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趙福民眼神明亮,，笑呵呵望著林紅道。
“那邊都備好了,，安排人去挑就行,?！?p> “好！”趙福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這番動作,，落在他身上可不常做。
可見內(nèi)心高興到何種程度,。
林紅道心里就更開心,，腦子里已經(jīng)不自覺想到明年的那個返城指標。
誰能和他爭,？
“不可能,，怎么可能……”馮小雙還在嘀嘀咕咕,。
但依然沒人關(guān)注她。
“大龍,，行了,，馬上安排人手吧，紅道做事這么扎實,，咱也不能給他拖后腿呀,，就先去把香林崗的糧挑回來吧?！?p> 趙大龍點頭,，正準備去安排工作，但剛從人堆里鉆出,，卻瞥到一個手里拿頂草帽的家伙，慢悠悠地向這邊走來,。
“咦,，永坤那小子也回來了?！?p> 眾人聞言,，齊刷刷移步后撤，順著他的視線一瞅,，可不是嘛,。
“回就回唄，你去安排你的事,?！壁w福民擺擺手，表情居然沒有絲毫變化,。
足以可見,，他對郭永坤此行根本沒抱任何希望。
想想也是,，劉德成那老兒會借糧給他,，特別是今年？
隊里今年誰要能從下里灣借來糧食,，他都敢喊誰聲爹,，你信不？
之所以還要派人過去,，也是當初開會時沒細想,，因為公社除他們大隊外，剛好還有四個大隊,，平時說習慣了,。
反正,，折騰的又不是他……
“唉，看這小哥的步伐,，肯定一路從下里灣晃蕩回來的,，本以為回來這么晚，可能還有點戲呢……”
“我說長根叔,，你可真敢想,！”
“是啊，跑下里灣借糧,，說實話,，我都挺佩服郭永坤的，他還真去了,?！?p> “哈哈……可不是，還原模原樣的回來了,，有兩把刷子?。 ?p> “那你就不知道了,，這家伙的身體好的很,，兩個你都跑不過他?！?p> 社員們目視著慢慢走近的郭永坤,，卻開起玩笑，根本無人關(guān)注借糧的事情,。
“行了,，勞動力跟我走，興旺,、和貴,、二毛……”
郭永坤走到大隊部的小操場時，一小半的人已經(jīng)往反方向走去,。
“咦,，咋都走了呀？”
搞得他不明所以,。
“怎的,，不走等著你發(fā)糧啊,？”掉在最后頭的和貴,，還沒好氣朝他扭了扭屁股。
郭永坤撇撇嘴道：“對啊，發(fā)糧,，要不,？”
“……”
一幫人又頓住，齊刷刷扭過頭,。
“郭永坤,，這玩笑可不好開，我們一人薅你一爪子,，你就嗝屁了,。”有人半開玩笑地說,。
“得,，愛要不要?！?p> 郭永坤索性懶得鳥他,，繞開婦女和小孩，直接往場中央走去,。
“真有,？”
“奶奶的，不是吧,？”
一幫社員感覺匪夷所思，但看他這么理直氣壯走向老支書,，又不像作假,。
于是，相視一望,，都跑了回來,。
“永坤，你借到糧了,？”林紅道眉頭緊鎖,。
這是他絕沒料到的事情。
他比現(xiàn)場這些人更了解郭永坤,，譬如上次的偷水事件,，他還因此沾光，獲得一天帶薪休假,。
在他的想象中,，此事只有兩種結(jié)果：第一，郭永坤根本不會去,；第二,，他去了，然后被打得他媽都不認識的模樣,，狼狽而回,。
絕無第三種可能,，連假設(shè)都免了。
“嗯,?！惫览ばχc頭。
“……”
馮小雙這時又活了,，問,，“你借到多少，一擔,？”
郭永坤瞥了她一眼后,，直接兩眼朝天看，一副“你誰啊,，我認識你嗎”的模樣,。
氣得馮小雙牙癢癢！
不過她重新找回了自信,，這次她一不小心輸給林紅道,，但絕不可能再輸給郭永坤！
“永坤,，你真從下里灣借到糧了,？”趙福民收斂笑容，正色詢問,。
“對,。”
“多少,？”
“喏,。”
面對郭永坤突然舉起的一把鑰匙,，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這……永坤，你……沒被人打吧,？”有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知青問,。
這也就是李有光那活寶不在，否則肯定立馬就跳上來驗傷了,。
但即便沒有他,，現(xiàn)場許多人還是不由自主上下打量著郭永坤，且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腦殼上,。
就想看看這孩子是不是被人敲傻了,。
問你借了多少糧，你突然掏出把鑰匙，還銹跡斑斑的,，八成是在路上撿的,，這不是答非所問、驢頭不對馬嘴嗎,？
“咋了,，這是？”
正所謂當局者迷,，郭永坤瞅著大家的表情,，顯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心想,，老子連人家糧庫的鑰匙都弄來了,，你們怎么也不給點表示？
林紅道明顯長出口氣,，笑著說,，“永坤，現(xiàn)在大家伙兒可沒心情看你說笑,?！?p> “我在說笑嗎？”郭永坤望著他一臉迷茫,。
蒼天可鑒,，他搞笑了嗎？
“好吧,?！?p> 林紅道搖搖頭，不再多說什么,。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郭永坤,，我看你這模樣也沒受傷啊,，怎么腦殼出了問題?！瘪T小雙捧著肚子笑得人仰馬翻,。
原本她還猜測，對方就算借到糧了,，肯定也不多,，八成跑過去求爺爺告奶奶，人家不厭其煩,，就隨便扔點糧食打發(fā)他了,。
不曾想，卻還高估了。
郭永坤瞥了她一眼,，泥人還有三分脾氣,，自己立了這么大功回來，大家伙兒非但沒表示,，居然還有人嘲笑他,，略微有些上頭。
“得,，不要是吧,，不要這糧庫鑰匙我就還回去了?！?p> 說罷,，扭頭就走。
“等等,！”這時,，趙福民突然開口，顫聲問,，“你剛才說啥鑰匙,？”
“糧庫鑰匙啊?！惫览つ_步頓住,，扭過頭來，揚揚手,，“就這,，下里灣大隊的糧庫鑰匙?！?p> 聞言,，在場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該說點什么,。
“噗——”
終于，一位大嫂實在憋不住,，破口而笑,。
于是瞬間就像點燃導(dǎo)火索樣，引爆了全場,。
“哈哈……”
“哎呀,，我去……”
“永坤，我求你了,，能別逗了嗎,？”
“哈哈哈哈,，我的肚子啊……”
現(xiàn)場所有人都在笑，包括趙福民,。
這下郭永坤是真惱了,，面有譏諷道：“行啊，笑吧,，使勁笑,，笑完別后悔?！?p> 說著,，繼續(xù)往前走，準備去把鑰匙還給劉老爺子,。
不是他幼稚啊,，這特么也太氣人了，話都說明了,，還被幾百號人集體嘲笑,，換你你能忍？
他是欠前頭山大隊這么多糧食還是咋的,？
也甭跟他提那個返城指標,，趙福民這個老狐貍，這么好用的魚餌,，豈會只用一次,？
還有一整年呢，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回,。
“咦？”
待到郭永坤走遠后,，現(xiàn)場的笑聲才逐漸平息,，有眼尖的人詫異道：“這家伙……還真往下里灣那邊去了？”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齊齊望去,，可不是嘛。
“他還去干啥,？”
“奶奶的,！”有人驚呼,，“你們說會不會是真的,！我看他說話利索，走路平穩(wěn),，也不像有啥毛病??？”
“真?zhèn)€屁，他是神仙啊,，能搞到下里灣大隊的糧庫鑰匙,？”
“那萬一呢？”
“你信嗎,？”
“偷,，行不行？”
“……”
大家爭論個不休,，卻也沒什么結(jié)果,，但郭永坤離下里灣越來越近是真，一時間,，齊刷刷望向趙福民,。
而這時，趙福民的表情,，則開始有些陰晴不定,，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
“大龍,，追,，馬上把他給我追回來！”
于是乎,，趙大龍便帶了五個人,，硬生生將郭永坤給抬了回來。
“干嘛,，剛才可是你們自己不要的,？”
趙福民目視著郭永坤，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問,，“永坤，你手上的這把鑰匙,，真是下里灣的糧庫鑰匙,？”
“如假包換！”
“你……怎么搞到的,？”
“搞,？還需要搞么，劉德成給我的,，來路正當,！”
“……”
“行了行了，老支書,，你也甭這表情,，我今天拿人頭跟你講話,，這鑰匙確實是劉德成給我的，他們的糧庫我也進去逛過,，里面糧食多得很,，就問你要不要？”
“你……確定,？”趙福民終于有一絲相信,，畢竟對方連人頭都賭上了。
雖說自己不可能真要他人頭吧,，但有了這句話,，自己又被他耍了的話，玩不死他,，也能磨死他一層皮,！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好,！我就信你一回，大龍,，香林崗那邊就先放放,，你馬上帶人跟永坤過去，把下里灣的糧先挑回來,?！?p> 趙大龍隨即開始安排人手。
郭永坤見他就找了十幾個人,，沒好氣道：“不夠不夠,，多搞點?！?p> 這時,，趙福民才意識到自己問漏了一句，連道：“永坤,，你從他們那借了多少糧,？”
“兩萬斤?！?p>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