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番居云夫人領(lǐng)著尋竹來探望玉璃后,,玉璃與止棘二人就一直惴惴不安。
那日尋竹雖未有異樣,,看上去的確是不認(rèn)識玉璃一般,但二人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怎會有與九天仙子長得如此相像的凡人,。
人世間濁氣重,凡人的相貌或多或少都要沾染了這凡濁之氣,。
天地之間因果往復(fù),,唯有那些累世秉行去惡行善,積攢福報之人方能得此生善果,,也唯有那些往世發(fā)善愿升菩提心之人,,方能得天人相貌,,然后此生的因,再成就來世的果報,,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因果世世不滅,。
這尋竹若是在往世之中修習(xí)行善,,修得此生天人般的好相貌也不足為奇,可與九天上的少璃生得絲毫不差,,卻是實實的奇事了,。
這幾日來止棘憑借著食蛇寒子丹丸得到的五成仙法為玉璃療傷,幾日過去,,傷勢已恢復(fù)了八九成,,下床走動無礙了。
玉璃在屋內(nèi)著實悶得慌,,便叫來止棘道:
“如今,,我身體已然恢復(fù)得差不多了,那蛇寒子,,你總要給我了罷,?”
玉璃下山以來,幸得止棘照顧,,且念她授了可以不被仙將發(fā)現(xiàn)而能下山的法子,,但心中總難信任此人。
這止棘不過一介凡鳥修成,,仙法也并不強,,但卻能得蛇寒子加持。
玉璃化生至今修煉了千余年,,這蛇寒子也才得見一次,,還是在元君法會之上,可她止棘,,區(qū)區(qū)凡物卻身懷兩顆蛇寒子制成的丹丸,,又肯予玉璃一丸,到底是她無欲無私呢,,還是別有所圖,?
更可疑的是,她一小小凡間黃鳥,,到底是何種契機因緣,,竟上得了九天墉城?又是何人將她帶去的,?
止棘見玉璃如此沉不住氣,,便搖搖頭道:
“玉璃姐姐哪兒都好,,就是缺些個耐性?!?p> 玉璃見止棘依然無意將丹丸給自己,,便氣上心來,高聲道:
“你拉我下山到底是何目的,?你說過,,待我傷好便將丹丸給我,如今我已好了八九成,,你又推脫,,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讓我恢復(fù)法力?,!”
止棘也不氣惱,,踱到小桌前坐下,拾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送到唇邊嘬了一口,,皺眉道:
“哎呀,這茶好燙呀,,還是冷一冷再喝的好,。”
說著將盞放在桌上,。
接著,,望向玉璃說道:
“玉璃姐姐你這般不信任奴婢,奴婢又怎么為姐姐你辦事呢,?
奴婢的確說過,,待姐姐痊愈便將蛇寒子讓姐姐服下,可如今,,姐姐你的傷方好了八成有余,,你若是如今服下那丹藥,豈非前功盡棄,?”
說完,,起身走到玉璃面前,拉住玉璃的手,,玉璃欲掙脫,,卻被止棘用力拉回來。
玉璃驚到:“你想做什么,?”
止棘笑笑,,說道:
“玉璃姐姐!你這是在害怕奴婢嗎,?”說著又笑,。
玉璃甩開止棘的手,,背過身去說:
“你說什么?我一堂堂金母元君座下得意弟子,,又怎會怕你一個小凡鳥,?!”
“正是呢,!”止棘也不爭辯,,說道:
“奴婢是姐姐的奴婢,自然一切以姐姐馬首是瞻,,奴婢所做皆是為著姐姐好?!?p> 說著,,從玉璃身后繞到她的面前,又拉住玉璃的手說:
“奴婢雖侍奉姐姐未久,,但也略知姐姐的性子,。
姐姐你雖仙法高強仙緣深厚,但是姐姐心地純良,,坦率天真,,遇事絲毫不會遮掩。
若是姐姐早早地恢復(fù)了仙法,,未保哪日一不小心就示于人前了,,到時候要是讓元容公子見了,可不得嚇著了,?
萬一再把姐姐當(dāng)成是異類,,甚至當(dāng)做了妖,姐姐你這些日子的苦,,可就白受了,!”
止棘手下加了勁兒,握了握玉璃的手,。
玉璃細想著,,覺得止棘說的倒也有理,可又實難全信,,越發(fā)覺得這個止棘神秘莫測,。
止棘見玉璃不答話,便知是信了自己,,接著說:
“我的好姐姐,,你與其窩在這屋里整天疑我,不如出去探探那尋竹的虛實才是,!”
二人出了屋,,方才到院中,,便聽有人叫門,止棘前去開門,。
叩門之人側(cè)身閃至一邊,,伯堯出現(xiàn)在門前。
伯堯的目光繞過止棘,,望向院中的玉璃,,又向止棘問道:
“玉璃小姐身體可大好了?”
止棘忙閃退一旁,,邊請伯堯進院,,邊答道:
“大好倒沒有,只是在屋內(nèi)悶得慌,,到院中透透氣,。”
伯堯看著立在院中的玉璃對止棘說道:
“你們小姐身體孱弱,,如今天氣涼,,你去拿件斗篷與你家小姐披上?!?p> 言畢,,不等止棘答話,便三兩步到了玉璃身旁,,說道:
“小姐氣色不好,,千萬莫要再受涼勞累了?!?p> 說完向著院外跟隨的侍者說:“把東西都拿進來,!”
一眾侍者魚貫而入。先是兩人抬著藤桌椅放在院子正中,,又有侍女上前將小被軟枕鋪在藤椅上,。
見止棘進屋拿斗篷,伯堯便扶住了玉璃的手臂說:“小姐快坐下,?!?p> 玉璃忙向后退了半步,慌忙說道:
“不勞公子,,玉璃自己坐就好,。”
說著便虛坐在椅上,。
伯堯見玉璃滿臉?gòu)尚?,倒是比方才氣色好了,便在玉璃對面的藤椅上坐下,,靠著椅背喚道:“把東西都擺好,!”
一聲令下,,便又有侍者抬著花草進院,依著院墻排列開,,又將墻角對著的雜物搬走,。
玉璃見幾名侍者抬著兩盆結(jié)滿了橙黃柿子的柿樹進來,驚到:“公子,,這是…”
伯堯見玉璃這般吃驚,,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說道:
“我這紫英芳苑房舍眾多,所以很多院落都疏于打理,,當(dāng)日玉璃小姐傷重,,未及細選,便就近將小姐安置于此,,院內(nèi)荒涼雜亂,,還望小姐不要怪罪?!?p> 自上一次伯堯前來探望,,玉璃便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思,。
雖然伯堯也是人中翹楚,,身世相貌皆為上等,但玉璃心中屬意之人只有元容一個,,對伯堯并無他想,。
所以對伯堯前來對自己殷勤備至深感頭痛,只不過念于因著伯堯,,自己才得以留在這別院之中,,有機會與元容相識,便也只好耐著性子應(yīng)付,。
玉璃忙說:
“得伯堯公子照拂多日,,玉璃已是心下過意不去了,又怎會有任何挑剔,?!?p> 二人正寒暄著,止棘拿著斗篷自屋內(nèi)出來,,見院內(nèi)景象,,便心中暗喜,穩(wěn)了穩(wěn)心神,,來到玉璃身后,,將斗篷披在玉璃肩頭。
玉璃系著領(lǐng)口綁帶,,說道:
“其實,,伯堯公子不必如此費心,,我這幾日覺得好多了,正想著可以出去…”
玉璃話說一半,,止棘忙打斷,,說道:
“公子不必如此費心!昨日我們小姐還跟止棘說,,蒙公子夫人照顧,,在這里叨擾多日,說是身子好些了,,要帶著我下山去呢,。”
伯堯聞聽,,登時站起身,,焦急地說道:“萬萬使不得!”
說完,,也覺得失態(tài),,便清了清嗓子,復(fù)又坐到椅子上說:
“萬萬使不得,,且不說玉璃姑娘身體尚未大好,,就算是好了…就算是好了,繼續(xù)在我這里住下也未嘗不可,?!?p> 止棘見伯堯緊張,心下好笑,,說道:
“我們小姐來合虛山,,是來尋親的,如今傷好些了,,自然是要走的,。”
玉璃聽說,,也明白了止棘心中所想,,便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說道:
“玉璃本就孤苦伶仃,之前出不得屋,,如今既能走動,,定是要再去尋我那家人的,怎好住在公子這里,?!?p> 伯堯嘆了口氣說道:
“玉璃姑娘的身世,夫人已經(jīng)告訴我了,姑娘既與伯堯相識,,說明我們是有緣之人,,我又怎能就這樣放姑娘離去?,!
且不說你身體未愈,,就算是完全恢復(fù)了,這合虛山這么大,,你又去哪兒尋你那多年未見的娘舅呢,?”
玉璃不答,只低頭拭淚,。
伯堯見了玉璃這般梨花帶雨,,更是急得不知說什么才能安慰她。
止棘見狀,,說道:
“我們小姐重情重義,,如今又失了親人,雖說與舅爺多年未見,,但既然我家主人臨終前讓小姐來合虛尋親,,大約我那舅爺必定住在合虛無誤了。
這舅爺一日未尋到,,我家小姐就一日不能心安,。如今,我們小姐身體轉(zhuǎn)好,,既然伯堯公子不忍我家小姐如此下山,,奴婢倒是有一法子可解我們小姐的心病,?!?p> “什么法子?快快說來,!”伯堯急忙問道,。
玉璃也疑惑這止棘又在耍什么花樣。
見二人都殷切地望著自己,,止棘清了清嗓子說道:
“既然我家小姐身體好轉(zhuǎn),,止棘也不必時刻守在小姐身邊,不如由止棘去尋找舅爺?shù)淖√?,小姐便也可安心休養(yǎng)了,。”
“只是…”伯堯聞言,,說道:
“一來,,你家小姐不能沒人侍奉。
二來,你一個姑娘家獨自進山,,總是無法讓人放心,,你若是有何閃失,我也無法與你家小姐交代,。不妥不妥,!”
止棘又道:“伯堯公子,無妨,,奴婢會在每日我們小姐午睡之時出去尋找,,待晚膳前必回來伺候,耽誤不了照顧我家小姐,。
而且,,止棘自小是山里長大的苦孩子,多虧遇到我家主人,,才得以伺候小姐,,過上食可飽腹、困可臥榻而眠的舒服日子,,如今主家用得到我,,止棘豈有不盡心盡力之理!”
伯堯聽了,,頻頻點頭道:
“你這小丫頭倒是難得的忠仆,,如此,一會兒我便叫人送來出入合虛別院的腰牌,,你去替你家小姐解憂吧,,兀自小心便是,如此…”
說著看向玉璃:“玉璃小姐,,便可安心在我這紫英芳苑住下了罷,?”
玉璃冷眼看看身旁的止棘,又換做一副笑顏看向伯堯,,然后低頭說道:“如此,,就多謝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