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生不如意
元顯以為休之叛逃,,連夜升帳,,商議對策,,沒想到,,眾人正在吵吵嚷嚷,,互相埋怨的時候,,休之又回來了,。滿營眾將都驚呆了,。
元顯問:“你,,你,你做什么去了,?”
休之笑道:“都督,,我已有破敵之策?!?p> 王珣率先反應過來,,故意地上下打量了他,,冷笑道:“平西將軍去而復返,你的計策,,是要用在誰身上,?”
休之:“王將軍,此話何意,?”
王珣撫摸著自己的胡須,,對眾人說道:“早就聽說平西將軍與桓玄交好,果然如此呀,?!?p> 休之怒道:“王將軍,大敵當前,,你我當同仇敵愾,,豈可發(fā)此誅心之論?”
王珣冷笑:“平西將軍,,我們與荊州軍苦戰(zhàn)數月,,險些被他趕盡殺絕,怎么將軍一來,,桓玄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將軍只身夜入他水軍陣營,他竟能按兵不動,,放你平安歸來,,這個中緣由,還用明說嗎,?”
休之想了想,,還是要以和為貴,便忍著怒氣,,耐心地解釋:“王將軍,,我連日派人打探,尚未探明水陣情況,,才趁今夜起霧,,親自去查探。我料桓玄顧忌我大軍在后,,見我深入,必會認定我是誘餌,,所以他沒有動手,。兵法之道,虛虛實實,,將軍深知也,?!?p> 王珣又是一陣冷笑,“兵法之道,,的確是虛虛實實,。可桓玄心里怎么想,,將軍為何能清清楚楚,?老夫實在難以置信?!?p> 休之大怒,,“將軍用兵不利,不自反省,,反而含血噴人,,污蔑我與桓玄勾結?你有何證據,?”
王珣避重就輕,,“平西將軍與桓玄勾結?這話我可沒說,,是將軍自己說出來的,。都督,還請明鑒,!”
論起推諉責任,,耍無賴,王珣的確是老資格,,休之哪里是對手,,只氣得攥緊了拳頭,若不是在眾人面前,,就想動手揍他,。
卻聽元顯說道:“王將軍,休之是譙王世子,,宗室貴胄,,怎么會與桓玄勾結,背叛朝廷,?這話可不能亂說,。”他彈壓了王珣,,又對休之滿面笑道:“賢弟,,你征戰(zhàn)多時,也疲憊了,,你本來還是新婚,,自八月你領兵出征,,到現在已是深秋十月了,三個月了,,讓你日日奔波勞碌,,我于心不忍。這樣吧,,如今兩軍相持,,決戰(zhàn)時機未到,我放你幾天假,,你回家去看一看,,免得讓你父母、還有弟媳埋怨我這個大兄,?!?p> 休之忙拱手上前,“都督,,我已有破敵之策,!”
元顯把手一擺,不讓他說了,,“今日晚了,,不說了,明天你把印信,、兵符留下,,就啟程吧?!?p> 休之驚呆了,,拱著手,站在原地半晌不動,,他回想起,,剛才從迷霧中行船歸來,見那條大江表面上風平浪靜,,水面下卻是暗流洶涌,,深不見底。他現在寧可樓船當時在江中就翻了,,寧可掉進那深不見底的江水中,,又或者剛才被桓玄部將射死,不管怎樣都好,,都不想跟這些人再有瓜葛,。
元顯又催他退下休息。
休之拱手,,“卑職遵命,。”
次日早上,,司馬休之交出印信兵符,,把軍隊交給元顯派來的人接管,自己只帶著幾個隨從,,離開石頭城回建康,。
還在路上,就聽說司馬元顯與荊州軍講和,,朝廷幾乎全盤接受了桓玄,、殷仲堪、楊佺期提的條件,,荊州軍這才滿意地罷兵走了,。
司馬休之正走在一條山間小路,聽了這個消息,,勒馬停住,,長久無語,抬頭看天,,只見夕陽西墜,,樹木凋零,一群烏鴉亂飛,。休之覺得胸口一陣憤懣,,便仰天大吼一聲,吼聲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而此時的京口,,劉裕衣錦還鄉(xiāng)。他是北府軍內躥升最快的年輕軍官,,流民營也得到劉牢之的大力栽培,,田地也自產糧食,再無糧草之憂,。劉裕族中兄弟劉道歸,、道憐等人和京口無數惡少年都慕名來投,其他州郡的流民也都蜂擁而來,。劉牢之和孟昶為他把屯田和營內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一時間,劉裕兵多糧足,,名聲鵲起,。
他一回營,孟昶就給他匯報:“按你的吩咐,,這幾個月你不在,,我日夜警惕,,流民營日夜警戒,何家那里我也派了人盯著,,都沒什么異常,。還有就是有幾個流氓無賴,趁夜禍害咱們地里莊稼,,我抓了人審了幾次,,審不出來什么,就交給官府了,,可前腳送去,,后腳人就被放了,可能也是何家搗的鬼,。還有你岳母那里,,本想把她也接來,可老人家不愿意挪地方,,戚大富就回去陪她了,。”
“這幾個流氓,,都是誰呀,?”
孟昶本來不以為是什么大事,見他特意問,,便回憶了一下,,把流氓的名字一一告訴他。
劉裕記下來,,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p> “不辛苦,。都是應該的?!泵详普f完,,臉上又有點為難的神色。
“怎么了,?”
“呃……沒什么,,沒什么。哦,,對了,,王先生受朝廷征召,去襄城郡做太守去了,臨行給你留了一封信,?!闭f著,孟昶把信從袖子里抽出來,,遞給劉裕,。
劉裕接過來打開看,隨口問:“長民呢,?”
“他……我派他去城里采買東西了?!?p> 劉裕見孟昶支支吾吾,,就知道諸葛長民這小子肯定出了什么幺蛾子。不過,,既然孟昶不說,,他就沒有多問,只私下留心此事,。王先生信中并無要事,,只是囑咐他珍重,好好做事之類,,劉裕便回信一封,,又讓孟昶準備兩份禮品,一份給王先生,,一份給司馬休之,,派人送去襄城和建康,希望趕在年前送到,。
劉裕料理了營中公務,,就急忙回房去見云秀。一見才發(fā)現,,果然是“官場得意,,情場失意?!?p> 自從上次吵架,,云秀對他總是低眉順目,不肯多話,,透著一股疏遠的意味,。就連今天他班師回營,她也沒有去門口迎接,。問她為何如此,,她卻說是遵守夫君定下的規(guī)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丫鬟巧燕也在旁佐證,,“姐夫走的這兩個月,姐姐真的一步都沒出過門,?!?p> 劉裕辯白說,我?guī)讜r給你定過規(guī)矩,。沒用,,云秀還是對他很冷淡。劉裕便接了岳母,、戚大富和小石頭來,。小石頭的個頭又躥高了許多,求著他說要進營當兵,。劉裕便讓他去王鎮(zhèn)惡手下歷練,。
滿以為娘家人來了,云秀能高興點,,哪知她的笑臉就是給娘家人和其他人看的,,獨獨對他冷冰冰的。
劉裕也煩了,,懶得再哄,。有一天夜里酒醉,強迫云秀做夫妻之事,。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劉裕酒醒了,,睜開眼睛,,一看身邊沒人,他伸手撩起簾帳,,看到云秀正在對鏡梳妝,。
她已經梳好了發(fā)髻,還沒有戴首飾,,一支珠釵在手里拿了好久,,也沒有往頭上戴。那支釵是劉裕送給她的,,她以前一直戴著,。
她的手腕上,是幾個通紅的指印,。
鏡子里映照著她的臉龐,,淚珠正不斷地掉下來。
劉裕見她這樣委屈,后悔自己昨天酒后唐突,。他起身,,披上外衣,走到云秀身邊,,拿過她手上的珠釵,,給她往頭上戴。
云秀轉頭,,躲開了,。
劉裕又來到她正面,輕輕握起她的手,,想看看那些淤傷,。
云秀把手抽回來。她站起來,,往角落里走去,背對著劉裕,,不肯回頭,。
劉裕見她不理自己,也覺得訕訕的,,對手里的珠釵說,,“珠釵啊,珠釵,,我夫人花容月貌,,用不著你了,看見你還生氣,,我留著你有什么用,?扔了算了?!?p> 他說著,,就打開房門走出去,然后躲到一旁,。
不出所料,,云秀果然舍不得,著急地追了出來,,卻見劉裕躲在旁邊,,正看著她直笑,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云秀生氣地回了屋,。
劉裕跟進來,把房門又關上。
云秀還是背對他站著,,不理他,。
劉裕走到她身邊,把珠釵給她戴好,,給她擦了眼淚,。“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昨天喝多了,喝酒真是誤事,?!?p> 云秀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劉裕嬉皮笑臉地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捶,,“還生氣啊,?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p> 云秀還是悶悶不樂,,低著頭問:“你這些天對我為什么生氣?”
劉裕收起了笑容,,又不舍得對她太嚴厲,,就又笑道:“昨天是怪我喝多了,可你知道我前兩個月在外面打仗,,每天都是出生入死,,每天都在想你,你呢,,非但不問問我那兩個月是怎么過的,,我回來了這么久,你連個笑臉都不肯給我,。你看,,到底是誰在生氣?”
云秀其實一直想問,,自從他回來,,雖然她面上淡淡的,也仔細觀察過,,見他也挺好的,,就沒有問?,F在的問題不是這個,他答非所問,,連實話都不愿意說,,夫妻不能坦誠相待,以后還怎么過日子,。
昨天她想了一夜,,到今天早上,她想明白了,,她不愿意再這樣互相猜疑了,,決定把話說清楚?!澳闵鷼?,是因為我那天偶遇何無忌?!?p>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劉裕一下子松開了她的手,自己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為什么不能提?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可你以為我與他還有舊情,,其實根本不是,!我喜歡的人,一次次地救我,,不惜以身犯險,。他珍愛我,體諒我,,他知道我樂意教孩子們讀書,,就用糖果收買我家附近的小孩子,讓他們來聽我講書,。遇上這樣的人,,是我的福氣。就算沒有太守賜婚,,我也愿意跟他的,。”云秀說著,,淚水不斷地流了下來,,心頭卻有些甜蜜,。
劉裕見她哭得傷心,不忍心了,,放下茶杯,,去握她的手。
哪知云秀又躲開了,,“可是昨天,,你竟那樣對我。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供你玩樂的女人嗎,?”
劉裕一下子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走,,“你講不講理,!我怎么你了?我養(yǎng)著你,,敬著你,,珍惜著你!誰見了你不尊一聲‘將軍夫人’,!”
“我要的不是這些啊,。”云秀哭著分辨,,沒想到,,劉裕竟然會這樣誤解她的意思。
“那你哭什么,!昨天是怪我喝多了,,可你是我女人,老子還碰不得你了,?”
劉裕這樣嚴厲的表情和粗鄙的談吐,,讓云秀一下子默然了,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以前,,他還算有所收斂,今天是徹底不想再裝了,。
劉裕不理她,,仍自顧自說著:“我對你怎么樣,你心里不清楚嗎,?刁逵打我的一頓鞭子,,到現在還有傷!如果我不是為了你,,那刁逵是個什么東西,,我能讓他那樣羞辱,?如果我不是真心喜歡你,那么多機會,,我早就霸占你了,!可我對你秋毫無犯,直到成婚,!你說我不信你,,你又信過我嗎?”劉裕說完,,抓起腰帶往身上系好,,氣沖沖地開門出去。
劉裕出了房門,,剛走出去十幾步路,,冷風一吹,就后悔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跟她認真置氣干什么,?好好的溫柔鄉(xiāng)不待,,非要出來挨凍??梢呀洺鰜砹?,這時候回去,豈不是很沒面子,。劉裕想了想,,就去找諸葛長民。
諸葛長民的住處亮著燈,,正和戚大富在一處賭錢。聽他敲門,,倆人把燈呼的吹滅,,倒頭裝睡。劉裕便知道他們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想來不是嫖就是賭,,都是犯軍規(guī)的事??蓜⒃4丝滩幌肱c他們難堪,,就轉頭去找孟昶。
孟昶還在大睡,,被拍門聲驚醒,,仔細一聽是劉裕的聲音,,就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故意呼嚕打得山響,。
劉裕聽出他是故意,,索性踢門,“給我起來??!再不開門,我撤了你這個總管,!”
門一下子拉開了,,睡眼惺忪的孟昶出現在門口,一臉不高興,?!澳憧斐妨宋野桑∧氵@破總管有什么好的,,天天一堆破事,,你撤了我,我正好回去當我的大少爺,?!?p> 劉裕勾著他的脖子,笑道:“你別生氣,,別生氣,。我有事找你?!?p> 孟昶一看他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胡說八道,肯定沒有急事,。孟昶老大不滿意,,“大清早的,你來吵我干什么,?前兩個月,,我都快累散架了,現在好不容易你回來了,,也不讓我踏實睡一覺,。”孟昶坐在椅子上,,就勢靠著椅背又閉上眼補覺,,“別是被你媳婦趕出來了吧?”外人面前,,孟昶給足劉裕面子,,私下里還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互相損幾句。
“胡說什么呢,!你也不看看我現在是什么人,,哪個女人不是上趕著找我。她還敢把我趕出去,?”劉裕罵了他兩句,,才說正事,“我這打仗剛回來,,這幾天只忙著應酬外人,,還沒空去營里看看,今天沒有別的安排,,你跟我去轉轉,。”
“好,?!泵详茮]睜眼,直點頭,,公事上他從不含糊,。