陣列很整齊。
金軍沖陣的騎兵都排成緊密的隊形,,這一點跟契丹人和后來的蒙古人不一樣,。這讓宋朝文人誤以為金軍騎兵是用鎖鏈連接在一起的,甚至進了官方史料,。這些記錄的文人應該是沒有親臨過前線,,沒有親眼見過金軍騎兵沖鋒的模樣,,否則不可能這么沒有常識。
這是一千金軍的拐子馬,,人馬都披著輕甲,,距離兩百步,弓箭和勁弩還沒有殺傷力,,他們匆忙射出一波箭雨后,,立刻收弓,換槍,,夾槍沖鋒,,一隊從正面壓過來,另一隊拼命打馬從一個側(cè)向沖擊過來,,并不是垂直沖鋒,。
可是他們剛剛換了武器,馬速都沒來得及提起來,,突然宋軍還了一波更加密集的箭雨,,真正有殺傷力的箭雨,將許多騎兵連人帶馬都射翻了,。
打擊這支側(cè)翼沖殺騎兵的,,并不是步兵的硬弩,也不是騎兵的騎弓,,而是來自戰(zhàn)船上的床弩,,李慢侯的這些戰(zhàn)船,都是從標準的漕船逐步改造過來的,,大型漕船一般也就運載兩千石糧食的載重,,但一般只能利用四分之一的運載量,普通民船追求效益,,一般很少制造超過千石的大船,,都是五百石的小船。護送李慢侯這三十艘就是這種五百石漕船,,船雖不大,,但每艘船也能搭載幾十個士兵外加一批軍事裝備和糧草。
十五艘戰(zhàn)船,,一旦錨定,,就是十五座小型城堡,每艘船上都裝有十架可以活動的床弩,,不是守城的三弓床弩,就是單弓床弩,。比契丹人的硬弓強多了,,更不用說女真人的軟弓,,三個人上弦,可以射出拇指粗的弩箭,,射程可達五百步,。但真正能產(chǎn)生殺傷作用的距離,最多三百步,,比兩百步就沒什么威力的騎弓還是強得多,。
不過這波箭雨,并沒有使用哪種拇指粗的弩箭,,那些是用來對付重騎的,。用的是普通弩箭,因為可以一次裝填多只,,弓弦上裝一個鐵兜,,叫做箭兜也叫箭斗,鐵斗,,城墻上的八牛弩一次可以裝六十只普通弩箭,,普通床弩也可以裝十只。
宋軍床弩最軟的是十五石弓力,,而以勇力自豪的岳飛,,也不過聲稱自己能開八石硬弩。每張床弩相當于兩個岳飛,,一只戰(zhàn)船上十架床弩,,相當于二十個岳飛在射箭,而且射的還是雨箭,。十五艘戰(zhàn)船一次齊射,,一千五百支強力弩箭近距離射出出,人馬皆死,。
可目的主要也不是為了殺傷,,而是制造混亂,突然遭受一波猛烈打擊之后,,剛剛沖起來的騎兵頓時出現(xiàn)混亂,,而對面的宋軍騎兵已經(jīng)趁勢夾槍沖擊了過來,從金軍騎兵被弩箭攢射后松散的陣型中穿過,,然后在他們后方收馬列陣,,準備下一波沖鋒。這種戰(zhàn)術(shù),,其實是跟女真人學的,。以前的契丹人不這么玩,契丹人玩的是騎射,,策馬奔馳,,迂回而過,,邊跑邊射,女真人則老實多了,,就是沖陣,,再沖陣,一直沖到大家都沖不動,,然后短兵相接,。
一波沖殺過后,五百女真騎兵被打蒙了,,被船上的床弩攢射,,就讓他們當先的幾十個騎兵墜馬,敵人一百多人沖了過來,,硬生生沖過了他們的中陣,,造成了一片混亂,還沒來得及整隊,,第二波箭雨卻從船上射了過來,。
為首的女真人吆喝一聲,他們的騎兵分散后撤,。連前面結(jié)陣的步兵碰都沒敢碰,。
正面掩殺過來的女真騎兵也不好過,他們的側(cè)翼遭受戰(zhàn)船床弩的打擊后也出現(xiàn)了混亂,,但因為要掩護步兵,,宋軍騎兵并沒有趁勢沖鋒,但他們的步兵卻還擊了,,弩箭齊射,,倒是沒有殺死幾個披甲金軍,可是卻讓他們不敢正面沖鋒,。見到他們的側(cè)翼騎兵被打崩之后,,一直壓著馬速的正面也選擇了撤退,留下一隊騎兵壓陣,,大部從宋軍陣前繞走,。
“王統(tǒng)領(lǐng),打的不錯,!”
李慢侯一直站在船上觀戰(zhàn),。
步騎船配合作戰(zhàn),是在騎兵護送水兵南下,,以及輕騎打擊金兵劫掠的各種軍事行動中逐步摸索出來的,。
而護送他的這支水軍統(tǒng)領(lǐng),就是推動這種協(xié)作戰(zhàn)術(shù)的積極分子,他是張榮手下頭目,,在張榮的水寨中做第七把交椅,,是瓜州水寨統(tǒng)領(lǐng)。
難得的是讀過書,,自稱是耕讀傳家,實際上家族里連個秀才都沒出過,,讀書連論語都背不熟,,也不知道是怎么傳家的。但這種文化水平,,在宋朝下層人群中,,已經(jīng)是精英分子了,在張榮的水匪群體中,,那就堪稱智多星級別的,。
“謝大人夸獎。卑職不甚惶恐,?!?p> 王統(tǒng)領(lǐng)笑臉恭維。
李慢侯道:“若是虜騎退走之時,,在有一波打擊,,他們就沒那么容易脫身了?!?p> 金軍騎兵退走的時候,,是有掩護的,沒有給陣前的己方騎兵制造沖擊他們側(cè)翼的機會,,但如果有一波箭雨沖過去,,機會就有了。
王統(tǒng)領(lǐng)道:“大人說的是,。奈何船小,,床子弩上弦太慢。增加弩數(shù),,則船上擺不開,。留弩不發(fā),卻又力道不足,?!?p> 這是一個矛盾,一艘船十只弩,,既是安裝的極限,,再多會影響船上的士兵上下船。保持弩箭上弦不發(fā),梯次射擊的話,,一次的打擊火力又不足以沖垮金軍騎兵,。
目前這種三十艘戰(zhàn)船的配置,是各種實驗后的結(jié)果,,專門用來護航,。一般情況下,是三十艘戰(zhàn)船配七十艘糧船,,所以戰(zhàn)船始終都是一首一尾,,中間是糧船。現(xiàn)在沒有糧船,,則留出了大片空檔,。
李慢侯點點頭:“你說的對。不過還得繼續(xù)試,,船不行就改船,,弩不行就改弩。你這卻月陣大有可為,!”
王統(tǒng)領(lǐng)擺開的這陣勢,,他自稱叫做卻月陣,說是南北朝時劉裕曾經(jīng)用過,,大破胡騎,。南北朝時期,那是五胡亂華的時代,,偏安江南的南朝政權(quán),,跟現(xiàn)在一樣的處境,但劉裕等人還時常北伐,,打敗過多個胡人國家,。劉裕使用的也是步騎船這樣的配置,沿河進兵,。至于王統(tǒng)領(lǐng)他們現(xiàn)在摸索出來的戰(zhàn)術(shù),,是不是卻月陣,李慢侯無所謂,,能打就行,。摸索出這一套步騎船配合的戰(zhàn)術(shù),跟金兵廝殺了不知道多少回,,付出了超過千人的生命才得到的經(jīng)驗,,十分珍貴。
王統(tǒng)領(lǐng)哈腰躬身:“卑職聽大人吩咐,?!?p> 敵騎退走后,,繼續(xù)出發(fā),當夜才返回揚州,。
揚州子城和大城,,早已四門緊閉,白天也不開城門,,但會開兩座水門,,子城的南水門和大城的北水門,用來溝通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