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串吧出來,,米蘭與陳澄誰也沒說話,,倆人就這么并肩走著,,米蘭揣測著他會什么時候開口問孟心然的事,她感到一陣心累,,剛處理好了周子琰,,又要處理陳澄,要知道就算當年女兒安琪早戀,,自己也沒這樣嚴防死守過,,沒想到孟心然竟然比安琪還不讓人省心。
米蘭早已想好了該如何給陳澄潑冷水,,陳澄卻遲遲不開口,,倆人之間的沉默變成了一場比賽,仿佛誰先開口誰就失了先機,。
中年人有的是耐心,米蘭想,,難道自己還伸不過一個毛頭小伙子嗎,?倆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會兒,眼看已經(jīng)走出校本部大門了,,陳澄還不開口,,他似乎很享受這沉默,搖頭晃腦還吹了聲口哨,,米蘭終于忍不住了,。
“你回去吧!”米蘭說,。
陳澄嘻嘻一笑,,“我也沒什么事,送你回北區(qū)吧,?!?p> 鬼話,米蘭想,,認識這么多年他也沒這么殷勤過,,事出反常必有妖,還不是為了孟心然,,“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p> “那也行”,,陳澄停下腳步,,“那你自己小心?!?p> 米蘭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勸陳澄不要對孟心然抱念想的話,,這下全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你,、你就沒什么要問我的嗎?”
“有,,”陳澄點點頭,,米蘭心想這才對嘛。
“你怎么還不走,?”陳澄問,。
“啊,?”米蘭茫然了,,難道這句話里隱藏了什么深意?米蘭仔細思索,,發(fā)現(xiàn)這句話不可能隱藏什么其他意義,,它就是表面意思,讓自己快走,。
“綠燈了,,”陳澄指指米蘭身后的馬路,“再不走該變燈了,?!?p> 米蘭只好過了馬路,再回頭看時,,只看到陳澄已經(jīng)走遠的背影,,米蘭更加茫然,這孩子到底什么路數(shù),?
回到宿舍,,米蘭又應付了孟心然與蘇燦的一番八卦,她早已想好托詞,,說是老家同學托自己問陳澄點事,。孟心然很失落,她對戀愛有許多粉紅色幻想,,自己卻沒有寄托這些幻想的對象,,本想親眼見證一下身邊朋友的感情,期待卻落空了,。
第二天,,孟心然還躍躍欲試地想拉紅線,,鬧著要請米蘭、陳澄一起吃飯,,被米蘭扼殺在了搖籃里,。
令米蘭驚訝的是,陳澄見米蘭有意拉著孟心然疏遠自己,,竟然不再打擾,。米蘭松了口氣,心里甚至有些感激陳澄的懂事,,要是他像某些不知輕重的小男生一樣死纏爛打,,那還真是令人頭大。現(xiàn)在陳澄這顆改變孟心然命運之路上的小小絆腳石已經(jīng)被踢開了,,米蘭感到自己的計劃終于又回到了正軌,。
三天的軍事理論課很快結(jié)束了,學校給了新生們一天休息時間,,孟大為特意來了學校一趟,,給孟心然送軍訓用的東西。陸穎梅知道孟心然嬌氣,,給她準備了睡袋,、防曬霜、修護面膜等小女生的東西,,孟大為則買了各種零食,不僅孟心然,,孟大為給宿舍每個同學都準備了一份零食,。
米蘭看著零食,明白孟大為是在替女兒為人,,她心里不是滋味,,當年不懂父親的苦心,如今懂了,,卻再也沒機會享受了,。孟心然則一如既往地有些不耐煩,催著孟大為快走,,畢竟其他同學都是自己準備東西,,唯有她是父親來送,好像她是小孩子似的,。
同學們紛紛到超市采購,,零食區(qū)被新生們掃蕩一空,米蘭有經(jīng)驗,,知道買再多的零食都沒用,,到了軍營就會被教官一鍋端,,她拉著孟心然與蘇燦直奔衛(wèi)生用品區(qū),買了一堆姨媽巾,。
面對孟心然與蘇燦的疑惑,,米蘭解釋,這姨媽巾不僅姨媽時能用,,平時也有用,,而且男女通用,原來軍營的作訓鞋鞋底很薄,,用姨媽巾做鞋墊正合適,。班里男生聽聞這說法很不屑,覺得用那東西做鞋墊簡直搞笑,,但到了軍營就被現(xiàn)實啪啪打臉,,哭著求女生們發(fā)慈悲賞點姨媽巾用,但那是后話了,。
次日凌晨五點半,,大巴車準時從長安大學出發(fā)開往郊區(qū)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新生們懷著郊游的心情興奮地嘰嘰喳喳,,他們上小學,、中學時也軍訓過,但那時年紀小,,軍訓和夏令營差不多,,給他們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大巴車開進基地時大家還在說說笑笑,,下車后卻發(fā)現(xiàn)氣氛肅殺,,有眼色的同學早就噤了聲,也有心大的,,張力,,那位未來的銀行行長,因為說笑話被連長抓了典型,,被罰到食堂削七天土豆,。教官們隨即突襲了大家的行李,沒收了所有零食,,郊游的心情煙消云散,,新生們終于意識到他們身處之地是真正的軍營。
沒有任何停歇,,新生們馬上投入了嚴酷的訓練,。一墻之隔,軍營內(nèi)外好像兩個世界,,外面是花花萬物,,進了這道墻卻只有單調(diào)的綠色,。酷暑下,,新生變成了新兵,,在一遍遍操練中被迫融入了這單調(diào)的綠色世界。
“還有姨媽巾嗎,?”蘇燦問,,她正坐在宿舍床上揉腳,她的鞋脫在床邊,,里面墊的三張姨媽巾已經(jīng)被踩得像紙一樣薄了,。
米蘭遞給蘇燦兩個姨媽巾,蘇燦道了謝,,一邊墊進鞋里一邊抱怨,。
“要是能發(fā)個燒就好了,”對蘇燦這樣在學校沒事連床都懶得下的宅女來說,,軍營生活猶如煉獄,,“或者我自殘一下吧,反正只要能泡病號,,怎么我都認了,!”
米蘭笑笑,蘇燦在她這里得不到回應,,又轉(zhuǎn)向孟心然,,卻發(fā)現(xiàn)孟心然正一臉平靜地處理腳后跟上的傷口,那傷口顯然是愈合了又磨破,,再愈合再磨破,,看起來慘不忍睹,孟心然飛快地撕掉舊創(chuàng)口貼,,撒上云南白藥,又貼上了新創(chuàng)口貼,,蘇燦看得目瞪口呆,。
“天吶,你腳磨成這樣,,怎么也不說一聲,?”
“說有什么用呢?”孟心然回答,。
“要不我?guī)湍阏垈€假吧,!”
“沒事啦,”孟心然處理好傷口,,穿上鞋,,對蘇燦一笑,,“一點小傷?!?p> 蘇燦感到一陣陌生,,事實上,自從來到軍營,,孟心然就變得讓她有點不認識了,。第一天教官突襲行李,蘇燦發(fā)現(xiàn)孟心然竟然只帶了軍訓通知書上列出的幾樣必需品,,父母準備的東西她一樣也沒帶,,再之后,孟心然訓練刻苦,,兩天不洗澡也沒有一句怨言,,要知道她在學校可是連體育課都要想辦法逃掉,、夏天每天要洗兩次澡的人,,怎么來到軍營就像變了一個人?蘇燦百思不得其解,。
米蘭卻明白孟心然的心思,,這單調(diào)的綠色世界對別人來講也許是陌生,對孟心然來講卻是溫暖的童年回憶,。
孟心然是被爺爺帶大的,,孟志英是個老兵,小時候,,爺爺家旁就是軍營,,孟心然還不會說話時就聽熟了軍營的號子。兩歲時,,孟心然最愛的游戲就是孟志英一聲“臥倒”令下,,她“咣當”一下直直地撲倒在床上。孟志英脾氣又臭又硬,,偏偏對這個孫女千依百順,,家里人都說祖孫倆緣分深。
孟心然上四年級時,,一向健朗的孟志英猝然離世,,孟心然沒來得及見爺爺最后一面,這成了她一件不可提及的傷心事,。這次來到軍營,,孟心然覺得這里有爺爺?shù)幕辏运煤帽憩F(xiàn),想以這種方式寄托哀思,。
此時孟心然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那片綠發(fā)愣。她就是太重情義,,總是抓著過去不肯放手,,米蘭眼角酸酸地想。
軍營的日子過得飛快,,新生們漸漸與教官們混熟,,其實脫下軍裝,教官們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大孩子,。
第三天下午,,各班為最后一天的匯報演出抽簽領任務,米蘭所在的六班抽到了軍體拳,。當天晚上,,連長決定讓大家放松一下,吃過晚飯,,各班就在操場上拉歌,。
開始大家還好好唱紅歌,但翻來覆去都是剛學的那幾首,,后來不知誰先起的頭,,大家開始唱兒歌和影視歌曲。米蘭起先覺得好笑,,但很快被氣氛感染,,搜腸刮肚地回憶小時候聽過的影視歌曲,和一幫小孩一起興奮地大喊大叫,。
“哎,,”孟心然突然向不遠處使了個眼色,“你老鄉(xiāng)耶,!”
米蘭看去,,陳澄好像怎么也曬不黑,在一群炭黑的男生中間白得十分出挑,。
米蘭“哦”了一聲,,孟心然卻跳了起來。
“二班滴呀么呼嘿,,來一個呀么呼嘿!”米蘭來不及阻止,,孟心然已經(jīng)對著陳澄所在的二班唱起來了,。
二班的人被孟心然的歌聲吸引,向這邊看來,孟心然朝陳澄揮了下手,,陳澄點頭回應,,米蘭心里一陣無奈。兩個班你來我往拉起了歌,,米蘭興致索然,,突然感到小腹一陣脹痛。
脹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米蘭和教官說了一聲,,獨自走向衛(wèi)生間。
竟然是姨媽來了,,米蘭在衛(wèi)生間隔間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在她已經(jīng)認真考慮要不要把墊在鞋里做鞋墊的姨媽巾拿出來應下急時,,終于有人走進了衛(wèi)生間,。
“同學,同學,!”米蘭連忙呼喊,,“能幫個忙,借我片姨媽巾嗎,?”
“米蘭,,”孟心然的聲音響起,“你在哪兒,?”
米蘭連忙敲敲隔間的門,,孟心然從擋板下遞進來一片姨媽巾,總算是得救了,,米蘭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