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間,果然如姚念諳所說,姬婕妤去世的消息傳遍了六宮,,人人都恐慌起來,。
特別是也懷著孕的蒨嬪,,立刻命人將暄妍樓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不能有任何臟東西留在這里。
在淑懿妃的添油加醋下,,皇帝已經認定了金常在和嫣嬪害了姬婕妤,,本來準備下朝之后再擬旨處理,,厚封姬婕妤,可剛走到雍和宮,,就聽到了大長公主縊死金常在的消息,。
他一直與大長公主有些齬齟,,看在奪嫡之功才多番忍讓,,此刻知道她竟然敢無視自己殺死宮妃,簡直怒不可遏,,火冒三丈,。
權力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實的,沒有人可以挑釁帝王的權威,。
在摔了幾個大青花瓷瓶后,,皇帝擬旨將姬婕妤即日下葬,不晉位無封號,,以普通宮妃之死視之,,宮中不許再提起姬婕妤。
又命令平仲去大長公主府傳旨,,安康不尊祖訓,,禍亂內幃,從此無詔禁止入宮,,皇田例銀全部收回,,禁足一年。
皇室出了這樣的事情是很丟人的,,皇帝也沒有往外傳的意思,,叫安康大長公主靜思已過不許張揚罷了。
姬繁艾和金寂寂,,死的都不體面,。
兩個花骨朵般的女子,還沒盛開便已枯萎,,化作這深宮一抔厚厚的黃土,。
這偌大的宮里,少了哪個女人皇帝也活得適意,。
不過十月份,,天氣涼了幾度,方景頤身上穿了個藕荷色繡百合花的綾襖,,喝完紅棗姜湯繼續(xù)問道:“那金常在和嫣嬪呢,,皇上作何處置?”
冒綠覷她一眼,,見她面色紅潤起來,,放下心道:“金常在已死,,皇上說有罪之身按宮女喪罷了,至于嫣嬪,,早就洗脫了干系,,只是淑懿妃覺著她不吉利,便向皇上進言,,奪了封號,,貶為從八品的答應罷了……淑懿妃那里,竟無人追究,?!?p> 嫣嬪,不,,現在是薛答應,,她兩次卷進皇嗣事件中。第一次是蕭嬪失子,,第二次是姬婕妤失子,,在皇帝眼中是不祥之人,這樣的處理也情有可原,。
事情畢竟發(fā)生在長樂宮里,,作為東道主的淑懿妃竟然一點問責都沒有受到,方景頤苦笑道:“靖邊侯雖然沒有回京,,他的將士卻帶著活捉的舍延太子回來了,,這樣的檔口,淑懿妃動不得喲,!”
不看僧面看佛面,,后宮里的女人,都是家族勢力的棋子罷了,。
說著說著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方含光,,不禁推開窗戶往西邊看去。
青黑色的天空就在橙黃琉璃瓦上方壓著,,似乎也知道宮里死了兩個女人,,露不出滿面的陽光。
西夏就在大陳的西邊,。
哥哥出征兩月有余,,無一點消息傳來。這兩個月皇帝少進后宮,,一點消息渠道也沒有,。
不知哥哥安危如何?
中庭的合歡樹早已過了開花的季節(jié),,葉子軟黃無力,,飄飄灑灑落了一院子,,早晨的重霜繁露抹在上面,從窗戶里看去好像一層白色的皮毛,。
李慶拿著大掃把,,一下一下賣力的掃樹葉,沙沙聲像極了春蠶噬葉的動靜,。
冷風打了個旋兒從窗邊經過,,方景頤打了個寒顫:“冒綠,紅棗湯還有么,,再乘一盅吧,?”
冒綠依言又捧著一盅過來:“熱著呢,,小主慢點喝,。”
這廂知夏急急忙忙進來了,,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
方景頤奇怪道:“怎么了,,這樣毛毛躁躁的,?小心一點?!?p> 知夏不穩(wěn)重的情況可不多見,,今兒是怎么了。
知夏赧然,,回道:“小主,,知春哭哭啼啼的,求著要見您,?!?p> “我說了不想見她的,餓了三天了,,她還有力氣哭鬧,?”
知春果然是個麻煩,一直留在旖霞閣也不是辦法,,總不能時時刻刻分神去看著她,。
食指微曲,叩了叩霽藍釉馬蹄盅的外壁,,心中已經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