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蘇在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落梅花瓣時,忽覺脖間一絲絲涼意,,一抬眸確是冬雪化后自梅樹上滴落的點點寒水,,不禁縮了縮脖子,。放眼望去,,這碩大的梅園卻只剩她一人了,,樹上梅花點點,,雪覆枝頭,。連蘇忽地想起,,往日的梅園中央,,是有一茅茅草屋的,茅草屋中儲存了沈家老頭的一堆好酒,,而那時自己還經(jīng)常和舊友們偷偷跑來偷酒喝,,然后被沈家老頭拿著掃把驅(qū)趕······
可那也是從前了。
如今的梅園僅僅就是一個梅園了,,自覲朝新君即位,,沈家小公子進(jìn)了朝堂,后被皇帝任命鎮(zhèn)守邊境云州,,沈家老頭便隨自家的兒子一起去了虞州,,梅園無人打理,便真的沒了從前,。
連蘇是當(dāng)朝新君的皇后,,也是新君違著群臣立的皇后,,只因連家權(quán)勢強(qiáng)大,群臣皆反對立她為后,。她是連家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千金,上頭有三個哥哥,,皆是有權(quán)有勢,,名望深遠(yuǎn)之人,大哥連敬遠(yuǎn),,是有名富商,,富可敵國,家財萬貫,;二哥連城逸,,是前朝戶部尚書,當(dāng)朝的宰相,;三哥連晉琛,,是當(dāng)朝的戍和將軍,掌管當(dāng)朝禁軍,!說起這權(quán)勢確實令朝臣生畏,,只是這新君是個癡情種,對連蘇這個發(fā)妻心心念念,,不離不棄,,寧可違背天下意愿也要立他為后,這也不枉是一段佳話,。
連蘇收回目光,,沿著小道出了梅園,迎面便見一男子疾步向她走來,,這便是當(dāng)朝新君--公孫晏欽,,世人皆知公孫晏欽還是遼宗王世子時便對王妃連蘇情有獨鐘,為了能夠娶她甚至與當(dāng)時的遼宗王反目,,后登基為皇,,更是獨寵連蘇一人。公孫晏欽上前握住連蘇的手,,格外緊張,,皺了皺眉道:“方才赫嵐找我商討立太子之事時,我便聽說你不在寢宮,,急得我便出來尋你,,你怎么跑到這么清冷的地方,手都凍成這樣了,!”雖是責(zé)怪的話語,,連蘇卻未聽出一絲怒意,,字字皆是濃情蜜意,連蘇搖搖頭,,“無妨,。”說著便隨著公孫晏欽往寢宮的方向走,,一路上公孫晏欽都格外溫柔,,和方才與赫嵐商討時的冷漠簡直判若兩人。
到歇息時,,已是酉時,,連蘇安靜的躺在塌上,公孫晏欽便坐在旁邊批著奏折,,時不時還抬頭看看連蘇,,可每每抬頭,連蘇卻也在看著他,,他笑著上前,,輕撫連蘇的臉龐,道“怎么不睡,?看著我作甚,?”連蘇忽地咯咯咯的笑起來,隨即沉下眼眸道“阿欽,,自從生下肅兒,我的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我不敢睡,,我怕我睡下明早不知道還能不能·······”“住口,胡說什么,!你身體好著呢,,怎會有事?”連蘇話未說完,,便被公孫晏欽呵斥打斷,。連蘇格外委屈“可我怕······”“怕什么,一切有我在,,安心睡吧,。”公孫晏欽反復(fù)安慰著連蘇,,或是笑著,,或是嗔怪著,終在他的安撫下,,連蘇慢慢地睡著了,。
公孫晏欽慢慢的走到窗邊,,看向窗外,大雪紛飛,,寒風(fēng)刺骨,,宮女皆披著厚厚的裘裝穿梭在各處。其實他比誰都知道,,連蘇的身體究竟如何,,自連蘇嫁給他,這十幾年一直都陪著他吃苦,,或爭權(quán),,或遠(yuǎn)征,或被毒害,,從未有過一天好日子,,到如今他登基為皇,連蘇卻因為傷痛的日積月累,,導(dǎo)致久病不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連當(dāng)朝的醫(yī)圣都無可奈何,!因此公孫晏欽日日小心翼翼,,生怕連蘇受到一點傷害,旁人眼里的惺惺相惜在公孫晏欽心中卻是難以言說的痛,。
連蘇睡得越來越沉,,仿佛自己被深埋進(jìn)了一片云海,或舒遠(yuǎn),、或迷離,、或壓抑、或沉溺,!只覺得自己越陷越深,,又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夢境如真似幻,,迷離而又永無止盡,,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的從前,,回到了那個鮮衣怒馬,,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候,也是宿命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