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意的繼承人
沈記客棧二樓的天字房,房門敞開著,,一個衣著尊貴的壯漢席地坐在門口,,懷里抱著一大壇酒罐。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謝映登皺緊了眉頭,,他俯下身去推地上的壯漢,,“喂,,老二”,壯漢紋絲不動,。
伙計為難地對謝映登說,,“二員外已經(jīng)在我們這里晝夜不分地買醉了好幾天了,來的客人大多都被他嚇跑,,我們都沒法做生意了”,。
“好幾天”?謝映登吃驚地問伙計,,“昨天尉遲兄弟的葬禮二員外沒有參加嗎”,?
“參加什么”,伙計苦笑,,“二員外已經(jīng)喝的不省人事了”,。
謝映登面色不快,“這個單二,,都這時候了還在喝酒誤事,,李兄弟,你幫我攙他一把,,先把他抬回二賢莊再說”,。
李靖和謝映登彎腰合力去抬單雄信,伙計搶先一步阻攔道,,“二位客官且慢,,先把二員外這幾日欠下的酒錢結(jié)了吧”。
“噢,,好的”,,謝映登愣了一下,“總共欠下了多少錢”,?
“您等一下”,,伙計迅速招呼樓下的人去叫醒在廂房睡覺的賬房。賬房在半刻鐘之后顛顛地跑了上來,,手里拿著賬本和算盤,,當(dāng)著李靖和謝映登的面又展開一卷長長的字據(jù),賠著笑臉說,,“這些是二員外這幾日砸壞的器皿用具,,加上所有的酒食住店費用,總計四百零三兩六吊錢,,給您抹去個零頭,,您就給小的四百兩就得了”。
“這么貴”,謝映登大吃一驚,,“他都砸了用了你們的什么”,?
賬房先生顯然是早有準備,他掰著指頭說,,“單說二員外砸壞的桌子,,就有一張是紫檀木的,整顆紫檀樹就做了這么一張,,被二員外一掌劈散架了,。還有盛點心的碗兒碟兒,我們哪敢給二員外用次的,,用的全是汝窯燒出來的青花大盞,這可好,,全被二員外砸了個稀碎”,。
“還有二員外喝的酒”,賬房指著單雄信懷里的酒壇子,,“您老可瞧見了,,可不是一般的汾酒,全是窖藏了二十年以上的上品女兒紅,,少說一缸也值二十兩……”
謝映登嘆了口氣,,“我們出門哪會在身上帶這么多錢?單二消費的也太離譜了,,你們知會二賢莊了嗎,?怎么單二在你們這待了這么多天,莊上也不派人來問一聲”,。
賬房咯咯地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二賢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空殼子啦,。大莊主前腳剛死,,莊上后腳就遭了火災(zāi),銀子財貨全燒沒了,,莊上管事的失蹤了好些個,,連帶著家人也遣散了許多。大莊主的喪禮都是魏道長籌錢辦的,,哪還有閑錢理會這個啊”,。
“啊,還有這等事”,。
“沒事,,謝大哥,我?guī)Я隋X”,李靖從懷里掏出錢袋,,抽出四百兩銀票和一個十兩的銀錠塞給賬房,,“給你,不用找了?,F(xiàn)在我們可以把人帶走了吧”,。
賬房麻利地勘驗了一下銀票,愉快地說,,“成啦,,這下都結(jié)了。您二位把人帶回去吧”,。
單雄信在地上冷哼了一聲,。謝映登去扶單雄信,“老二,,我知道你沒醉,,我?guī)慊囟t莊吧”。
“回什么”,?單雄信懶懶地撇開謝映登的手,,“我已經(jīng)沒有地方可回了。莊上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前日我已經(jīng)打發(fā)了莊上的兩千嘍兵去投老盛他們的黃河營寨了,,那個地方很快也不屬于我了”。
謝映登皺眉道,,“老二,,你怎么能這么說話。你現(xiàn)在是綠林五路的盟主,,二賢莊不屬于你,,還能屬于誰”?
“盟主”,?單雄信發(fā)出一聲嘆息,,“我根本就當(dāng)不了這個盟主。老盛他們不是在對我發(fā)起挑戰(zhàn)嗎,?他們誰能當(dāng)就讓他們當(dāng)去吧……他們現(xiàn)在有人通過黃河了嗎”,。
李靖搖頭道,“二員外對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尤俊達已經(jīng)和白,、尚兩位頭領(lǐng)離開了潞州。尉遲兄弟倆前日死在了黃河里,,現(xiàn)在還未挑戰(zhàn)的只剩下盛老爺子和丁天慶了”,。
“尉遲兄弟已經(jīng)死了……”單雄信也吃了一驚,坐直了起來。
謝映登說,,“盛老爺子和小丁過了晌午就會分頭進入黃河舊道,,那里面很危險,老二,,現(xiàn)在只有你能夠……”
單雄信笑了一聲,,“我能夠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我說話還有分量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了,。”
單雄信頓了頓,,“你覺得我把盟主的位置讓給小丁他們這件事就算完了嗎,?即使我讓了出來,盛丁二人之間也必然少不了一場惡斗,,綠林道早就已經(jīng)四分五裂了”,。
謝映登還想說點什么,單雄信已經(jīng)把臉背了過去,。
“算了,謝大哥,,讓二員外自己靜一會兒吧”,,李靖按住謝映登,招呼伙計過來,,遞給他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些錢住店夠了嗎”?
伙計收了錢連連點頭,,“夠了,,夠了”。
“那就好,,二員外在這里繼續(xù)住幾天,,別讓他再碰你們店里那些古董了”。
伙計臉色一紅,,應(yīng)承道,,“我們保證不會了”。
李靖點頭,,謝映登說,,“謝大哥,我們走吧”,。
謝映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抽身走了。
單雄信看了一眼李靖,“你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李靖笑了一下,,“二員外保重”,轉(zhuǎn)身離開了客棧,。
謝映登利落地在客棧門口上了馬,,嘆道,“單雄信這個樣子看來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了,,我們速回三清觀,,找魏道長商議一下這件事還有沒有什么解決方法”。
李靖想說,,看盛丁二人那個樣子,,恐怕只有請他們吃一點苦頭才肯回頭。不過顧及謝映登的感情,,這番話到底也沒講出口,。李靖翻身上了馬,和謝映登一同往三清觀回去,。
走到三清觀門前的那條巷子里,,李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巷口當(dāng)鋪里的人吸引住。
那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大漢,,只看的一個背影,。米黃色氈帽子,淡黃蟠龍紋箭袖長袍,,后背插著兩把通體滾黃的熟銅锏,。
大漢當(dāng)了頭上的一個鍍金的網(wǎng)巾圈兒,上秤略稱了稱,,不過三四分的樣子,,當(dāng)鋪掌柜還要再討價還價。大漢也不理論,??匆膊豢吹厥障抡乒窠慌c他的幾兩散碎銀子,極快速地轉(zhuǎn)身,,慢慢地往巷外面走,。
“李兄弟,怎么不走了”,。
“噢,,謝大哥,前面那人我看著有幾分眼熟,,因故略看了幾眼”,。
謝映登點頭附和,,“看背影我也覺得眼熟,有幾分像山東的秦叔寶,。不過秦叔寶沒有他這么瘦,,呵呵……咦,看他的樣子,,怎么竟像是幾天沒吃飯的樣子”,。
李靖正打算下馬查探,說話間,,前面那人竟然一跟頭栽到在了地上,。
李靖和謝映登急忙把人翻過來,見到那個人的正臉之后,,兩個人懼是一驚,,異口同聲地說。
“這不是秦叔寶嗎,,他怎么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