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恬說自己忘記帶平底鞋,，把這事混過去了,，但是陳翰覺得十有八九她是故意的,。這樣一來兩個女生的身高不一樣了,，不過這種演出,，差不多就可以了,，陳翰也不覺得有太大問題,。

　　現(xiàn)在氣氛有些險惡,。黎笑笑剛看到李恬的鞋,，很明顯地冷笑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過身不理她。趙杰跟黎笑笑搭了兩句話,，見黎笑笑愛理不理的,，又轉(zhuǎn)回去和李恬聊天。運營大叔早看出氣氛不對，落后一步假裝什么也不知道,。陳翰自己也站在一旁,。只有情商是個未知數(shù)的劉祎峰，應(yīng)該也是感覺到了氣氛變化,，帶著一臉困惑的表情,，繼續(xù)和黎笑笑聊天。黎笑笑雖然對李恬不高興,，但是卻不能冷落了劉祎峰,，也勉強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yīng)著。

　　陳翰想了想,，也沒必要去緩和氣氛,。自己又不是幼兒園老師，再說現(xiàn)在強行介入,，可能會把氣氛搞得更糟,。反正一會兒上臺表演完了之后，兩人互不理會也就是了,。關(guān)鍵是把節(jié)目演下來就好,。

　　可惜遂不了陳翰的愿。

　　不知道李恬和趙杰在聊什么,，李恬說了一句：“女人嘛,，當然得會打扮，連妝都不會自己畫,，還算是女人嗎,?！?p>　　這句話聲音不低,，語調(diào)帶著鄙視，顯然是說給黎笑笑聽的,。

　　陳翰暗自皺眉,。這個李恬就是想壓黎笑笑一頭，所以才特意穿了高跟鞋,?？墒菦]想到，黎笑笑化了妝之后,，比她漂亮得多,。所以李恬只好從別的地方找補，可惜找錯了方向,。她并不知道黎笑笑就是自己化的妝,。

　　而且李恬這手法也太低劣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誰是誰非,，明眼人一看就心里有數(shù),。這樣只能拉低自己的身價，難道李恬心里沒譜嗎,？

　　可是旁邊的趙杰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還煽風(fēng)點火：“可不是。我有個侄女,，才上初中,，就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怎么化妝打扮了。她平時上學(xué)也不能化妝,，純粹就是為了學(xué)一下……”

　　陳翰心里奇怪,，趙杰才過來不久，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和李恬很要好的樣子,。

　　第一組節(jié)目已經(jīng)開始登臺表演了,。黎笑笑轉(zhuǎn)過身，正面看著李恬,。李恬假裝沒看到,，繼續(xù)和趙杰聊著天。劉祎峰向旁邊跨了一步,，用半個身子把黎笑笑和李恬隔開,。陳翰也不知道會發(fā)展到什么程度，心里有些驚慌,，只好也準備走上前來,。

　　這時黎笑笑又冷笑了一聲，扭頭向著陳翰說：“我去下洗手間,?！?p>　　沒等任何人答話，黎笑笑轉(zhuǎn)身就走,。劉祎峰明顯露出氣憤的表情,，看了看李恬和趙杰。

　　“怎么,？”李恬這時氣焰又高了一些,，沖著劉祎峰挑釁地問道。

　　劉祎峰的眼睛一立,，不過終于還是說：“沒什么,。”然后他向陳翰說：“我去看……我也去一下洗手間,?！?p>　　說完,，他也轉(zhuǎn)身走掉了。李恬咯咯地大聲笑了一會兒,，陳翰越聽越心煩,。本來他對李恬就沒什么好感，這時更討厭起她來,。不過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轉(zhuǎn)過身，透過第二個節(jié)目那幾個人,，往臺上張望,，假裝在看臺上的節(jié)目。

　　節(jié)目的音樂很是歡快明亮,。至于跳得怎么樣,，陳翰根本就沒往心里去。他忽然想到,，那兩個人要是一去不回怎么辦,？那只好三個人表演了……雖然單薄了點，不過讓李恬站在中間,，兩個男人在兩邊,，倒也可以應(yīng)付過去。要是等第二個節(jié)目演到一半他們還沒回來,，那就得趕緊和三個人商量了,。

　　第一個節(jié)目還沒結(jié)束，陳翰就聽到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他回過身來,，看到黎笑笑和劉祎峰并肩走了回來。劉祎峰似笑非笑,，黎笑笑則是毫無表情,。兩個人走回原來的位置，和誰也沒有說話,。李恬和趙杰則是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黎笑笑。

　　陳翰看到黎笑笑把平底鞋換成了高跟長靴,，就是她早上穿來的那雙。本來黎笑笑的身材就很好,，這雙鞋一穿上,，更顯得曼妙有致。再轉(zhuǎn)眼看看旁邊的李恬,，原本她也算是個漂亮的女孩兒,，卻頓時變得一無是處,。

　　不過黎笑笑的鞋跟實在太高太細了，陳翰有些擔(dān)心,，問道：“跳舞能行嗎,？這個……”

　　“沒關(guān)系，可以,?！崩栊πφf著，轉(zhuǎn)過身盯著李恬,，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看不得,，有些卑鄙小人得逞的樣子?！?p>　　這一下所有人全愣住,，包括陳翰。在這一段時間的接觸里,，黎笑笑一直輕聲細語,，雖然沒到笑不露齒，也總是冷臉,，也不常發(fā)表自己的意見,；有些她不同意的事，也常常遷就別人,。陳翰一直以為她是一個文靜內(nèi)向,、逆來順受的女孩子?？墒撬@次正面和李恬剛上了,，讓陳翰大吃一驚。就好像一只小綿羊瞬間變成了猛虎,，比原本就是猛虎還要可怕,。

　　李恬嘴都合不上了，一臉驚恐地看著黎笑笑,。黎笑笑就這么和她對視著,，毫不退縮。周圍非常安靜,，連舞臺上的音樂飄到這里,，都繞路而行。所有人都定格了,，最后還是劉祎峰“哈”的一聲打破了僵局,，也不知道他是在叫還是在笑。

　　李恬趕緊整理了表情,，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厲聲反問道：“你說誰呢,？”

　　“說你呢?！崩栊πθ匀缓翢o表情,，語氣也很平靜沉穩(wěn)?！肮室獯└吒?，就是想顯出你來，壓別人一頭,。你那點兒小心思,，誰看不出來，當別人是傻子么,?！?p>　　這時第一個節(jié)目表演結(jié)束，主持人正在臺上給第二個節(jié)目做鋪墊,。那些表演者本來都在靜靜地圍觀,，這時也只好紛紛往上場門處聚過去，帶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等到稍微安靜一些,，李恬才硬打起精神說道：“我說了我忘記帶了……”

　　“哦，你忘記帶了,?！崩栊πβ冻隽顺爸S的笑容，打斷她繼續(xù)說道：“所以你就穿著平時的鞋來了,，是吧?，F(xiàn)在大冬天，你平時就穿這雙夏天的鞋,，是嗎,？”

　　李恬滿臉通紅，又羞又惱,，一時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黎笑笑的攻擊還在繼續(xù)：“你不就是想壓我一頭么。我告訴你,，你要是真有本事壓我一頭,，我服你。少跟我玩兒陰的,，讓我惡心,。”

　　李恬咬著牙,，終于哭了出來,，轉(zhuǎn)身就跑。

　　“馬上要上臺了……”趙杰對著李恬的背影喊道,，見李恬頭也不回,，轉(zhuǎn)過臉對黎笑笑說：“你看你……”

　　“她一會兒就回來了?！崩栊π湫χf,。“好不容易有個上臺露臉的機會,，她才舍不得走呢,。”

　　黎笑笑的聲音很大,，顯然是故意讓李恬聽到,。

　　趙杰又看看李恬，突然轉(zhuǎn)身指著黎笑笑說：“你……”

　　陳翰剛想阻止趙杰再說什么,，劉祎峰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到了趙杰面前,。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面無表情地低著頭,，死盯著趙杰,。趙杰剛開始還堅持了一下，很快就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躲到一邊去了,。

　　劉祎峰和黎笑笑對視了一眼，同時一笑,。

　　運營大叔早就遠遠躲開了,。陳翰完全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想要和兩人說說話,，張開了嘴又不知道說什么,，只得再把嘴閉上。

　　沒有人再說話,，五個人就這么安靜地站著,，好像都在仔細聽著臺上演唱的Rap，不過陳翰自己是一點也沒聽進去,。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第四個節(jié)目的演員陸續(xù)到了，排在后面,，嘰嘰喳喳地聊著天,，完全不知道剛剛的驚心動魄。

　　果然像黎笑笑說的那樣,，在第二個節(jié)目結(jié)束,、主持人串場的時候,，李恬自己回來了。她的眼睛有些腫,，一直低著頭,，和誰也不說話。一直到節(jié)目開始五個人依次安靜地走上舞臺,，陳翰就轉(zhuǎn)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等到他回到位置上，舞蹈已經(jīng)進行了快一半了,。黎笑笑的表演很穩(wěn)定,，和之前排練時一樣，無論是剛才的事情,，還是腳上的高跟皮靴,，都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其它人多多少少都出現(xiàn)了點失誤,，尤其是李恬,，好幾次忘記了動作，不得不看一眼其它人才能跟得上,。

　　他拿起飲料,，還沒有喝之前就陷入了深思。鄭佩琪提醒他要自己帶人,，還說要先看看公司里有沒有適合轉(zhuǎn)崗的員工,，他略一思索，就知道鄭佩琪指的是黎笑笑,。所以今天上午,，他才會和黎笑笑聊起做產(chǎn)品的事。鄭佩琪也讓他大致瀏覽了黎笑笑陸續(xù)提出來的問題和建議,。他覺得,，雖然在產(chǎn)品設(shè)計方面，黎笑笑仍有欠缺,，但是她的認真仔細和深入思考是很少見的,。只要花點時間培養(yǎng)，黎笑笑擔(dān)任產(chǎn)品經(jīng)理,，從業(yè)務(wù)能力來看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唯一讓他有些擔(dān)心的，就是黎笑笑性格太柔弱,。畢竟產(chǎn)品設(shè)計是要做決策的,，還要推動整個項目走下去，立場不堅定就很難做下去。

　　這一次的沖突,，讓他大感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嚇了一跳。這已經(jīng)不是她能不能勝任產(chǎn)品經(jīng)理的問題了,。正面挑起沖突的勇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了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兒身上,。陳翰設(shè)想著如果自己處于李恬的位置會怎么樣；想來想去,，結(jié)論就是：不要惹黎笑笑,。

　　對于召黎笑笑轉(zhuǎn)崗，陳翰原本的猶豫變成了另一種猶豫,。他隱隱開始擔(dān)心她會不會過于強勢了一點,。他被她嚇到了。

　　一直到音樂停止,，五個人的舞蹈也以一個定格的造型作為結(jié)尾,，他才發(fā)覺自己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黎笑笑身上。

　　大家鞠躬下臺,，臺下響起了不甚熱烈的掌聲,。和他預(yù)想的差不多，大家忙著吃菜喝酒聊天,，真正看節(jié)目的人并不多,。他本來還希望節(jié)目能得個獎，大家用這份獎金聚一聚,，也不枉一起努力一場,；現(xiàn)在他反倒在心里默念，千萬不要得獎,，這個飯可吃不得,。

　　然后是第一次抽獎。抽獎結(jié)束,，第四個節(jié)目上演的同時,，公司領(lǐng)導(dǎo)開始挨桌敬酒。不時還有人來找陳翰碰杯喝酒,，順便聊了幾句,。陳翰因為要開車，所以用飲料代替,。等到領(lǐng)導(dǎo)們在自己這桌敬完了酒,，陳翰拿起飲料，往測試那邊走去。

　　他對自己說,，自己負責(zé)的產(chǎn)品都是測試同學(xué)把關(guān)的,，有不少人都參與過自己的項目，和大家喝一杯是應(yīng)該的,。不過同時他也意識到,，那些都是借口，其實自己只是想再去看看黎笑笑,；而看到黎笑笑之后又要如何,，他就不清楚了。黎笑笑仿佛一團烈火,，而他自己則變成了身不由己的飛蛾,。

　　他轉(zhuǎn)到第三桌，才看到黎笑笑,。這時她已經(jīng)卸了妝,，又重新化了淡妝，恢復(fù)成了平時那種沉靜的樣子,。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在這沉靜的表面下,，隱藏著極有爆發(fā)力的熔巖,。大家一起碰杯之后，一旁的李一瓊就打開了話匣子,，和他聊起來沒完,。他一方面有些不耐煩，因為他想和黎笑笑再聊聊,；另一方面也有些慶幸,，因為他不知道要和黎笑笑聊什么。到最后,，他也不記得李一瓊說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怎樣的回應(yīng)，只是云里霧里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又有人來找他碰杯,。他也打起精神，四下游走了一番,。他正在和一個行政部門的朋友聊天時,，有人從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是鄭佩琪,。她沖他做了個向外的手勢,，兩人就一起出了大廳，然后走出酒店,，邊吸煙邊聊了起來,。

　　外面的冷空氣讓陳翰的頭腦也冷靜了很多。

　　“公司決定,，要給趙杰一些獎勵,。”鄭佩琪說,。

　　“獎勵……錢嗎,？這也算正常吧，畢竟帶來了那么大的項目,?！?p>　　鄭佩琪搖搖頭。

　　“什么意思,？”陳翰問道。

　　“公司準備召開全體員工會議,，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明他的功勞，給他個獎杯或者獎狀之類的吧,?！编嵟彗髡f。

　　“……三好學(xué)生,？”陳翰笑了起來,。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p>　　鄭佩琪沒有笑,，陳翰也收斂了笑容。

　　“這個聽起來有點扯啊,?！标惡舱f?！坝惺裁从媚?？”

　　“估計他就是想要這么個榮譽。另外,，他可能也怕公司拿到項目后就把他踢開,，所以靠這個聲明一下?！?p>　　陳翰不知道說什么,，默默吸著煙,。

　　“你知道嗎，據(jù)我所知,，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沒把任何資料給到公司?！编嵟彗髡f,。

　　“還沒有？”陳翰很意外,?！拔疫€以為都在公司高層手里呢，只是因為項目沒正式啟動,，所以還在保密階段,。”

　　鄭佩琪搖搖頭,。

　　這個項目越發(fā)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像一塊巨石壓在了陳翰的心上。

　　兩個人一邊吸煙一邊在洗衣店的小花園里散步,，這時卻聽到一陣女人嗚咽的聲音,。他們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在下一個轉(zhuǎn)彎悄悄探頭張望,。

　　原來是李恬,，在她對面聽她哭訴的人是馮延峰。難怪剛才過去敬酒時沒看到這兩個人,，陳翰心想,。看這意思,，李恬是跑到馮延峰這里告狀來了,，這讓陳翰皺起了眉頭。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么,。鄭佩琪一拉陳翰,，兩人轉(zhuǎn)身原路返回。

　　“你覺得笑笑怎么樣,？”走了一段路之后,，鄭佩琪轉(zhuǎn)了話題問道。

　　陳翰一驚,，順口答道：“她……還不錯,，挺好的……”

　　鄭佩琪看了他一眼，補充了一句：“你覺得她能做好產(chǎn)品嗎,？”

　　陳翰這才反應(yīng)過來鄭佩琪的意思,。

　　“能力上不錯,，我給她推薦了幾本書讓她看。她自己好像也挺想轉(zhuǎn)產(chǎn)品的,?！标惡舱f。

　　兩人的煙都快吸完了,，各自又都續(xù)上一支,。

　　“那就好?！编嵟彗餍χf,。“我早就覺得她是個材料,。本來我是想自己帶她的,。不過嘛，看在你的面子上,，讓給你了,。”

　　“那謝謝了,?！标惡仓类嵟彗饔虚_玩笑的成分，也就笑著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鄭佩琪哈哈大笑，然后說：“不過她太不愿意說話,，你帶她的時候,，也得在這方面多鍛煉鍛煉她?！?p>　　陳翰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鄭佩琪看了一眼陳翰,，問道：“怎么了,？”

　　陳翰猶豫了一下，就把她和李恬的沖突,，從頭至尾,、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鄭佩琪也很意外,，過了一會兒,，才說：“那這樣的話，剛才那個哭的就是李恬吧,？大概就是為了這事兒,？”

　　陳翰點點頭,，說：“有可能?！?p>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鄭佩琪說,?！袄栊πρb得夠可以的，我都沒看出來,?！?p>　　“我倒不覺得是裝的?！标惡卜瘩g道,。

　　鄭佩琪瞇起眼睛看了看陳翰，問道：“怎么說,？”

　　“我覺得,，如果別人不去惹她，她就不會主動搞事情,，但是遇上事兒,，她也不怕?！标惡舱f著,，發(fā)覺鄭佩琪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趕緊把話題拉回來：“至少,，做個產(chǎn)品經(jīng)理或者項目經(jīng)理,，肯定是沒問題的?！?p>　　鄭佩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著說：“小子，我是讓你去找手下,，不是讓你去找女朋友的,。”

　　陳翰嚇了一跳,，趕緊說：“不不不,，大姐，可別開這種玩笑……”

　　“不過嘛,，你分手也快兩個月了吧,？現(xiàn)在再找一個也可以了?！编嵟彗魍耆宦犼惡驳脑?，自顧自地笑著說道：“要是你能把這兩件事一起辦成了,，那也不錯?！?p>　　說完,，鄭佩琪揚長而去，留下陳翰一個人在寒風(fēng)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