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贊周馬上補充了一句:“忻城伯所言極是,這件事只要陛下親自跑一趟燕子磯就能解決了,,真把張娘娘與劉永錫給逼急了,,他們把興平伯高杰請出來怎么辦,半個京口鎮(zhèn)都是高杰舊部,!”
弘光皇帝雖然覺得韓贊周與趙之龍的建議很有道理,,也覺得現(xiàn)在把劉永錫逼急了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他的內(nèi)心深處不喜歡這樣的建議。
所以他的目光只能轉(zhuǎn)向了跪在下方的盧九德:“盧秉筆,,你親歷其事,,覺得這件事應當怎么處理?”
盧九德仍然是跪地不起:“陛下,,皇嫂此次出游燕子磯對您來說是個極難得的機會,!”
弘光皇帝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這話怎么說?”
盧九德知道把事情徹底辦砸,,現(xiàn)在想要挽回局面就必須讓弘光皇帝開開心心:“張娘娘在京,,款虜滅寇之事就不好辦了,但是款虜滅寇不但是當下唯一可行的國策,,也是人心所向,!”
“款虜滅寇”只是一種好聽的說法,實際可以直稱為“聯(lián)虜滅寇”或者“借虜滅寇”,。
至于說什么“民心所向”,,不如說是“官心所向”,不管是史可法,、馬士英還是高宏圖,、呂大器,大家都認為“款虜滅寇”似乎是挽救危局唯一的可行辦法,。
韓贊周覺得盧九德的說法有些不妥,,張皇后一直長居燕子磯的話肯定會讓外朝看笑話,弘光皇帝也是猶豫了一下:“朕當初曾與皇嫂有過約法三章,!”
盧九德卻是看出了弘光皇帝心里真正想要的東西:“所以懿安娘娘出京對陛下是天賜良機,值此國家存亡之秋,,又有兩宋前車之鑒,,陛下不可誤已又誤國,應當抓緊這個機會與建虜議和,,錯過了眼下這等天賜良機,,恐怕國家就要被虜寇永無寧日!”
一旁的趙之龍也突然改口道:“陛下,,款虜滅寇確實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國策,,此前因為懿安娘娘的緣故,不好派使團北上與清國議和,,現(xiàn)在一定得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此事若成,陛下不但青史留名而且還能山河永固,!”
這話真是讓弘光皇帝覺得特別受用,,雖然他也覺得什么山河永固全是瞎扯,,但是只要建虜與流賊拼個兩敗俱傷,那南都小朝廷的國運應當跟南宋差不多,。
雖然這樣一來肯定后患無窮,,但是弘光皇帝覺得只要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自己能坐享三五十年江南天子的榮華富貴,,那這輩子就沒白活,。
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個問題:“那懿安皇后移居燕子磯的事情怎么辦?”
盧九德當即把這件事推給了外朝:“這雖然是帝王家事,,但是關系國本,,朝臣自當應當關心,馬士英這些閣臣也不會任由劉永錫胡鬧下去,,肯定會想辦法把皇嫂請回來,!何況事發(fā)突然,懿安娘娘也需要冷靜一下,!”
弘光皇帝覺得盧九德說得太對了,,懿安皇后是應當冷靜一下,而且眼下的既定國策是“款虜滅寇”,,張皇后不在南京對自己更為有利,,而且只要能辦成“款虜滅虜”這件大事,張皇后自然不足為患,。
御舟之上的張嫣已經(jīng)摘下了九龍四鳳冠素面朝天,,但是她依舊是母儀天下風情萬種,劉永錫在一旁看著如此動人的張皇后只覺得心醉神迷,。
張皇后同樣也是特別開心,,特別是想到今天在萬眾面前與劉永錫并乘一騎的場景,張皇后就覺得自己特別幸福,。
江水在不斷地拍打著這艘御舟,,而且張皇后只能在這艘御舟占據(jù)一個大房間而已,跟她在誠意伯府享受的特殊待遇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但是張皇后卻不由想起了與劉永錫一同南渡的那些日日夜夜,,越發(fā)越覺得自己特別幸福。
兩個人之前一直是聚少離多,,但是這一刻卻是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聲,,張皇后不由夸獎了劉永錫兩句:“今天幸虧有小錫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劉永錫卻覺得張皇后的表現(xiàn)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出色:“多虧了嫣姐臨機決斷,,不然下次想出京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而且那個時候局勢又不一樣!”
現(xiàn)在朝堂上是一片混亂,而且朝臣都覺得弘光皇帝太令人失望,,甚至連郭維經(jīng)這樣的定策功臣都主動護送張皇后出城就可以想見人心向背,,但是弘光皇帝登基越遠對南京的掌控力度就越強,,錯過今天的機會恐怕以后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只是聽到劉永錫這么說,,張皇后不由笑了出來:“都是一家人了,,這么夸獎有必要嗎?再說了,,有小錫在我才敢下定決心出城,,對了,今天李香君的賀宴上有什么特別驚喜,?”
劉永錫覺得這么一番折騰之后,,楊梅酒的酒勁已經(jīng)快過去了,也幸虧喝了幾杯朱媚兒親手泡的楊梅酒,,讓劉永錫今天借著酒勁一出手就打翻了盧九德這位秉筆太監(jiān),。
他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不由笑道:“總共才喝了兩三杯楊梅酒出事了,福王這手玩得有點陰啊!”
不管是劉永錫還是張皇后都被福王的這次突然襲擊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福王的諭旨甚至沒有經(jīng)過內(nèi)閣與六部由盧九德直接執(zhí)行,,所以劉永錫才說是“中旨亂命”,如果不是劉永錫借著酒勁亂拳打死老師傅,,恐怕今天的局面不能善了,。
而張皇后還是問起這次賀宴的具體細節(jié):“小錫還沒說朱媚兒與李香君之外還有什么意外驚喜!”
劉永錫也老老實實地說道:“除了朱媚兒與李香君之外,還見到了秦淮河上大名鼎鼎的卞云妝,,嗯,,現(xiàn)在改名叫卞玉京了,可惜了!”
張皇后不明白劉永錫為什么會突然說出“可惜”二字,,他明明已經(jīng)見到了卞玉京:“是不是沒來得及見識卞玉京的畫書雙絕,?”
劉永錫卻是搖了搖頭道:“我是說卞玉京可惜了,遇人不淑紅顏薄命啊!”
張皇后對于卞玉京的人生際遇沒有任何興趣,,只是說了句:“還是嫣姐命好能遇到小錫,,對了,嫣姐已經(jīng)想好,,現(xiàn)在先不急著去浙江,在燕子磯先多呆幾天,,等你把那件事情辦好再走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